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玄学大佬穿成绿茶男寡后   作者:种树的喵   文案   宁思韶穿越了,穿成了一个绿茶炮灰,还是个结过亲的男寡   原身被亲生父亲扔在乡下养成了废物,一朝回到宁家,却在有心人设计之下成了臭名昭著的绿茶   最终原身被迫代替同父异母的哥哥献祭给一只恶鬼,惨死后成为恶鬼的盘中佳肴,保得宁家几十年富贵荣华。   曾经搅得玄学界正邪双方人人自危的宁天师笑了   恶鬼丈夫……   若是长得好看些,倒是可以抽了三魂圈起来日日欣赏   某鬼王:披好马甲,瑟瑟发抖.JPG   人人都道宁家从乡下接回来一个败坏门风的废物   此人品性低劣,仗着一张脸勾三搭四,连妹妹的未婚夫都不放过,比不得他哥哥的一根手指头   面对众人的鄙夷厌恶和冷嘲热讽   宁思韶淡定的掏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阴阳两宅,风水测算,八卦测字,开业九折(仅限前三单)”   众人:……   怕不是成了男寡被气出精神病来了!   后来,宁思韶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众世家豪门掌权人跟在他身后诚惶诚恐   玄学界老前辈们对他恭敬有加   连那个传闻中不近人情的人形兵器都站在他身侧,满眼温柔情意   起初,面对追求者们   宁天师:本寡夫只想安静守寡   后来,贴身狼狗小徒弟、温润儒雅大天师……全都化作同一人   然后披上了亡夫马甲:感动,爱你   宁天师:……   内容标签: 甜文 穿书 爽文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思韶 ┃ 配角:某不具名鬼王 ┃ 其它:完结文《玄学老祖穿成假孕炮灰后》《邪祟前男友找上门了》   一句话简介:莫挨老子,我要守寡   立意: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第1章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宁思韶意识还未恢复,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方跌去。   身体骤然下坠的失重感让他心里一惊,彻底清醒过来。模糊中,宁思韶看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似乎在大声呵斥着什么。   陌生纷杂的记忆在脑海中炸开,宁思韶压下记忆带来的绝望和不甘,睁开眼,他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青年,正满脸厌恶的看着他。   这不是他的房间。   宁思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视线扫过房间四周,脑海中零碎的记忆片段闪过,他逐渐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准确的说,他借尸还魂了。   身体原主临死前的愤怒和痛苦的情绪仍然回荡在胸口处,惹得宁思韶心中烦躁,看向眼前人的目光自然也带着不善。   那青年见他醒来冷哼一声,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扬手泼在了他的脸上。   “宁思韶,知道你不要脸,但我没想到你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怎么,一天不勾搭男人你会死?连那种老男人都下的了手!”   看着眼前这张过于精致的脸,宁文瑞喉头泛起一阵呕吐感,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那儒雅的三叔,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下贱的玩意儿!   宁思韶是他三叔和原配的儿子,两人离婚后就一直跟着他母亲娘家人生活在乡下,直到三四个月前才被接回来。   原本他还觉得这个素未见面的堂弟挺可怜,然而才接回来不过三个月,这狗东西就让他们宁家成了整个宁海市的笑话!   刚来宁家时,宁思韶表面看起来畏畏缩缩,三棍子崩不出一个屁来,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乡下小子,暗地里却勾三搭四,和不少人不清不楚的暧昧着,事情被捅出来后,一时之间闹得众人皆知。   现在宁海市豪门圈子里,还有谁不知道,宁家的宁司韶是个喜欢勾搭男人的同性恋,见男人就想贴上去,用尽手段勾三搭四,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暴发户他都不放过。   更让人恶心的是,前段时间,宁思韶这狗东西竟然在自己亲妹妹的订婚宴的当天晚上,试图爬准妹夫的床,被准妹夫的几个朋友逮了个正着。   事情发生后被有心人迅速传开,虽然宁家公开与宁思韶断了关系,但终究是成了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宁文瑞连着半个月没敢出来见朋友,实在是没脸!   然而被赶出宁家后宁思韶不但不知道收敛,还变本加厉,为了挤进豪门圈子,他是一点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前些日子竟然公然和木家那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三爷结了阴亲,让他们宁家又大大的出了一次风头。   他们宁家现在也是宁海市有头有脸的新贵豪门,出了这桩丑事,简直是要了老一辈的命,宁文瑞的大伯当时就气得晕倒,被送医院去了。   阴亲的事情还没过去几天,这次他又应聘服务生混进酒店,试图爬金城酒店老板魏明达的床,还被魏明达小舅子于彬彬当场给抓住了!   宁文瑞太阳穴砰砰直跳,他不过是出来参加个朋友的生日聚会,没想到竟然又沾上了宁思韶的事儿。   “宁思韶,你是有多耐不住寂寞,看见个男人就想倒贴,人家可是比你爹年纪都大啊,你怎么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下次犯贱麻烦你能离远一点,别让我碰见行吗?我丢不起那个脸!”   越想越气,宁文瑞吼道:“醒了就赶紧给老子爬起来,今天你就算是跪下磕头,也得让魏明达和于彬彬消气,然后就给我滚出宁海市,再让我看见你,老子把你腿打断!”   宁思韶被泼了一脸冷茶后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抹了一把脸,抹下来两片茶叶,看着皱巴巴的茶叶,他扯了扯嘴角。   ……上辈子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明明是那魏明达贪图原身的美色,威逼利诱不成闹出动静,被自己小舅子逮了个正着,黑白颠倒之下,现在倒成了原身的不是了。   这个宁文瑞,身为原身的堂哥却轻听轻信,对原身恶语相加,断绝了原身最后的求生欲,骂原身之前也不看看自己颈上那颗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宁思韶拽了一张纸擦擦脸,然后端起桌子上的茶壶走到宁文瑞面前。   宁文瑞以为他要跟自己认错,冷哼一声道:“怎么,这是要端茶赔罪?别跟我哔哔,没用,老子现在看见你就想吐,赶紧离我远点,我……”   话没说完,就见宁思韶把水壶端到了他头顶,紧接着混杂着茶叶的水劈头盖脸的浇下来。   “你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应该是脑袋里装的垃圾太多了,我今天就做做好事,帮你清洗清洗。”一壶茶倒完,宁思韶把茶壶放回桌子上,笑容亲切道。   宁文瑞惊呆了,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平日里见了人就摇尾巴讨好的狗,突然暴起伤人,心理上的落差让宁文瑞看向宁思韶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   宁思韶,竟然敢用茶水浇他!!   见了他一向只会献媚讨好,低声下气的宁思韶,竟然敢用水浇他!!   狼狈的把脸上的茶叶抹掉,头上的茶水滴滴答答往下流,把他白色的衬衣染得斑驳不堪。   宁文瑞扯着湿透的衣服看了几眼,怒火瞬间上头,烧的理智全无,连手都在发抖。他大吼一声,顺手抄过旁边茶几上的花瓶,狠狠朝着宁思韶的脸砸去。   “老子弄死你——”   怒吼声穿透隔音极好的门板,吓得坐在休息室外面的众人一个机灵。   “不会出人命吧?”宁文瑞的发小王绍迟疑道,他不过是过个生日,怎么就摊上这档子事儿了!   宁文瑞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也没见他这么暴力啊!   宁思韶挨打那是活该,但教训几下没问题,真把人给打成重伤,宁文瑞也落不着好,赔钱了事都是轻的,要是被宁思韶逮着机会缠上就完蛋了。   “文瑞是个有分寸的人,你就别太担心了。”   “宁思韶这种人,就得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省得以后再犯贱。”   任谁遇到宁思韶这种亲戚都得给气个半死,不要脸就算了,还天天出来跳,简直像坨臭狗屎一样,谁沾了恶心死谁。   也不知道木家怎么想的,这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就算了,竟然把宁思韶配给木三爷,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恶心吗!   一直冷着脸的于彬彬哼笑道:“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恶心,是有人想恶心我那过世的三表叔罢了,宁思韶这个没脑子的,还真以为自己挤进木家的门就真成木家的人了?做梦呢!”   众人听了,看向休息室的眼神满是嘲讽,宁思韶这次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顶着一个寡夫的名头,又捞不着好处,怪不得盯上魏明达了呢。   “啊!!”   痛苦中夹杂着惊恐的哀嚎声不时飘出来,叫声之惨烈连于彬彬听了都觉得心惊肉跳,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抓到宁思韶勾引他姐夫的时候,于彬彬简直恨不得当场把这家伙的狗腿打断,最后是被经理死命拦着他才没动手。   听着不断传出来的惨叫,于彬彬心里虽然十分解气,但也明白,宁思韶绝对不能在他们酒店里出事。   宁思韶要真因为这件事在这里被打得缺胳膊少腿,被人传出去,不明真相的人指定得觉得他们酒店是恶霸窝呢,他们正经生意人可不能背这黑锅!   “去敲门。”于彬彬吊着脸对王绍道。   王绍赶紧走过去,隔着门喊道:“文瑞,差不多得了,让那小子出来道个歉就行了,你别真下狠手啊!”   然而任由他啰嗦了几分钟,里面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   又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传出来,在场的几人心里都咯噔一下,难道于文瑞怒气上头失了心智,诚心要把宁思韶打死在这里不成?   “快,拿钥匙开门!”   于彬彬示意站在一旁的经理去拿钥匙,而王绍已经掏出手机,时刻准备着拨打急救电话。   门被打开,王绍颤声喊着住手,一个箭步窜进去,然后就呆愣在了门口。   于彬彬见状心脏猛地一跳,不会真出人命了吧?!   他赶紧走过去把人推开走了进去,然而在看清房间里的场景后,他却陷入了迷茫。   其余几人见状也赶紧围了过来,紧接着就全都傻眼了。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像是台风过境一样,原本低调奢华的装修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了,实木的桌子拦腰断成了两截,靠墙的两个落地台灯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墙上的液晶屏电视也被扯下来裂成了几块。   唯一幸存的长沙发翻倒在地,本该摆在长沙发旁边的小茶几,正被背对着门的人举在手里,眼看就要朝着地上的人砸下去。   宁文瑞蜷缩在墙角里,捂着满脸的淤青,正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眼见房门被打开,他眼睛一亮,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伸出了手。   “救……呜,救命!”   一声哭唧唧的求救,让站在门口的几人从呆愣里清醒过来,他们看着缓缓转过身来的青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   现在把门关上,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今天是个大吉日,开文啦! 第2章   “嘭——”小茶几被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在场的几人均是一个机灵。   宁文瑞连滚带爬的起身,努力把自己藏在王绍身后,捂着脸上的淤青小声啜泣着。   可惜一米八的大高个子, 嚟任他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让自己完全从宁思韶视线中消失。   看着休息室内惨不忍睹的模样,众人满脸震惊,看向宁思韶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尤其是宁文瑞的几个朋友,他们记忆里的宁思韶畏畏缩缩,唯唯诺诺,脸上永远带着副谄媚的表情,就是条不管看见谁都能贴上去讨好的哈巴狗。   然而被宁家的做饭阿姨甩脸子都能腆着笑脸道歉的宁思韶,竟然把宁文瑞给打了?!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于彬彬表情阴沉:“我本来想着你吃点教训,给我姐夫认错道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但是看这样子,你是不打算认错了?或者说,你脸皮厚到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错??”   “就算你现在还能背靠宁家,就算你爹来了,他也不敢给我于家这么大的难堪,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是说,顶着木三爷寡夫的名头,你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一旁低着头的宁文瑞听到这话羞愧的耳朵通红,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本来宁思韶态度好点道个歉,两人消气了也没什么,可是这家伙今天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神经,非要闹到这个地步,是嫌丢脸丢的还不够吗!   宁思韶无视了于彬彬的话,直接问道:“魏明达在哪儿?”   众人见他这态度,不由得皱起了眉,勾搭有妇之夫被人逮到,没有一丝悔改之意不说,摆出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给谁看?   看着宁思韶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于彬彬瞬间火了,一脚把面前的茶几踢翻,他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咬牙启齿指着宁思韶的鼻子道:“宁思韶,真是给你脸了,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是拽起来了!”   “我告诉你,我姐夫脾气好不代表我脾气好,今天你必须给我姐夫磕头道歉,不然就别想走出酒店大门!”   宁思韶听完于彬彬的话,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笑道:“勾引你姐夫要磕头道歉,那么,你姐夫见色起意,用强不成反泼脏水,又该怎么赔偿呢?”   话一出口,房间里的人看宁思韶的眼神瞬间带上了嘲讽,这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他们可能都要考量考量,唯独从宁思韶嘴里说出来,没有一丝的可信度。   连自己妹夫都不放过的家伙,还指望他能有什么底线?   “你、你能不能给我闭嘴啊!”宁文瑞从王绍身后探出头,气急败坏的小声说了一句,然而宁思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臊的他面颊发烫,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于彬彬暴怒的边缘,套房门再次被推开,洗漱完后换了一身黑色休闲服的魏明_脚c a r a m e l 烫_达走了进来。   他显然也听到了宁思韶的话,看着宁思韶叹了口气,痛心疾首道:“小伙子,本来我以为今天的事儿你是心智不成熟,一时想歪了走错路,想给你一次改正的机会,但现在看来,你是毫无悔改之意啊!”   魏明达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他长相端正,浓眉大眼,看起来人模狗样,正派的很。   可惜空有一张人皮,内里却是猪狗不如。   在看见魏明达的第一眼,愤怒绝望还有无尽的恨意瞬间涌上了宁思韶的心头,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的失控,甚至想要扑上去将眼前这个畜生撕成碎片。   这是身体原主残留下来的恨意。   算起来,魏明达是导致原身身亡的直接凶手,他在威逼原身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让精神状况本就极差的原身彻底崩溃了。   他说,就算原身挣扎反抗被别人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一个是洁身自好的酒店老总,一个是连自己妹夫都不放过的烂货,没人会相信是他动的手,所有人都只会觉得,是原身在勾引他。   事实确实如他所说,两人扭打间被于彬彬发现时,原身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迷糊间他听到魏明达歪曲事实的朝众人“诉苦”,而所有人都安慰魏明达,指责他不知羞耻。   原身忽然明悟,他这辈子已经完了,对他来说,这世界上已经无路可走,   绝望伴随着指责谩骂,最终像潮水一样将原身彻底淹没。   宁思韶将情绪压下去,看向魏明达的眼神变得阴沉冰冷。   魏明达看着宁思韶的眼睛,心里猛地跳了一下,不是见到美味猎物时那种心跳,而是……害怕。   他从第一眼见到宁思韶,就对那张精致的脸念念不忘。尤其是那双眼睛,柳眉狐狸眼,上挑的眼角处微微泛红,垂着眼眸时便掩去了平日里眼中的浑浊,带着一丝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然而现在那双惹人怜爱的狐狸眼中却是一片冷厉和嘲讽,仿佛将他从里到外都看得透了。   魏明达稳稳心神,暗道自己大概是看错了,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废物,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今天宁思韶敢跟他动手,他迟早有一天会让这小子跪在自己脚边求着上自己床!   宁思韶没有理会魏明达的质问,他将一张椅子拉到魏明达面前,又倒了杯茶水放在椅子上,从自己头上拔了三根头发,系了一个特殊的结放在茶杯中。   几人诧异的看着他有些神经质的动作,十分摸不着头脑,这是在干什么,无话可说所以又开始发疯了?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之时,宁思韶走到魏明达身边,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处,把他踹的直挺挺跪倒在地上,膝盖嗑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啊——”   惨叫声在房间里回荡,众人皆是满脸愕然,谁也没想到宁思韶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对魏明达动手!   膝盖处的剧痛让魏明达眼睛有些充血,他十分迷茫的抬头看向于彬彬等人,却看到了同样几张迷茫的脸。   被迫跪在这么多人面前,魏明达回过神来后脸皮子涨得通红,他挣扎着要起来,却感觉到肩上猛地一沉,一只脚踩着他的脖子,再次将他踩趴在地上,额头朝着椅子的方向狠狠磕了下去。   额头嗑在地板上哐哐的声音震得几人心惊肉跳,三个响头磕完,魏明达额头已经一片深红,反应过来的众人,一边大吼着一边上前要将两人分开。   “住手!”   “你疯了,你脑子有病啊?!”   “快快,快去叫人拦住他,别让他跑了,快报警!”   所有人都满脸惊恐,他们想要阻止宁思韶再伤人,又害怕宁思韶发起狂来伤到自己,畏畏缩缩不敢真的和宁思韶有肢体接触。   宁思韶看了这些人一眼,慢慢放下了踩在魏明达肩上的脚,等众人把魏明达扶起来,才发现宁思韶堵在了门口。   于彬彬看着自家姐夫狼狈的样子,额头上青筋直冒,看向宁思韶的眼神简直要喷出火来。   “宁思韶,你找死!”   宁思韶冷眼看着满脸鲜血的魏明达,笑道:“是你说的,勾搭你姐夫得磕三个响头,反过来,他自然也是要给受害者磕三个响头,这不是很公平公正吗。”   “还是说,在你于彬彬眼里,只有你姐夫是人,受了委屈要别人磕头道歉,你姐夫害了别人,就可以不闻不问,活该别人倒霉呢?”   于彬彬怒极:“到现在你还在这胡搅蛮缠,往我姐夫身上泼脏水,我姐姐姐夫感情好得很,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跟警察说去吧!你给我等着,我肯定会请最好的律师,不扒掉你一层皮老子就不姓于!”   “感情好?你是在开玩笑吗?”宁思韶似乎十分惊讶,“看你的面相,是命中注定无子侄,然而魏先生可是有个四岁大的儿子呢,难道魏先生那个儿子,是你姐姐让他和别人生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要对你说声恭喜,恭喜你喜当舅啊。”   于彬彬被气笑了,他姐夫的为人他们还不清楚?编出这种没脑子的谎话,宁思韶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然而当他看向魏明达时,却发现自家姐夫脸上似乎闪过了一瞬间的,惶恐?   魏明达没想到,自己瞒过了所有人的秘密,竟然就这么被宁思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虽然知道众人不会相信,但这一瞬间的震惊和惶恐,直接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失去了反应能力,于是只能徒劳的用暴怒来掩饰自己。   “你小子满口胡言,往我身上破这种脏水,小小年纪心思实在是太过歹毒,我告诉你,你这是造谣诽谤,我可以直接告你!”   只是再努力掩饰,也挡不住他表情中的惊慌。   看到魏明达的表情,于彬彬的表情僵住了,此时就算他再傻,也能明显察觉到魏明达情绪不对。   怎么会这样……   他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他们于家出钱出力,扶持魏明达的产业,就是因为他可靠顾家,对他姐姐万般疼爱,哪怕他姐姐不能生育。   现在告诉他们,魏明达在外面早就有孩子了?!   宁思韶听完魏明达的话,意味深长道:“告我诽谤之前,你还是先顾一下自己的命吧,吃着锅里的软饭,还不时出去打野食,是会噎着的。”   他走到魏明达身边,迅速伸手掐在他脖颈处,魏明达只觉得一阵刺痛,然后就看见宁思韶从他脖子上的肉里抽出来一根细长的红线,那红线在被宁思韶抽出来后还在不停的扭动。   这诡异的一幕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挨着魏明达的人更是连连后退,生怕自己被传染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人的皮肤里面怎么会长出这么长的虫子!   “这、这是……什么!”魏明达看着宁思韶手里的虫子颤抖着声音问道。   “这是绝命蛊啊,一旦进入人的体内就会不停的产卵孵化,直到将宿主啃噬殆尽,它们就会破体而出化茧成蝶。你自己应该有感觉的啊,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就能听到自己皮肤下面虫子蠕动啃噬的声音,成千上万,密密麻麻……”   宁思韶好心的又把虫子放回了魏明达的脖子上,轻声道。   “这种蛊虫只有在靠近下蛊之人时,才会停止生长,看来魏先生的小情人对您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呢。”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辽! 第3章   魏明达听着宁思韶的描述,感觉到脖子上的细微凉意,几乎要炸了,他赶紧伸手把虫子拿掉,然后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他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他养的那女人总是给他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阴阳怪气的说他陪在母子两人身边的时间太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他本以为只是年轻人的小情趣,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对他下这种死手!   看着仍在扭动的半截虫子,魏明达彻底崩溃了,他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往后还有大把的福没享,他绝对不能死!   对死亡的恐惧让魏明达再也没有心思顾忌别的,连小舅子于彬彬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他都不在意了,只想给自己求一条活路,最终他把视线投在了宁思韶身上。   宁思韶能看出来他被下了蛊,肯定知道怎么才能救他。   “你肯定有办法救我对不对,我求求你救救我,你不是缺钱吗?只要你能救我,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我给你道歉,我是畜生,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赔偿我都给!”   此时的魏明达没了刚刚的硬气,更是没了以往正派儒雅,对着宁思韶痛哭流涕连声哀求,一点尊严都不要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表情无比凌乱。他们听到的都是什么,什么绝命蛊,什么种蛊人,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为什么他们一句也听不懂!   还有,眼前这个真的是宁思韶吗,真的是宁思韶吗?!   宁文瑞突然想起宁思韶结阴亲的事儿,瞬间汗毛直立,难道、难道阴亲只是幌子,宁思韶已经被夺舍了?!   这么一想,他突然感觉房间里阴森森,凉飕飕的,仿佛有阴风不时吹过一样,吓得他赶紧又把自己缩到了王绍身后。   于彬彬看着魏明达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求宁思韶,终于没崩住,抓住魏明达的领子,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这个畜生,老子打死你!”   然而魏明达此刻已经顾不上计较别的,他连连对着于彬彬拱手求饶:“彬彬,彬彬你先放了我,我要是活下来我给你姐,给你们全家负荆请罪,你不能现在耽误我的时间,我的命啊!”   于彬彬咬牙切齿,双手紧握着拳头,眼中满是血丝,扬起的拳头最终还是没砸下去。   所有人都看向宁思韶。   对上魏明达祈求的目光,宁思韶笑道:“我是有办法救你。”   魏明达眼睛一亮,激动得脸都红了,然而宁思韶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他的希望。   “可是我不想救啊,劝你一句,现在赶紧出门去找你的小情人,也许还能在绝命蛊爆发之前赶到她那里保住一命呢。”宁思韶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众人心中了然,魏明达做出这种事情,换了他们,肯定恨不得看着魏明达死,宁思韶能告诉他中蛊的事情,已经算是以德报怨了。   魏明达却不这么想,他只知道宁思韶明明能救他,却在这里见死不救,还说风凉话!   等他活下来……他一定会让宁思韶付出代价!   露出一个怨毒的表情后,魏明达没有丝毫犹豫,急匆匆转身朝门口走去。   在他踏出房门前,宁思韶开口道:“看在你磕了三个响头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出了门后,千万、千万不要往右走哦~”   魏明达顿了一下,随即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于彬彬转过头来看着几人,表情阴沉:“今天的事情,出了这道门,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希望大家给我个面子。”   几人点点头,连连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说来也是倒霉,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们绝对不会留下凑这个热闹,毕竟于家肯定不希望家丑被别人给看了去,他们以后再见到于彬彬,想起今天的事儿,也只剩尴尬了。   再看向宁思韶,于彬彬表情复杂,他不知道是该感谢宁思韶戳穿了魏明达的真面目,还是该恼怒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们于家脸面全无。   不过归根结底,宁思韶也是无辜的,如果魏明达不对他动手,今天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   最终于彬彬什么也没说,转身追着魏明达的背影出交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去了。   于彬彬走后,经理以这间房需要好好打扫为理由,把宁文瑞等人请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门后,几人神情恍惚,看着走向走廊尽头窗户边的宁思韶,打了个激灵,连气儿都不敢大声喘了。   宁文瑞脸皮微微发烫,脸皮子微微发烫,踌躇了几下最终也没敢走过去道个歉。   王绍几人死命拉着他往电梯口走,虽然不知道宁思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不光是现在,以后见了宁思韶都绝对要绕道走!   等一群人走后,经理从套房里走出来,张望了一下,走到宁思韶身边,刚想开口问他在干什么,就被宁思韶阻止了。   “嘘——”   宁思韶透着窗户指了指下面的路,脸上带着些许看好戏的笑意。   经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跟着他指的方向往下看,就看到慌慌张张的魏明达走出金城酒店,找到自己的车开上了大路。   金城酒店前方的那条路十分幽静,路的左右两边却都是繁华的街道,魏明达上了车后正想拐弯,却想到了宁思韶那句话。   他咬咬牙,方向盘一打,往左边拐去。   宁思韶恨不得看着他死,怎么可能会真的好心提醒他,那家伙肯定是在给他设陷阱。   按照宁思韶的想法,他说不能往右拐,自己必定疑心真正的危险是在左边,进而往右拐,却刚好中了他的圈套。   魏明达心里冷笑,他可不会上这么明显的当!   车子拐入左边的街道,见是绿灯,魏明达刚要踩油门,余光却看到有什么东西正朝这边冲过来,紧接着一声巨响,他便眼看着自己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闯了红灯的大货车摇摇晃晃的停下,驾驶门打开,喝得醉醺醺的司机走下来,看到这一幕吓得倒在了车轮旁。   街上顿时嘈杂声四起,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围上前去想救人。   被从车里拉出来时,魏明达还有意识,他费力的看向通往小情人家的那条路,嘴里喃喃说了些什么,最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追出来的于彬彬看到这一幕,抬头看向宁思韶所在的那一层,恰好看到宁思韶站在窗户边,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啧,我说别走右边他还真是听话啊。”宁思韶收回打招呼的手,微微摇头感慨道。   经理此时已经是冷汗连连,看着宁思韶的眼神带着几分惧意:“他死了?”   宁思韶侧过脸来笑道:“怎么会,只是瘫痪了而已,好好养着活到七八十不成问题。”   然而出轨被曝出来,又瘫痪了的魏明达,又有谁愿意好好养着他呢?对魏明达来说,以后的日子大概比死了更难过些。   “可是,他身上的绝命蛊还来得及解开吗?”经理忽然想到这一茬。   宁思韶托着下巴,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车祸现场,挑眉道:“什么绝命蛊,那只是还未长成的情蛊,我吓唬吓唬他罢了,谁知道他这么容易就信了。”   原身一条命,可不是魏明达三个响头能抵的,如今魏明达落得如此下场,才真正算是公平公正。   经理听了这话表情都僵了,那种诡异的情况,实在是由不得他们不信啊!   “宁先生,这几天的工资我已经让财务给您转过去了。”经理道,出了这个门,宁思韶肯定不会再来,他可不敢拖欠工资。   宁思韶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多谢了。”   看着宁思韶走进电梯,经理心头的恐惧褪去,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是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的圈子,宁思韶好歹是宁家亲生的孩子,竟然沦落到来酒店当服务生打工挣钱,明明挺能干一小孩,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传言。   想了想,他最终追了下去,在酒店门口叫住宁思韶,把自己皮夹里的钱掏出来递给他:“宁先生,今天您在我们酒店出了这种事儿,我们管理人员也有责任,真是对不住!”   宁思韶看着他笑了:“这不是走的酒店的帐吧?你倒是好心,不过这事儿和你关系不大,钱怎么也不该从你的口袋里出,于彬彬迟早会亲自给我送来的。”   经理有些尴尬的正要收回手,又被宁思韶拦住了。   他接过经理手里的钱,道:“今天就一折做你一单生意,你现在回家,越快越好,不然你儿子有可能小命不保了啊。”   经理看着宁思韶离去的背影,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儿,背后一凉,然后一秒也不敢耽误,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往家里赶去。   到小区后,停好车他一路狂奔上楼,刚打开家门,就闻到一股呛人的气味。   他大喊一声跑进儿子卧室,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影,立即把人拖出了家门,一直拖到安全通道里。   着急忙慌的把人送到附近的医院,等确认没什么大碍后,经理才精神一松,一屁股坐在病床前。   抹了把眼泪,他红着眼眶打开手机,抖着手给宁思韶发了条感谢的信息,如果不是宁思韶提醒,他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我收钱做事而已,不如谢你自己。”   经理看到这句话,突然心里一阵后怕,如果他没有下楼去追宁思韶,就没机会听到宁思韶的话,那他儿子就必死无疑了。   然而究其根本,还是宁思韶救了他儿子,宁思韶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觉得,人家这才是恩怨分明的好人!   被感动得哽咽了一下,经理刚要把自己的发自内心的感谢再发给宁思韶,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帮忙转发朋友圈。”   “凭此可享九五折优惠。”   他一口气噎在喉头没吐出来,打了个嗝,然后诧异的打开宁思韶的朋友圈。   在宁思韶朋友圈中以往一溜烟儿的炫富、自怜自哀的自拍照的衬托下,最上面的那条尤为的瞩目。   “阴阳两宅,风水测算,八卦测字,开业九折(仅限前三单)”   经理:……   作者有话说:   魏明达:我预判了你预判了我的预判!   宁天师:微笑·JPG 第4章   “帮忙转发朋友圈。”   “凭此可享九五折优惠。”   不少人同时收到了两条十分莫名其妙的消息,等看清发消息的人是宁思韶后,大部分人都嗤笑一声,随即顺手把人给拉进了黑名单。   有好奇的人点进宁思韶的朋友圈,看到那条测字算命的朋友圈,差点没笑背过气去,截图发到群里,顿时宁思韶这个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人,又重新成了圈子里的笑料。   有人猜测,宁思韶八成是进了木家的门后发现占不到便宜,还白白顶着寡夫的名头,再也没法出去勾搭别人,大受刺激之下精神才出了问题。   就在众人把这件事当个笑料一笑而过时,有个人却发现,宁文瑞和他几个要好的朋友,竟悄悄给宁思韶那条朋友圈点了赞!   这可就稀奇了,宁文瑞不是最厌恶宁思韶的吗?   此人是宁思韶继母的侄子刘绍恒,和宁文瑞也算是沾亲带故,所以直接微信戳宁文瑞问他宁思韶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宁家又打算把那家伙给认回去了?万一这是这样,那他二姨和表弟表妹又得被烦死。   宁文瑞心情正不好,十分不耐的回了他一句,以后没事儿别去惹宁思韶。   看到这话刘绍恒火了,宁思韶算个什么东西,连他表弟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现在都成了寡夫了,有什么不能惹的!   他不敢朝宁文瑞发火,直接把宁思韶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噼里啪啦的发了一段话过去。   离开金城酒店后,宁思韶就找了家餐馆,点了碗面坐在餐馆里消化原身留下来的记忆。   等将原身零碎的记忆从头到尾看遍,他不由的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倒霉蛋,母亲刚怀上他就抓到父亲出轨,最终离婚收场,刚满两岁母亲去世,亲生父亲家财万贯却十八年没露过面,连抚养费都没给过一分。   十八岁这年好不容易见到亲生父亲,被接回了宁家,却受尽鄙夷冷眼和捉弄,连家里做饭阿姨都敢跟他掉脸子。   唯一待他温和耐心的准妹夫温敬,却是在他父亲宁诚业的纵容下,伙同别人设计让他身败名裂,成了见人就倒贴的绿茶男同。   最后他更是被以勾引妹夫的罪名赶出宁家,而此时距离他被接过来只不过过了半年时间。   这还不算完,被赶出宁家后,宁诚业竟然找上他,让他嫁给木家一个死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而这门亲事,原本是属于原身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   万念俱灰之下,原身只能被迫答应了这门荒唐的亲事,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成了一名寡夫,住进了木家老宅子里。   后面他的精神状况基本已经到了极限,记忆断断续续,十分凌乱,直到这几天才清醒一点,想要攒钱从木家搬出来。   可惜,刚清醒过来,打算远离这些豪门纷乱好好赚钱的原身,就被魏明达盯上,最终彻底绝望,一命呜呼了。   再次睁开眼睛,宁思韶还是宁思韶,只不过已经换成另外一个世界的宁思韶了。   有些疲惫的揉揉太阳穴,宁思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着路上的车流,微微翘起了嘴角。   活下来,对原身来说可能是折磨,而对他来说,则是万分的幸运。   至于所谓的阴亲……以后真有厉鬼找上门来,若是长得好看,他倒是不介意收个鬼仆用来使唤。   他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虽然不是原身主观刻意为之,但自己终究是顶了原身的命格和人生,承了他一条命的因果,自然是要还的。   原身临死万念俱灰,唯一的一丝惦念就是住在乡下的外婆,他后悔没听外婆的话非要回到宁家,他想远离宁家,按照外婆的期望好好上完大学,挣钱把老人家接到城里享福。   只是如今的宁思韶已经不是大名鼎鼎的宁天师,万贯家财化为乌有,翻遍全身的口袋,加上原身的工资,也只有一千五百来块钱,想在宁海市买房,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赚钱对于他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这不招揽生意的朋友圈才发出去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点来刘绍恒发来的消息,宁思韶的微笑僵在了嘴角。   “宁思韶,你他妈的怎么就不能消停两天,真是一点脸皮子都不要了,赶紧滚出宁海市,滚回你的泥窝里,一个乡下土狗,非要赖在这里碍别人的眼!”   “还算命,算你爹,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是被你那个死鬼丈夫给开发出新功能了?”   “你不是缺钱吗,来来来,老子不算命,就想听你学两声狗叫,学得像了老子马上给你打钱!”   不堪入目的辱骂铺满了消息页面,宁思韶嫌弃的点开此人最近的照片,好家伙一张扁平的大脸差点没吓着他,吊梢三白眼,山根横纹遍布,戾气丛生。   整个就一短命恶人相。   玄学中测字算命时有规矩,遇到富人时多收钱,给穷人算则少收钱,且无论如何都不能不收钱,因为涉及因果,必须以钱财来断。   但有三种人却是例外,死期将近者不收,大祸临头者不收,运数已尽者不收,这家伙一下子占了两条,大祸临身运数全无,这单生意他想做都做不了!   “你的钱还是留着赶紧给自己打副棺材吧,顺便赶紧交代遗言,省得等会儿没机会说出口,黄泉路上再把自己憋死!”宁思韶心情不好,说话毫不客气,生意刚开张就遇到这档子事儿,也是够倒霉的。   另一边的刘绍恒正收到消息后,像是被点着的鞭炮一样瞬间炸了,他蹭的一声起身,在几个朋友诧异的目光中,扫视了房间里的东西,然后提起一根棒球棍就要出门。   然而刚走出两步,他脚下一歪,就这么平地起摔,一个趔趄撞在了酒柜上,整个酒柜瞬间倾斜,酒瓶哗啦啦的全都摔成了碎玻璃。   实木的酒柜砸在刘绍恒的身上,把他压得直不起身来,他的几个朋友赶紧起身,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压趴在一地碎玻璃渣上。   鲜血随着酒液晕散开来,而刘绍恒是手机恰好被甩在几人脚下,他们看着还未熄灭的屏幕上两人的对话,瞬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反应过来后,几人慌慌张张的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刘绍恒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都别想好过。   那个宁思韶可真够邪乎的,几人心有余悸,幸好去挑衅的是刘绍恒而不是他们,不然说不准趴在地上的就要换人了。   此时的宁思韶已经吃完饭,带着仅有的一千五百块钱打车回到了木家的老宅子。原身不想住在这里,他更不可能寄人篱下。   老宅子只有木老爷子和宁思韶两个人住,木家其他人只有周末会回来陪老爷子吃顿饭,宁思韶本打算拿了原身的证件就走,却不料刚进门就被迎面撒了一把黄纸。   “……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鬼逢迎,急急如律令!”身穿道袍的白发老者手提木剑念念有词,挽了个剑花走出客厅,在院子里继续念叨。   宁思韶避过往他脸上糊的几张黄纸,皱眉看向客厅。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除了冷着脸的木老爷子,还有两个青年,其中一个是木老大的儿子木高朗,另一个原身记忆里却是没出现过。   “爷爷您别多想,陈道长是少阳山的高功,功力深厚,请他来就是想给您看看老宅的风水。”那陌生青年道。   “我三叔的东西只要您不开口,我们谁都不动,您想这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毕竟咱们家什么都不缺,我们只是怕您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给骗了。”   木老爷子丝毫不给他面子,冷哼道:“随你们吧,反正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活不了几年了,这老宅子迟早是你们的。”   宁思韶了然,今天这一出戏原来是冲着他来的。   怪不得要请个道士过来,只有破坏了这门“阴亲”,才能让老爷子松口,把他彻底赶出去,专业的事情自然要让专业的人来做。   他心中嗤笑,那老道士倒是找了个好活,竟卖弄到他面前来了。虽然他本意是要离开木家,但他自己想走,和别人想给他扣一口锅,设陷阱把他坑走,那是两码事儿。   这时木老爷子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宁思韶,回头狠狠瞪了陌生青年一眼,才招手让宁思韶过来。   宁思韶走过去,老爷子指着木元嘉冷声介绍道:“这是你二哥的混蛋儿子木元嘉。”   木老爷子口中的二哥,是他的二儿子,也是如今木家真正的掌权人木建宏。论起辈分来,木元嘉也算是宁思韶的侄子了,可是看这个侄子的表情,似乎对他这个长辈意见挺大。   老爷子介绍完之后,就拉着宁思韶的手颓然道:“司韶啊,你看看,我这还没死呢,说话就不当用了,这些一个个家大业大的,还惦记着老三的那几间破屋子!”   “什么关心我的身体,不过就是想找个由头把你赶出去,好占了老三的那份产业罢了!”   一直没吭声的木高朗赶紧上前安慰,木元嘉满眼鄙视的瞪了宁思韶一眼,仍然嘴硬道:“我说的是实话,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木老爷子顿时被气得面色涨红,抬起拐杖就要往木元嘉身上打。   “小心啊!”宁思韶满脸紧张的赶紧伸手去拦,眼看就能抓住拐杖,手里却一滑,恰巧把打歪了的拐杖正正推到了木元嘉的身上。   “嗷——”   一声惨叫,木元嘉捂着被打到的右臂,死死瞪着宁思韶:“你是故意的!”   宁思韶惊讶的微微张嘴,看看木元嘉,又看看木老爷子,微微低着头道:“都怪我,手脚太笨了,对不起。”   木老爷子看着这一幕更来气了,起身举着拐杖又要往木元嘉身上抡:“你个臭小子,打你的是我,有种你朝我吼,你受的教育都被狗吃了,就知道欺软怕硬!”   木元嘉都傻了,他看得清楚,他爷爷那拐杖都打歪了,分明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推了一把才打到他身上的!   “你、你不要脸,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他大声嚷嚷道。   宁思韶避过木老爷子的目光,朝他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木元嘉看到后瞪大了眼睛,连木老爷子的拐杖都不避了,指着他对木老爷子道:“爷爷你看,他在笑话我,他就是故意的!”   木老爷子转头一看,就看见宁思韶站在自己身后一脸茫然和委屈,随即又扬起了拐杖。   木元嘉被气得发抖,他大爷的,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木高朗上手拦住爷爷的拐杖,叹了口气道:“元嘉年龄还小,不懂事儿,您跟他置什么气啊!他肯定是在外面听多了风言风语才这么激动,说这些气话,也是为了您和三叔着想。”   宁思韶一听,这木高朗明显比木元嘉手段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啊,明着安慰老爷子,暗里却想把话题引到原身那些虚虚实实的风流事儿上。   “您也劝劝爷爷,他年纪大了,生气对身体不好。”木高朗看着宁思韶,说话带着敬语,眼神里是明晃晃的不屑和嘲讽。   瞥了他一眼,宁思韶低下头掩去了嘴角的笑意,带着愧疚的语气对木老爷子道:“木伯伯不要和高朗他们生气,都是因为我闹才出这些事情,都是我不好,我收拾一下今天就搬出去吧,你们不要为了我这个外人伤了和气。”   说完他又转向木高朗:“你放心,我搬出去后可以自己挣钱的,绝对不会花木家的钱,不信你看,我这几天出去兼职挣了一千多块,再干几天就够付房租了!”   木高朗:???   不是啊,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作者有话说:   谢谢开文后所有小可爱的地雷和营养液,么么么么哒!!!!!! 第5章   木老爷子气极了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连驴脾气的木元嘉都闭上了嘴,老老实实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木高朗更是一句话不敢说,只是看向宁思韶的眼神带着些审视。   他见过宁思韶几次,这家伙明明唯唯诺诺连话都说不清楚,被人冷嘲热讽也一句话不说,甚至反过来给人赔笑脸,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又有心机,几句话就让老爷子心疼成这样。   不过再怎么有心机也没用,他今天是有备而来,势必要把宁思韶给撵出木家的门。   他们木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如今掌管公司的是他二叔,他们这一代又多兄弟姐妹,他将来又能分到多少财产。所以必须把三叔的那份产业弄到手,他才能一直风风光光,而不是像他爸一样拿着那点分红,以至于他连木元嘉他们的圈子都挤不进去!   客厅气氛正僵持时,那道士从院子里回来,脸上表情凝重。   木元嘉立即来了精神,幸灾乐祸的看向宁思韶,仿佛在等着看什么好戏,见宁思韶看过来,还无声的朝他说了三个字:你完了。   宁思韶回给他一个饱含慈爱的笑容,气得木元嘉立马涨红了脸皮。   木高朗脸上郁色一扫而空,压住兴奋的情绪赶紧问道:“道长,有没有看出些什么?”   还没等陈道长开口,老爷子就斥责道:“你们还没闹够吗?”   等着看好戏的木元嘉急了:“爷爷,陈道长大老远从少阳山跑过来,不是跑来闹着玩儿的,多少人上山去求他老人家都求不来的机会,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虽然他不信这些东西,但能让宁思韶这个只会败坏他们木家门风的东西离开,他也不介意信这一次嘛。   “是啊爷爷,您就听听陈道长怎么说,孰是孰非您老也能自己判断。”木高朗语气中难掩那一丝焦急,老爷子对他们有意见,万一怒气上头,执意要撕破了脸把他们撵走,那今天他的一切准备就全都泡汤了。   为了今天的计划,他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把自己的口袋都掏空了,才请到陈道长这样有真本事又愿意跟他共事的高人,要是成不了事儿,他可就全完了!   老爷子冷着脸没有说话,倒是陈道长笑着摆摆手:“老爷子有这份警惕心是好的,这些年我们道门中人的名声,确实被那些江湖骗子给败坏完了。”   “老先生,你这房子方位极正,楼顶五道窗对应五行之道,五行相辅,风水极好,应该是找人看过吧。”陈道长环顾四周,继续道。   木老爷子听了这话心中一震,看着老道士的眼神也缓和了许多。   老宅这栋楼原本是没有天窗的,但十几年前有位仙长说这宅子浊气不泄,硬是让他在二楼开了五个天窗,说五行聚气,相辅相成,才是大吉。这道士能看出这一门道,倒是真有些本事。   见老爷子表情缓和,木元嘉得意洋洋的瞥了宁思韶一眼,木高朗也笑道:“如果不是陈道长说出来,我在这老宅进进出出二十几年了,也看不出这些门道。只是,看您刚才面色不好,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宁思韶也跟着做出一副很惊奇的样子,心里却暗暗不屑。这宅子表面是五行相辅的风水,实则不然,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一套看似十分奇巧的阳宅风水,根本就是为了掩盖宅子东南角的一处阴煞奇地。   虽然短时间内这五行相辅的风水确实能让木家人吉星高照,但等那阴煞之地成熟了,住在这宅子里的人,全家老小都会被彻底反噬,气运枯竭之下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也不知道是木家的哪个仇人搞出这么阴损的一招,简直是要让木家家破人亡,断子绝孙啊。   怪不得原身住在这里精神会出问题,他十月初十出生,本就易通阴冥,守着这么一个阴煞地,又精神恍惚,双重夹击之下,能撑着清醒过来想办法搬出去,已经算是坚强了。   陈道长念了声无量天尊,微微摇头道:“有道是无福之人不进有福之家,这宅子风水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住进这宅子里的人。”   木老爷子盯着陈道长,微微摇头道:“宅子没问题就好,至于其他的,算是我们的家事,就不劳道长费心了。”   宁思韶坐在一边看着两个便宜侄子和老道士你来我往的表演,内心无动于衷甚至想吃块西瓜解解暑。   眼看大戏要落幕,两个大侄子急得马上要跳脚,他才慢悠悠对木老爷子道:“木伯伯,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您就听听怎么回事儿,如果真因为我坏了木家的风水,那我一辈子没办法安心。”   “您放心,我一点都不介意的,高朗和元嘉也是为了木家好,我虽然比他们两个年纪小,但毕竟是他们的长辈,又怎么能跟他们计较呢。”   眼见着计划要泡汤的木高朗听到宁思韶竟然帮他们说话,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竟然诡异的生出了一丝感激,随即又冷笑,这家伙可是自寻死路,那可就怪不着他了!   见木老爷子默认了让陈道长继续说下去,宁思韶才对陈道长道:“您不要有所顾忌,有什么说什么。”   陈道长笑了:“请放心,贫道自有道门五戒约束自我,事关因果,绝对不会妄言。”   随即他又对木老爷子道:“贫道知道此事口说无凭,难以取信于人,幸而道家自有手段来助各位看透虚妄,看清事实,只是需要各位配合。”   说着他从自己的褡裢里拿出几张符纸和一个罗盘,将罗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将符纸分别递给几人道:“这宅子吉星高挂,自会护佑住在宅子里的人,但如果八字与之相冲,则不但不会受到庇佑,甚至会引来阴煞缠身,祸及家人。”   “各位将头发包在符纸里,贫道会将其放在罗盘上,施法通过头发引出藏在人的阴煞,而罗盘则会显现出阴煞所在位置。”   宁思韶看了看分发到自己手里的符纸,故作担忧的问道:“道长,阴煞被引出来,不会波及到旁人吧?”   陈道长自信满满:“自然不会,唯有被这宅子风水排斥的人才会受到阴煞的影响。”   宁思韶像是松了口气般露出释然的笑容道:“那就好,那就好。”   木老爷子看到这一幕,更是感动得不行,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真有和这宅子相冲的人,那九成是宁思韶,这孩子自己心里肯定也知道,然而他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忧心自己身上的煞气会不会影响别人。   这真是,他自问自己是肯定做不到这个地步,这孩子品性实在是过于良善,相处这几天虽然交流不多,但他知道这孩子是个乖巧的,根本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也许就是因为太过单纯,才会被那些染色缸里长大的人给欺负了。   陈道长将包着众人头发的符纸烧掉,烟灰混在一起洒向罗盘上方,然后闭上眼睛,手指穿插着做出各种手诀,同时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动作,放在桌子上的罗盘上,静止不动的指针开始疯狂转动,坐在沙发上的几人也明显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凉气围绕在四周。   木元嘉此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他只是想看个热闹,完全不想看到另一个世界,打破自己二十来年的世界观啊!   活了二十来年,大家都说要相信科学,现在告诉他这世界上真的有鬼,这让他以后怎么去夜探鬼屋啊!   木老爷子表情严肃,紧紧握着拳头,这种神鬼莫测的事情,无论何时看到,都让人头皮发麻,恨不能立刻逃走。   与自己的爷爷和堂弟心情不同,木高朗现在是满脸激动,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那团在四周飞舞的黑气。   按照他们计划好的,那团黑气会飞入宁思韶体内,然后搅乱他的思维,紧接着他就会被陈道长控制,说出一些他爷爷绝对接受不了的话,如此一来,宁思韶绝对再也没有机会踏入木家的门一步!   他克制不住的把目光移向宁思韶,迫不及待的想看见宁思韶失控后发疯扭曲的表情和行为。然而进入他的视线的,是宁思韶面无表情的脸,和他对视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甚至带着些看好戏的嘲讽。   木高朗有一瞬间十分愤怒,这家伙马上就要倒大霉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随即又冷静下来,嚣张吧,再过两分钟,看你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   宁思韶看着老道士的举动,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人啊,不作就不会死,在这里引动阴煞之气,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幸好这老东西也是半瓶水晃荡,只引出了一丝煞气,只不过这一丝煞气,却是浓郁到了极致,已经到了普通人集中注意力,也能肉眼可见的地步。   看着老道士和和木高朗毫不掩饰的得色,宁思韶啧了一声,既然煞气是这俩人合伙搞出来的,自然是由他们消化掉比较恰当。   他掐着手诀,暗暗引着煞气分为两股,狠狠冲向已经快要笑出声来的两人,引导着煞气没入他们的灵台处。   这样煞气就不会溢散出来影响到别人了,木高朗和陈道长也绝对不会背上波及旁人后结下的因果了,宁思韶暗自感慨,可惜了他这番好意,没办法和木高朗还有陈道长明说。   不能看到他们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后感激的表情,还真是遗憾呢。   客厅中的凉气慢慢散去,木老爷子和木元嘉长长吐了口气,刚刚那两分钟,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两人定睛去看桌子上的罗盘,那指针转动是速度逐渐慢下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它停了下来。   而指针指着的方向,正是木高朗。   然而还没等木老爷子两人惊呼出声,那指针又慢慢的转动了一个角度,而这一次指的方向,却是满脸僵硬的陈道长。   …… 第6章   略显尴尬的寂静中,唯有桌子上的罗盘在两个方向之间摇摆不定。   在看到指针指向自己的前一秒,木高朗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激动得浑身冒汗,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三叔的巨额财产,落在他手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既然能操控宁思韶,那他岂不是可以依葫芦画瓢的操控他爷爷立下遗嘱,甚至在他二叔身上做做文章,那整个木家岂不是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   巨大的幸福感让他大脑发热,几乎眩晕过去,就在此时,一股凉意直直冲入他的脑海,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清醒过来时候,木高朗还在想,这是老天爷在帮他吧,不然他受不住太过兴奋的心情,肯定会在爷爷面前失态,万一提前暴露,那马上要到手的一切就都成泡影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却看见,那罗盘上的指针,竟然滴溜溜的指向了自己!   兴奋的微笑僵在嘴角,木高朗僵硬的抬起头,就看见爷爷和木元嘉满脸怀疑的看着他。   赶紧扭头朝陈道长看去,他却惊恐的发现,那指针随着他转头的动作,也转向了陈道长,而正捏着手诀的陈道长,额头的汗大滴大滴的滑落,似乎遇到了什么让他极为惊恐的事情。   “陈、陈道长,您说句话啊。”木高朗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声催促道。   他们商量好的不是这样啊!   哪知陈道长哆嗦了一下,收了掐着手诀的双手,一边拿起桌子上的罗盘往自己褡裢里塞,一边对木高朗道:“今天不宜做法,看来要另寻合适的日子了。”   木高朗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一下子蒙了。他又不是傻子,什么再寻吉日,这老头子是要跑路了!   这老东西拿了他那么多钱,什么都没办成,竟然要跑路了!   宁思韶看着哆哆嗦嗦差点把罗盘摔了的陈道长,语气惊讶的道:“道长,您这是怎么啦?”   “没,没什么。”陈道长嘴里泛苦,他也没怎么,就是小命快要不保了。   他怎么想得到,这院子风水那么好,竟然会有这么浓重的煞气,完全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这下子好了,煞气入灵台,他这把老骨头可怎么扛得住啊!   “哎,那就好,只是……这煞气真的不会影响到别人吧?”宁思韶十分真诚的看着陈道长,“我还想着万一真的是我,我就立马走呢,木伯伯年纪不小了,我就怕会影响到他。”   木元嘉反应过来,赶紧搭腔道:“对啊,哥,原来跟爷爷这宅子犯冲的是你和陈道长啊!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带陈道长走,咱爷爷可不能受那什么煞气的冲撞啊,你们这还是两人份的,就更得赶紧走了!”   木高朗听了这话,看着木老爷子默许的表情,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他试图给自己辩解:“陈道长都说了今天不宜做法,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木元嘉十分不赞同道:“哥你就别犟了,你不能这么自私啊,我们来的目的,不就是给爷爷这院子看看风水嘛,不能因为现在和宅子相冲的人是你们,就当看不见了吧!”   虽然吧,来的时候他对什么风水之类的嗤之以鼻,就是想把宁思韶撵走,但是见识过刚刚那诡异的一幕,木元嘉现在最在乎的就是他爷爷的安全,所以必须把这俩不利因素撵走。   木高朗欲哭无泪,他拉着木元嘉过来,本来是想着这家伙一根筋还咋咋呼呼脾气暴躁,有些难听的话他不好说出口,木元嘉就敢没什么顾虑的说出口。   没想到现在这小子的一根筋用到他的身上了,他可真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啊!   木高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木老爷子,木老爷子却满脸严肃的告诉他,近期千万不要来看他了,等过了这阵子再看情况。   木高朗:……   在木老爷子和木元嘉毫不客气的驱赶,和陈道长连连催促之下,他不得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离开老宅子后,木高朗不死心,要求陈道长再帮他一次,这次他打算直接对他二叔下手,没想到陈道长满脸同情的看了看他,唉声叹气道:“你赶紧找个好点的医院,近期最好不要出门了。”   煞气入体,阴邪附身,要么大病一场,要么遭遇血光之灾,反正他是打算找个隐僻的地方呆着,要是能活下来他三年之内就也不出来。   一番废话之后,陈道长就顺手拦了辆车跑了,木高朗气急败坏,他还想把钱给要回来呢,这老东西跑的可真快!他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事儿没办成,钱也没了!   “老不死的,你给我等着,迟早跟你算了这笔账!”木高朗骂骂咧咧道。   可惜,离开木家老宅后,没两天他就开始不舒服,紧接着就是大大小小的各种倒霉事儿轮番发生在他身上,让他几乎天天泡在医院里出不来,别说找老道士算账了,他连家里大门都不敢出。   老宅子里,把两个没事儿找事儿的撵走后,木老爷子心情大好,对宁思韶道:“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以后在有谁想让你搬出去,老头子我饶不了他!”   宁思韶对这个真心护着原身的老人倒是很有好感,但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木伯伯,我还是搬出去比较好……”   宁思韶话还没说完,木老爷子唉声叹气道:“也是,哪有年轻人愿意天天对着我这张老脸的。是我们木家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让你好好一个孩子陪着老头子我,确实太委屈你啦,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不用管我。”   宁思韶:……   这语气,这表情,老爷子装起可怜来,也不比他差到哪儿去啊!   他无奈道:“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说这马上要开学了,大二课程比较紧,我还是住到学校比较好。”   “哎呦你早说嘛。”木老爷子一下子乐呵起来,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我想想,住学校还是不妥,在那附近买套房吧,朋友聚会养个小动物什么的也方便。咱现在就去看房,早点买来好好布置一下。”   说着老爷子拄着拐杖就要起身出去。   宁思韶哭笑不得,这老头可真是说风就是雨,他赶紧把人拦住:“木伯伯,不用这么麻烦了,金融学院宿舍条件挺好,我没打算搬出来。”   宁海市金融学院,说好听点算是个本科学校,还有和国外几个名校合作的项目,其实含金量也就比普通的专科学校高了那么一点。   不同的是,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家里小有资产又不上进的富二代,轻轻松松混四年拿个毕业证,家里安排个闲职拿着工资吃吃喝喝花天酒地,当个米虫就是他们的人生目标了。   真正有能力的富二代,要么出国留学,要么考去了名校。像原身这样,高考考得一塌糊涂又不能去专科丢了家里的脸,也就只能报这所学校进去混日子。   所以,金融学院毕业证含金量不高,生活条件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两人间客厅独卫,高档餐厅高档酒吧一个不少,几乎算是个小型高档生活区了。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学费有点小贵。   木老爷子不赞同道:“条件再好那能有自己家里好?我想起来了,元嘉也在这里上过学,好像还买了套房子,刚好给你住,等你看到合适的房子咱再买!”   木元嘉不乐意了,没能把宁思韶撵走他心里就不舒服,现在还要把他的房子让给这家伙,还有没有天理啦!   “爷爷,我还没毕业,我自己还要住呢,再说了,他自己都说想住宿舍,咱就不强人所难了吧!”他吊着脸嘟嘟囔囔道。   木老爷子脸一拉:“我是在跟你商量吗?我是通知你,本来那么大个房子,住两个人绰绰有余,但你小叔脾气太好,看你这态度住一起了他肯定得受你欺负,你还是搬出去,把房子让给你小叔吧。”   “什么?!”木元嘉都惊了,那是他拿从小到大所有的压岁钱买的房子,那是他的房子,他爷爷竟然要他搬出去给一个外人腾出来,他还是爷爷亲生的孙子吗?!   要不是宁思韶年纪比他还小,他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他爷爷的私生子了!   这个宁思韶到底给他爷爷下了什么迷魂汤了!   宁思韶也愣了,这老爷子实在是不把他当外人啊,连孙子的房子都要抠出来给他住。   “算了,您也说了房子不小,两个人住就两个人住。”反正也是要租房子,到时候把租金给木元嘉也是一样,再折腾下去,老爷子怕不是要买栋楼给他了。   木元嘉恨恨的瞪了宁思韶一眼,也不吭声了。   住一起也好,离得近了他才好让宁思韶知难而退,迟早有一天,宁思韶会哭着离开木家,他们木家的门可不是好进的!   宁思韶察觉到木元嘉身上的恶意,慈祥的朝他笑了:“元嘉,以后住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看着宁思韶脸上有些诡异的笑容,木元嘉突然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升起,直蹿到头顶。   难道这院子里煞气还没散?他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四周,发现爷爷和宁思韶都没什么反应,连连安慰自己是多心了。 第7章   距离开学还有几天时间,木老爷子硬是留宁思韶和木元嘉陪他住一晚上。   宁思韶借口有事,晚饭前出去就近找了家中药店,花七百多买了二十克朱砂。   看着手里小小的盒子,宁思韶有些无奈,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连朱砂都用不起的一天!   吃过晚饭后,木老爷子跟两人说了会儿话就上楼休息去了,临上楼前还嘱咐木元嘉陪宁思韶好好聊天。   木元嘉不待见宁思韶,等确认老爷子听不见楼下的动静后,瞪了宁思韶一眼,也上楼去了。   宁思韶没搭理他,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照顾”这个便宜侄子。   在原身的房间里打坐到深夜,确定所有人都睡着之后,宁思韶轻手轻脚的下楼,小心打开门,借着稀薄的月光来到了院子东南角。   这座老宅子聚集五行之气,生气源源不绝,所以院子里栽种的花草都长势极好,唯有东南角的几盆月季枝弱叶黄,仅剩的几株挑着花苞的枝条斜斜伸向别处,仿佛想要从这里逃离。   宁思韶叹了口气,这地方实在是有些诡邪,如果是前世的他遇上,倒是能立马解决,但是他现在要什么没什么,别说各种法器了,连朱砂都是现买的,还只有一小撮。   只能暂时利用符文阵法先 嚟压住这里的煞气,等以后有机会,再过来把它彻底解决了。   把几盆月季搬开,宁思韶折了根枝条,深吸一口气,开始在地上画封煞符文。   脚踏罡步,他动作洒脱流畅,举手投足间有种玄奥的东西围绕在他周身。天上云层移开,银白的月光洒下来落在他的肩头,那根枝条在他手里仿佛变成了一把剑,将落在他身上的月光倾洒进土地里。   这一刻的宁思韶仿佛是月下的仙人幻影一般,是任何电影特效都拍不出来的神秘瑰丽。   起夜时不小心瞥到这一幕的木元嘉傻了眼,他长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楼下像是要羽化成仙的宁思韶,脸不自觉的往前凑,往前凑,啪叽一声把自己的脸压在了玻璃上。   直到宁思韶动作停下,木元嘉才发现他竟然忘了呼吸,差点把自己憋晕过去。   封煞阵纹画完,宁思韶将买来的朱砂一点一点细细的洒在阵中心的位置,将最后一条纹路撒完,手里的朱砂刚好用尽。   宁思韶忽然有些心疼,七百块钱啊,就这么没了,他以前真够浪费的,朱砂是成罐成罐的往外撒,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节俭!   封煞阵成,这一片的气场瞬间变得稳定,宁思韶把符文用土掩盖好,又把月季搬回原位,然后转身对着二楼偷看到木元嘉笑着挥了挥手。   正要撤退的木元嘉就这样和宁思韶视线对了个正着。   木元嘉:……   妈妈救命啊!   在他眼里,宁思韶的笑容就像是电影里反派干坏事被炮灰发现后,把炮灰灭口前的死亡微笑,而他,很不幸就是那个炮灰。   猛然离开窗户,木元嘉慌慌张张的跌坐在地上,随即跑到门口想要出去,最终实在没勇气打开门,只能跳上床用毯子把自己从头到尾结结实实的包了起来。   黑暗中,他浑身冰凉,瑟瑟发抖,泪花子都要流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宁思韶到底是人是鬼,他们木家这是惹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啊!   还给他三叔结阴亲,他三叔的鬼魂如果真的还在,指不定已经被这家伙给生吞活剥了!   他可怜的三叔啊,这是造了什么孽,早夭就算了,连死了都不能消停。   一片寂静中,木元嘉听到有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然后停在了他的房间门前,屏住呼吸,他几乎要晕死过去,宁思韶已经发现他在偷看了,会立刻杀死他把他灭口吗?   明天爷爷要是发现他死在了家中,该多伤心,他一点都不想死啊!   抹了一把泪,木元嘉哆哆嗦嗦的伸手把手机摸进被窝里,想要给爸妈发条消息告别,最终也没敢发,因为按照恐怖电影里的情节,他要是把消息发出去,宁思韶肯定会把看到消息的人全都给灭掉。   死了他一个就算了,怎么也不能连累他的家人!   此时房门被打开,木元嘉听到那脚步声慢慢朝自己靠近,最终停在了床边。身上的毯子被拉开,他绝望的闭着眼睛。   啪嗒。   床头灯被打开,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侄子,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睡着了梦游呢,对,梦游呢!”木元嘉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宁思韶看着马上要厥过去的木元嘉心里好笑,这小子白天咋咋呼呼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   “既然什么都没看到,那叔叔给你解释解释……”他拍拍木元嘉的肩膀,没想到话没说完,木元嘉就像是疯了一样大喊起来。   “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一点都不好奇!”   听完了秘密就要去死,规矩他懂,所以绝对不能让宁思韶说出来!   宁思韶:……   他就是想说一下为了给他们木家消灾,布阵买朱砂花了他七百块钱,好歹把成本给他报销一下,他赚点钱也不容易,这小子难道是预判了他的目的,怕他狮子大开口吗?   他宁天师是那种人吗?   好吧,他确实是想多要点,但那也是他应得的,以前多少人哭着喊着拿钱请他去布阵做法都请不动他,这小子未免也太抠门了吧!   “行吧,那你继续睡,叔叔我也去睡觉了。”见木元嘉一直双眼紧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宁思韶有些失望的关了床头灯回自己房间了。   等人走后,木元嘉摸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还活着,瞬间喜极而泣,能活着真是幸福啊!   回到自己的房间,宁思韶数了数兜里仅剩的七百多块钱,感慨钱难挣啊,招揽生意的信息都发出去大半天了,也没一单生意找上门来,看来还是得主动一点想,想办法发展发展别的渠道。   困意涌上来,他洗漱完后,把空调度数调高一点,上床睡觉。   窗外的月光越发的亮堂,仿佛全都落在了宁思韶的窗台上,他睁开眼睛,有些困惑的起身拉开窗帘往外看,就看见东南角像是点了一盏灯,所有的花枝都在柔和的光中伸展着,然后开出了血一般艳红的花。   那些鲜红的月季招摇着,纠缠着,朝他的窗台伸过来,最终织成了一条布满了花朵的藤蔓桥,搭在了他的手边。   宁思韶凝神看去,发现被特地养起来的煞气完全被冲散,有东西从更底下的地方钻出来,在院子里蔓延。   他看着几乎爬满整面墙的藤蔓,想要咬破手指在窗台画符,然而他把手指送到唇边时,整片天地忽然暗了下来,变成了一片虚无。   宁思韶心中震惊,这片虚无他有印象,前世和那几个老不死同归于尽时,他魂魄四散,本以为会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间,却不料迷蒙中跌入了一片混沌,意识清醒之前,他所在的世界就是这片虚无。   魂体碎裂的感觉再次出现,宁思韶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意识混乱的时间里,阴冷寂静,毫无生气,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忽然,一双冰凉的手覆在了他的腰间,紧接着,有冰凉的东西覆在唇上.   浓郁的阴气随之充盈全身,填补着千疮百孔的魂体,灵魂被修复的滋味过于美妙,求生的本能让宁思韶迫不及待的微微仰头迎合上去,贪婪的从对方唇齿间索取更多的阴气。   禁锢在腰间那双冰凉僵硬的手猛然一紧,宁思韶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理智就再次被疯狂涌入体内的阴气击溃。   似乎被宁思韶的动作吓到,那人瞬间抽离,魂体碎裂的疼痛让宁思韶发出不满的轻哼声,不由自主的追逐着阴气的源头,当再次接触到时,他来不及细辨碰到的是什么,便迫不及待的咬了上去。   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紧接着宁思韶就被一只手捏着下巴强硬的“撕”了下来,恍惚间,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似乎是男人的喉结,印着一道深深的齿痕。   “……好香,想……吃了你。”阴郁贪婪的声音伴随着阴冷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不带一丝玩笑的意味,那人在宁思韶的耳尖狠狠咬了一下,随即猛地把他往前推去。   身体骤然下坠的失重感让宁思韶心中一惊,紧接着被敲门声拉回了现实。   “小先生,您醒了吗,下来吃早餐了。”阿姨在门外坚持不懈的要把宁思韶给叫起来。   开门应了一声,等阿姨走后,宁思韶长舒一口气,走到窗边往下看,那几盆月季在晨光中含苞待放,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封煞阵完好无损,而院子里也没有一丝阴气。   所以,他只是做了个噩梦?   宁思韶手指轻轻敲打着窗台,他本来应该魂飞魄散,就算是万分侥幸魂体只是受了重伤,然后借尸还魂,那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魂体完好无损。   看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借原身的身体还魂,不是巧合,而是另有原因啊。   不过无论是谁在操纵这一切,想在他宁思韶身上打什么主意,都是嫌命长的。   无比清晰的梦境在脑海中闪过,宁思韶咬牙切齿的笑了,以后有机会,他倒是要好好“感谢”一下此人,毕竟人家可是实打实的救了他一命。   咔嚓一声,窗台一角硬生生的被掰了下来,吓得门前踮着脚路过的木元嘉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可怕,好可怕!   徒手掰石头,这究竟是个什么,他真的要和这家伙住一起吗!   妈妈救命啊!   作者有话说:   某不具名鬼攻:他一定对我十分感激,恨不能以身相许   宁天师:微笑 第8章   一顿早餐吃的木元嘉提心吊胆,凄风苦雨,生怕宁思韶一个不留意,一筷子就把他给插死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餐,在木老爷子和蔼的目送之下,他又不得不开车带宁思韶赶往自己在学校附近的公寓。   和宁思韶一起呆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木元嘉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从倒车镜里看到爷爷欣慰的目光,他心中泪流成河。   没人知道,他为了家人的安全到底扛下了什么。   倒车镜里木家老宅子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宁思韶十分亲切的目光。   木元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赶紧目视前方,再也不敢往后视镜里看一眼。   宁思韶无语,他摸摸自己的脸,寻思自己长得也不算差啊,这么吓人的吗?   一路无言,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北四环大学城里的一个高档小区内。   把车子停,木元嘉十分积极主动的提着宁思韶的两个行李箱在前面带路,搞得宁思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木元嘉的房子在八楼,电梯门一打开,宁思韶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门厅的左边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红黑交织的背景上,惨白的骷髅头中开出一支艳红的花,花蕊处的黑色几乎要透纸而出。   有邪气啊!   木元嘉见宁思韶皱眉,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道:“这、这画不好看?还是有什么其他问题啊?”   宁思韶摇摇头:“画挺好,就是这里太脏了,回头得好好打扫一下。”   木元嘉暗自腹诽,他回国后刚找人把这里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怎么可能脏,嘴里却应声说马上就找人过来做清洁。   宁思韶摆摆手道:“这种活,我才是专业的,至于酬劳方面……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看着给就是了。”   木元嘉:……   他大爷的啊,合着在这等着他呢,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想要他的钱还占他便宜,还长辈,狗屁长辈,他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长辈!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对小叔做出这种表情礼貌吗?”宁思韶表情严肃道,“你要是喜欢这样那就不打扫嘛,凑合着也能住,我从来不搞强买强卖那一套。”   木元嘉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打开房门把行李箱拖了进去。他还能说什么呢,打肯定打不过,骂也不敢骂,只能忍辱负重保住小命先。   等着吧,等他找到真正的大师收了这家伙,一定要把他扔炼丹炉里炼上个七七四十九天。   走进客厅里,看着墙上诡异的八爪鱼和博物架上摆着的各种骷髅头十字架,还有立在沙发旁的巨型骷髅架,宁思韶表情都要裂开了。   这家伙,兴趣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把行李拉到客房收拾好,宁思韶忽然收到了一笔转账信息,二十万元,刚好是微信单日转账数额上限,而转账人则是昨天那个经理。   “宁先生,于总让我代他向您道个歉,并感谢您的帮助,这些钱是我们金城酒店对您的歉意,请您一定要收下。”   “于总想问问您今天有时间没,他想请您吃顿饭,当面给您赔个不是。”   把钱收下,宁思韶自然是同意了于彬彬的邀请,二十万只是敲门砖,大头还在后面,他可正缺钱呢。   “于总,宁先生那边同意了。”金城酒店办公室里,经理小声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天离开时还对宁先生怒气冲冲的于总,今天竟然让他直接转了二十万过去,就为了请宁先生吃顿饭。   想起宁先生昨天说于总会亲自把钱送到他手里,经理不由得感慨,高人果然是高人,料事如神啊!   于彬彬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道:“餐厅那边你去盯着,不要出任何差错。”   “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经理离开后,于彬彬站在窗户前往下看,车流人流来去匆匆,昨天那场车祸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他自己清楚,直面车祸时那种震惊和恐惧,仍然在他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他恐惧的不是车祸和死亡,而是宁思韶种种诡异的表现。   但是反过来,拥有诡异能力的宁思韶,也许是他姐姐唯一的生机。   想到这里,于彬彬打了个冷战,希望……他姐姐还有救。   “侄子啊,小叔请你去吃大餐啊。”宁思韶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对正在摆弄骷髅架子的木元嘉道。   木元嘉撇撇嘴,一千五百块的大餐吗?   “愣着干什么,快去换衣服啊,穿这身儿去可不礼貌。”   木元嘉心里哦了一声,原来是去蹭饭的,随即突然反应过来,宁思韶是谁,那可是出了名的绿茶,他不会是带着自己去蹭情人的饭吧?   当着他的面给他三叔戴绿帽子可还行?!   木元嘉怒火上头,憋着一口气动作迅速的换好衣服,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撬他们木家的墙角!   一路风驰电掣来到金城酒店,刚下车木元嘉就看到有人远远的便迎了上来。   “宁先生!”酒店经理小跑过来,微微朝宁思韶弯了弯腰,“我们于总在餐厅等着您,您这边请。”   宁思韶微微点头,丝毫不怯的跟着经理走贵宾通道上楼,跟在他身后的木元嘉心中震惊,金城酒店的于总,那不是于彬彬吗,这小子本事还挺大啊,竟然跟于彬彬勾搭上了!   来到酒店的中餐厅,于彬彬已经在餐厅门口等着了,见到宁思韶,他强撑起笑容把人引入包厢,关上门后他就朝宁思韶深深鞠了一躬。   “宁先生,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无知。”   宁思韶抬手虚扶了一下,道:“行了,先吃饭吧,别的事情吃完饭再说。”   说着拍了一下已经震惊到麻木的木元嘉:“看我这大侄子已经饿得快晕过去了。”   木元嘉:……   他不是,他没有,他只是一时理解不了眼前的状况,谁来给他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于彬彬自然是一切随宁思韶的意,尽管心中着急,但仍然尽职尽责的当个合格的陪吃,亲自向宁思韶介绍每一道菜。   木元嘉机械的往嘴里扒着饭,这情形,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宁思韶不是于彬彬的小情人,而是老祖宗,于彬彬简直要把宁思韶给供起来了。   他听说于彬彬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脾气耿直暴躁,怎么面对宁思韶就成了绵 嚟羊了呢!   一顿饭三个人吃的是各有各的滋味儿,饭后,几人转移到茶室,于彬彬才开口说出他这次请宁思韶的目的。   他姐姐于颜青常年体弱多病,一直在家里休养,这些天更是昏昏沉沉,一天中有大半天都在睡觉。   昨天魏明达出事后于彬彬就告知了父母,让他们想办法稳住姐姐,实在不行就暂时把事情隐瞒下来,等她身体好些了再坦白。   然而有人却绕过他们,直接把消息发给了于颜青,于彬彬处理完事情回到家里才得知,于颜青被气得差点晕过去,但好歹撑了下来,哭了一阵后就去房间里睡了。   当时于彬彬心里还悄悄松了口气,觉得这件事儿最好的结果也就这样了,他姐姐远离了渣男,身体也没受什么太大的影响,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晚上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我听到家里好像有人在听戏,等醒过来却发现声音又没了。当时我想着可能是家里阿姨粗心,睡前忘了关电视,就下楼去检查。”   “然而就在我走到楼梯中间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飘在半空中,手脚像是断了一样耷拉着,连头都像是断了一样,前后晃荡。”   说到这里,于彬彬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满脸惊恐的盯着眼前的空气,仿佛又看到了昨天晚上那恐怖到极致的一幕。   木元嘉被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自觉的朝宁思韶的方向移动,直到看到宁思韶那十分欠揍的慈爱目光,才恨恨的把坐垫往后移了移。   于彬彬仍然陷在半夜那场噩梦里,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宁思韶伸手在他眉心处点了一下,他才清醒过来,继续讲述。   看见红衣女人的一刹那,于彬彬就从楼梯上栽了下去,极度的恐惧让他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红衣女人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他万分熟悉的脸。   那竟然是他姐姐!   他姐姐像是换了个人,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她也并不是悬在半空中,而是站在三楼的栏杆上。   看见他之后,于颜青一甩袖子,咿咿呀呀的开始唱戏,一直唱得家里人都醒了过来,于夫人看到这一幕差点吓晕过去。   他们试图把人从栏杆上拉下来,然而于颜青却不给他们机会,只要有人靠近,她就嬉笑着把自己的身体往外倾斜,几次都差点坠下去。   当有人提议报警时,于颜青却从栏杆上下来,慢慢悠悠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跟着进了于颜青的房间,就看见她安详的睡在床上,如果不是她仍然穿着那一身红衣,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他们守着于颜青守了一夜,第二天她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爸妈都觉得我姐姐只是一时受了刺激,才会半夜梦游,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最多晚上多照看照看就是了,但是我想起您说的魏明达那个小情人,就觉得有些不妥。”于彬彬道。   魏明达的小情人能给他下蛊,自然也有可能用这种手段害他姐姐。   宁思韶微微摇头道:“对魏明达下手的人只是半瓶水晃荡,你姐姐的事情怕是另有原因,先去看看再说吧。”   于彬彬眼神变得热切起来:“宁先生,您能跑这一趟我们真的十分感激,真的是太谢谢您了!只要能救我姐姐,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如果被于彬彬的朋友看到这一幕,他们怕是要惊掉下巴,于彬彬对着他老子也不可能这么讨好。然而见识过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已经被吓破胆了的于彬彬完全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   木元嘉浑浑噩噩的跟着宁思韶上了于彬彬的车,他有点明白了,但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给人捉鬼了?”   要是早知道宁思韶有这本事,宁家就算再没脑子也不可能把人给赶出来啊。   宁思韶打开自己的微信:“你是不是没加我好友,我昨天发了广告的啊。”   “阴阳两宅,风水测算,八卦测字,开业九折(仅限前三单)”   木元嘉看着这一行字,突然想起宁思韶说他的房子有点脏,顿时心里一跳,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那个,现在还能打九折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太忙了,这么晚才发出来,实在是抱歉! 第9章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到了于家后,刚下车就听见带着哀怨的声音从二楼传出来,于彬彬知道坏事儿了,赶紧领着宁思韶上楼。   二楼北侧房间里,于安国和于夫人战战兢兢的看着一身红衣站在床上的女儿,老泪横流。   床上的女人面色红润,精神气十足,她穿着一声东拼西凑的长袖红衣,头发披散下来,脚下走了几个碎步,稳稳踩在枕头上,袖子一甩就开了腔。   字正腔圆,韵味儿十足,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端的是大家风范。   如果这不是自己亲闺女,爱好戏剧的于安国肯定要大声喝彩,然而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心里只有惊恐和心疼。   从早上醒来后于颜青就不怎么开口说话了,他们知道这孩子是心里难受,毕竟魏明达那个畜生平日里披着张人皮,做足了好丈夫好女婿的戏,两人感情很好,事情一下子变成这样,任谁都难以接受。   但是于颜青的身体状况太差,根本撑不住,老两口劝了好一会儿,才把人给劝进房间休息一会儿。   这一睡可就睡出事了。   老两口怕女儿会像昨天晚上一样梦游,就一直在房间里守着,眼看着于颜青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们刚要松口气,床上躺着的人就猛然睁开眼睛,眼珠上翻,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起身了。   于夫人当场就被吓得跌倒在旁边的沙发上,于安国看女儿要开门出去,怕她出意外,眼疾手快的关上门,用沙发堵在门口,就这么把人给关在了房间里。   做完这一切于安国才发现,他把三人都堵在了房间里,看着面前熟悉又诡异的脸,他心里有些恐惧,不知道眼前这个到底还算不算是他女儿。   然而于颜青并没有理会他的动作,见无路可走,直接无视了房间里的另外两人,打开衣柜开始挑选衣服。   昨天晚上那套红衣服于夫人已经拿出去让保姆给烧了,但“于颜青”似乎就钟爱红色,硬是东拼西凑凑出了一套红衣穿在身上。   然后就把床当成戏台子,旁若无人的开唱了。   老两口不敢动,也不敢出去,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满心恐惧的看着。   “老于,我们把人送医院吧,我苦命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于夫人哭的不能自已。   于安国咬牙道:“再等等,等小彬把人带来了再看情况,实在不行,我就托人找找别的路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很明显他女儿并不是什么梦游,也不是受刺激精神出了问题,一个从来不喜欢听戏的人,就算是突然疯了,也不可能唱的出这么专业的腔调来。   这情况就算送到医院,也只能进精神科,他于安国女儿虽然身体弱,但绝对不会被一个男人给气成精神病!   就在这时,于颜青突然停了下来,一双只露出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爸,妈,你们在里面吗,快开门!”于彬彬满心焦急,那东西难道把他爸妈给、给……   他不敢想里面发生了什么,如果父母出了事,那他们家就彻底完了!   房门打开,看着父母完好无损的站在里面,于彬彬浑身一软,顿时红了眼眶。他本以为大白天的任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出来,才放心的出去找人,没想到还会出这种事。   “小彬啊,你快看你姐姐!”于夫人呜咽着拉住于彬彬的手,像是拉住了救命稻草。   于安国则看着跟在于彬彬身后的宁思韶,拧起了眉头,这小子看起来还没成年,真的靠谱吗?   “宁先生……”于彬彬看着宁思韶的目光满是祈求。   宁思韶从木元嘉手里接过路上买的东西,走进房间里看着于颜青,于颜青也看着他,脸上肌肉像是不受控制一样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朝宁思韶扑过来。   除宁思韶外的其他几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一幕,身体不受控制的僵在原地,尤其是木元嘉。   第一次直面这种诡异的东西,他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刚好又站在宁思韶身后,眼睁睁看着于颜青瞪着一双大白眼朝自己的方向扑来,这种视觉冲击让他魂飞天外。   宁思韶叹气,他知道自己长得好,可长得再好也不能这么热情啊啊,刚见面话都没说一句就饿虎扑食,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他左手迅速结起降魔印,一指点在扑过来的“于颜青”额间。   只轻轻一指,“于颜青”瞬间倒飞出去,砸落在身后的床上。落地的一瞬间,她飞速转过身,四肢撑着身体,像只爬行动物一样趴在床上,躯干下压,喉中发出低吼声,惨白的脸上出现了惊惧的神色。   “我的女儿啊!”于颜青此刻诡异的模样让于家的人难以接受,唱昆曲儿好歹还有个人样,现在这副鬼样子实在太过恐怖了。   宁思韶回头示意几人安静,然后不慌不忙的从塑料袋里掏出朱砂和毛笔,取桌子上的水将朱砂化开,摊开一张黄表纸开始画符。   看到他的动作,“于颜青”裂开嘴笑了,脸上的惧意褪去,表情颇有些不屑。   不等宁思韶动笔,它就再次开始攻击,只不过这次它学聪明了,没有正面攻击,而是顺着右边的墙爬上了天花板,想要从上而下直接攻击宁思韶的头部。   眼看着女儿像只蜘蛛一样爬上天花板,于夫人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上,其余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木元嘉趴在地上把头死死埋在双臂之间,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么,于安国顺着门板滑倒在地上,眼看着也是不行了。   于彬彬忍着恐惧将父母扶到隔壁的房间,给母亲喂了药后,又半扶着墙爬了回来。   那东西看准机会,在宁思韶分心看向身后的时候,猛地伸手并指朝他后脑勺挖去。它动作极快,刚爬回来的于彬彬只觉得影子一闪,他姐姐的手指就伸到了宁思韶的脑袋上。   “小心!”惊惧之中他失声大喊道。   然而预想中血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当“于颜青”的手指接触到宁思韶发梢的一瞬间,他脑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快速抓住了它的手,直接将它整个人狠狠甩到了床上。   这次宁思韶没有再给它反应的机会,将镇煞符最后一笔画完,他迅速以指诀压符,口诵神咒敕符。   “草木之精,纸张天成,书符写咒,张张神灵,上传道真,下达圣听,急急如无极高真律令!”#   敕纸咒成,一道金光沿着符文自上而下一闪而逝,隐入符中,轻飘飘的劣质黄符纸气息瞬间变得厚重起来。   宁思韶手持镇煞符,掐着手诀摁在“于颜青”灵台处,然后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狠狠甩向床脚,随着他这一动作,于颜青闭上眼睛,倒在床上动静全无。   而宁思韶已经动作迅速的将符纸贴在了被甩在床脚处的黑气上,企图逃跑的黑气变成了一道透明的影子,惨叫着缩到了角落里。   “宁先生,快看我姐姐,怎么会这样!”于颜青晕倒的第一时间于彬彬就冲了过来,发现她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脸色灰败甚至隐隐带着死气,眼看着就不行了。   宁思韶走过来,手指蘸着朱砂在于颜青七窍处各点上一点,然后在她额头画了道符锁住她体内最后一丝生气。   看着于颜青脸上的死气慢慢退去,脸颊甚至出现了些许红润,于彬彬喜极而泣,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宁先生,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姐姐的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您真的真的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宁思韶摇摇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是,那东西您不是都已经收走了吗?”于彬彬目光移向角落里的透明影子,哆嗦了一下。   “如果只是普通的中邪,只要驱邪之后调养一阵子也就恢复正常了。但你姐姐情况很不妙,她生气流失太多,看情况已经被缠上有一段时间了,而这个东西身上并没有沾染你姐姐多少气息。”   “小郎君英明,奴家、奴家是好人,不,是好鬼啊,奴家并不想害死这位姐姐,这真的不是我干的!”   透明影子伸手半掩着脸,娇滴滴的行了个礼,动作柔美,女人味儿十足,和刚刚凶狠的模样简直判若两鬼。   如果不是顶着一张男人的脸就好了。   于彬彬听着尖细的声音,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艹了,附身在他姐姐身上的,竟然是个男鬼!!   作者有话说:   #号标识文字为敕纸咒,摘自百度百科   昨天太忙没能更新,对不住各位小可爱,明天评论区撒红包以示歉意~,明天见! 第10章   穿着一身大红衣服的男鬼藏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他头发披散,身形纤细,举止娇滴滴,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是个男的。   于彬彬和木元嘉被恶心的够呛,尤其是于彬彬,他可以消化他姐姐被鬼附身的事实,但这个鬼是个男的就有点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范围了。   倒是宁思韶从一开始就看出这家伙是个男的,此刻面对男鬼的矫揉造作反而一点都不惊讶了。   “奴家说的都是实话,小郎君该不会不信吧?郎君本事这么大,肯定能看出奴家是无辜的。”男鬼半掩着脸朝宁思韶眨了眨眼睛,轻轻跺了一下脚,女儿态十足。   然而顶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做出这种动作,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呕——   宁思韶也有些顶不住,呵斥道:“说人话!”   “奴家现在是鬼嘛,怎么说人话。”见宁思韶有坐下来谈的意思,男鬼开始得寸进尺。   然后被宁思韶一个五雷决轰下来,彻底老实了。   “木颜青虚弱成这样虽然主因不在你,但你趁虚而入,致使她阳气流失严重,不想魂飞魄散,就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宁思韶坐在男鬼面前,朱砂笔点着桌子边缘道。   “我叫赵刚,今年大概死了……四十多天了。”男鬼老老实实站着军姿,目不斜视,把自己的底儿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开口,把宁思韶都雷得够呛,更不别说另外两人了,于彬彬一直听这个赵刚以奴家自称,还以为他是个几百年的老鬼,没想到这狗东西竟然竟然是个现代人,还是个刚死了多久的现代人!   此刻他内心的愤怒暂时压过了恐惧,壮着胆狠狠瞪了男鬼一眼,惹得男鬼回给他一个幽怨的眼神。   赵刚四十多天前出车祸去世之后心有不甘,就随撞他的人来到了这片别墅区,结果路过于家时却被院子里那口喷泉给吸了进去,任他怎么挣扎也出不来。   原本枉死的赵刚就身怀怨气,被困之后他更是怨气大增,直到三天前,限制他那股力量终消失,他立即从喷泉里爬了出来。出来之后他怒气上头,迁怒于家人,想给他们找点麻烦,却发现于家早就被其他更厉害的东西给盯上了。   “我肯定打不过那东西,又不甘心,就一直在附近游荡,直到昨天晚上那东西突然消失了,我就……。”说起这个,赵刚也是满腹委屈,他死的那么惨,变成鬼了还无缘无故被关了起来,他也很倒霉好不好!   宁思韶无语:“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你应该是被那个东西给拘进来的,你打不过它,就朝同为受害者的于家人下手,这就是欠揍。”   “冤枉啊!”赵刚大喊,“我话还没说完,那东西就是这个女的给招来的,我被困在这里和她脱不了干系,我报复她怎么了,有错吗!”   宁思韶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立马又老实下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吧,我也是看她反正都快死了,就想着怎么也让她发挥发挥余热,让我再过把戏瘾。我还专门挑了半夜就是怕惊到旁人,但是这个我第一次当鬼也没经验,附身之后感觉身体有点不受控制……好像把他们吓得不轻。”   然后他就破罐子破摔,光明正大的附身在于颜青身上了。   于彬彬只听到赵刚说他姐姐快死了,顿时怒了:“我姐姐好好的,如果不是你们,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刚切了一声,站姿慢慢变得懒散,又恢复了刚刚那副模样,他朝于颜青甩了一下袖子道:“她跟那厉鬼做了交易,被设圈套了,过不了两天,她就得被吃了,和我可没关系。”   于彬彬愣了,他摸不准赵刚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只能看向宁思韶。   宁思韶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他:“先把你姐姐叫醒再说,你尽快把单子上的东西买齐,越快越好。”   等于彬彬离开后,赵刚期待的看着宁思韶:“兄弟,这里既然没我什么事儿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宁思韶冲他笑道:“现在不叫小郎君了?你把心放进肚子里,今天你是走不掉了,把于家的事儿摆平之后,再来算算咱们的帐。”   赵刚顿时萎了,小声嘟囔道:“那还不是怪你太香了,我做鬼没经验,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   而且宁思韶这么年轻,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再死一次他都不信这家伙竟然这么厉害,明明他死的时候家里请的道士画符都是要先沐浴更衣,念完经才动笔,这家伙怎么就像是写字儿一样随意。   宁思韶没理他,随手找了个花瓶,把这家伙给收进瓶子里,用朱砂封住瓶口,放在了一边。   话说回来,他这具身体确实够招阴物喜欢的,以后得想办法找法器给遮一下子了,虽然那些东西威胁不到他,但他出手可是很贵的,没钱的事儿能少做就少做。   “大侄子,赶紧起来啊,你这趴地上还上瘾了不成?”收了赵刚之后,宁思韶亲切的把仍然哆嗦着爬不起来的木元嘉给扶到沙发上。   木元嘉抓着他的手,眼睛亮的吓人:“小叔,您看我合不合适跟您学这个?我可以交学费,我家可有钱了!”   宁思韶诧异,这小子刚刚被吓得不轻,他还以为得两天缓不过来呢,没想到啊,这家伙胆子不大,心还挺大。   “……怎么,不行吗,我就是有点怕,这万一哪天不小心惹了什么东西,不知不觉被缠上了,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木元嘉有些发抖,亲眼看见赵刚的出现,他实在是被吓破胆了。   宁思韶叹了口气:“大侄子啊,咱们之间还谈什么钱不钱的问题,只是你确实和这一行无缘,就别强求了。我给你画几张护身符你随身带着就是了。”   木元嘉感动的要哭出来了,他这两天对宁思韶那种态度,宁思韶还把他当自家人,实在是,太羞愧了!   “……至于护身符的价钱,你好歹叫我一声小叔,就给你打个九折,四万五一张吧,你看你要几张,正好把我房租钱给抵了。”   木元嘉:……   行吧,他擦擦眼泪,都打九折了,还想什么。   于彬彬很快就买齐了单子上的药材,按照宁思韶给的方子,熬了两个小时,给一直昏迷不醒的于颜青灌了下去。   过了不到半小时,于颜青就睁开了眼睛。   “女儿啊,你要把爸妈给吓死!”醒过来的于夫人抱着于颜青嚎啕大哭,于安国和于彬彬站在两人身边也红了眼睛。   于颜青看着房间里狼藉一片,神色恍惚,只说了声对不起,便一直沉默着,急的于夫人连连询问。   宁思韶拦住于夫人道:“您先去休息,我来吧。”   于颜青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两个陌生的年轻人,他瞬间警惕起来,但是看到宁思韶的脸时,表情又略有缓和。   “你们是谁?”   宁思韶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朱砂黄符:“于小姐,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还想活着,就请你老老实实把那东西的来历跟我说清楚。”   于颜青心里一惊,看向父母:“你、你们都知道了?”   于夫人擦擦眼泪:“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还瞒着我们,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于颜青眼眶一红,抽泣道:“那个狗东西,我怕说出来惹得你和爸糟心,咱们于家堂堂正正,绝对不能传出这种丑闻,我就想着找个万全的办法把这件事给解决掉,没想到还是没能瞒住,都怪我当初眼瞎,才招这么个畜生!”   “什么?”于夫人哭声戛然而止,惊讶的看着于颜青,“你、你早就知道魏明达那小畜生在外面乱来?”   于颜青也蒙了:“你们不是知道了吗?”   “所以你求神拜佛,是想让那个畜生回心转意?”于彬彬想通了其中关窍,气得发抖,“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们,你知道刚刚妈都被吓晕了吗?”   于颜青啪的一巴掌扇在于彬彬脸上:“你觉得你姐是这种恋爱脑的蠢货?魏明达那种垃圾货色他配吗?!”   等双方解释清楚,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宁思韶也不由得对这个柔弱了一辈子的女人佩服至极。   于颜青四五个月前就偶然得知了魏明达出轨的事情,并且亲眼见过他那个小孩。   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把事情闹大,惹父母伤心不说,还会成为别人嘴里的笑话,她虽然身体不好,但性子十分要强,忍下了苦楚后,就一直想找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这么多年来,魏明达戏演的太好,他们夫妻已经成了模范夫妻,想要不伤筋动骨的处理掉这段关系,根本不可能,就算她不提出轨的事情,直接和魏明达离婚,外面的人也少不了说三道四。   所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魏明达消失。   “我不信邪,但又希望这世界上真的有鬼神,让魏明达这种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于颜青表情冷漠,“所以我尝试了很多方法,都一一失败了,直到那天我在图书馆遇到一个人,他跟我说,他能实现我的愿望,于是我拿着他送给我的木偶回家养了起来,并许愿,让魏明达霉运缠身,生不如死。”   “木偶显灵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魏明达是以最不体面的方式,把我想掩盖的东西摊开来了。”   宁思韶:……   转了一大圈,因果原来在这呢,感情他就是那木偶给魏明达安排的霉运啊!   作者有话说:   昨天给大家发的红包,发了两次发现评论区都不显示,昨天留评的小可爱们如果没收到,一定要在评论区说一下哦 第11章   “就是这个东西。”于颜青有些嫌弃的从衣柜里拿出一只木偶,小偶人雕刻得栩栩如生,就像是年画娃娃一样胖乎乎的十分可爱,只是其材质通体漆黑,让它的笑容也显得有几分诡异。   木偶拿回来后,于颜青按照那个男人的吩咐,每天给它喂一滴血,本来她也没报什么希望,纯粹是心中憋着一口恶气,想找个方式发泄一下,她甚至已经找好了律师,如果最后没办法,她还是会尽快跟魏明达离婚。   昨天收到魏明达出事的消息,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养的这只木偶,顿时怒火上头,差点气晕过去。早知道这样,她宁愿光明正大的摆证据和魏明达离婚,总比这畜生逼迫服务生被人当场逮到传出去要好听!   “要是让我再见到那个男的,我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于颜青咬牙切齿道。   宁思韶拿起桌子上的木偶,皱眉道:“于姐,你确定不认识那个给你木偶的人?”   于颜青摇摇头:“我平日里不大出门,认识的人不多,那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和我基本不可能有交集。”   宁思韶把木偶放回去:“这是地童古曼,如果好好供奉,确实有可能帮助供奉者实现愿望,但这种古曼童属性偏阴,有一定可能会反噬饲主。而且你这只还是个没完全归化的小鬼制成的,只能用相应的秘法辅助才能控制,那人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你呢?”   古曼童分为仙童古曼,人童古曼和地童古曼,其中仙童古曼温和无害,人童古曼和它的名字一眼,会有人类小孩的情绪,但心性不坏,不会害人。   地童古曼就不同了,地童古曼还有个名字叫路过古曼,制作地童古曼的小鬼一定是胎死腹中,并且是从母体腹部剖出来的胎儿,所以这种古曼童怨气很重,需要化解怨气才能供奉。   而没有化解怨气的小鬼制作成的偶人,就是大众所说的养小鬼,于颜青的这只虽然比鬼仔怨气小一点,但也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控制得了的。   “他把东西给你时,就没说其他的?”   于颜青皱眉回想了一下:“他只说没有效果绝不收钱,等我愿望实现了,他自然会来找我收取报酬。对了,他刚开始的时候问我是不是婚姻出了问题,然后才把东西给我的。”   宁思韶摸摸下巴:“怎么越听越觉得离谱了?这家伙该不会是个专门害人为乐的心理变态吧?”   这么一说,这宁海市也不太平啊,他的生意简直肉眼可见的钱途无量。   当然,如果遇到这个人,宁思韶肯定会义不容辞的把他搞死,为民除害,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按照赵刚所说,这小东西还挺厉害,这会儿不在,要捉住他,恐怕得等到晚上了。”宁思韶伸了个懒腰,“先吃饭吧,等天黑了再说。”   于家人顿时心头一寒,于彬彬小声问道:“宁先生,您看还需要准备什么,我这就找人去买。”   宁思韶想了想,道:“去找八米红线,用朱砂泡了,晚上要用。”   于家的两个保姆阿姨早上就借口家里有事离开了,无奈之下,于彬彬从自家酒店定了餐,让经理安排人送来。   其他人一直惴惴不安,哪里还吃得下饭,唯有宁思韶吃的很满意,几乎一人包揽了所有饭菜。   晚饭后,宁思韶让于彬彬把木元嘉和于家老两口送走,只留了于颜青一个人。   把泡好的红绳从朱砂中捞出来,按照八卦图案缠在院子里那张桌子上钉好的钉子上,于颜青捧着黑色的古曼童坐在桌子中间,一动不敢动。   “宁大师,那东西很厉害吗?”于颜青惴惴不安道,她十分懊悔,如果当初不是她一时好奇,也不会惹出来这种麻烦,早知如此,她绝对不吝于那点名声,早早跟魏明达离了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宁思韶画完最后一张符,长吐一口气,笑道:“你放心吧,一个小鬼而已。”   没有把握的事情宁思韶从来不干,他可是惜命的很,上一世也是错估了那几个老头子的能力,才搞了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不然他肯定会躲起来修个十年八年,不把几个老头子熬死绝对不出关。   月亮升至中天,白天炎热天气残留的气温被风吹走,半夜十二点的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坐在桌子上的于颜青却突然觉得手里的古曼童突然变得冰冷无比,四周温度瞬间降下来,冻得她瑟瑟发抖。   虫鸣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院子里寂静的让人发慌,面对未知的东西,于颜青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的表情,她慌忙看向宁思韶的方向,试图寻找安全感,却发现刚刚宁思韶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于颜青:!!!   难道宁大师被那东西给卷走了?!   手里的古曼童冰凉无比,于颜青却觉得它像块烫手山芋,她甚至不敢低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生怕一低头就看见自己接受不了的场景。   心里越来越害怕,她甚至觉得院子里到处都是那东西的身影,喷泉旁边的假山石里,院子角落的绿植旁,风一吹,连门口那棵树都变得十分诡异。   身后冷风袭来,她觉得那东西就在自己后面!   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缩成一团,于颜青脸色苍白,强忍着恐惧攥着手里的木偶,她记得宁思韶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手。   这时,一阵腥臭无比的风吹来,于颜青被呛得咳嗽不止,余光中,她似乎看到个东西从大门口进来,定睛看去,才看清那是一团朝她这边飞速飘来的黑气,其中竟然隐隐能看出一个小孩的脸。   于颜青僵住,耳朵里嗡嗡作响,这一瞬间她恐惧到了极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一样,身体轻飘飘的往半空中飞去。   “醒来!”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于颜青瞬间坠落,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桌子上,手里的古曼童跌落在地上,而刚刚消失的宁思韶正拿着一张符往她身上贴。   “宁大师,刚刚你去哪了……我是在做噩梦吗?”想到那张诡异的人脸,于颜青觉得自己还不如晕过去。   宁思韶摇头:“你被鬼遮了眼,我一直都在,那东西确实挺厉害,知道先从你身上下手。”   “宁大师,你要是对付不了这东西,就别管我了。”于颜青苦笑道。   宁思韶诧异道:“你不怕死?”   “怕,但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不能连累别人啊。”这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人家才刚成年,要是为了她出点什么事儿,她就算是死了也不甘心。   宁思韶把手里的护身符递给她:“得啦,于姐你就安稳坐在这里,一只小鬼还能闹翻了天不成,今天遇上我算它倒霉。”   话音刚落,就听见阴惨惨的尖锐笑声在四周回荡,于颜青尖叫一声,双手抓着宁思韶递给她的护身符,紧紧闭上了双眼。   那东西似乎看见了于颜青的动作,笑声越发的得意,随即一股黑气就朝这边冲了过来,丝毫不把宁思韶放在眼里。   宁思韶叹了口气,把掉在地上的木偶捡起来,放在于颜青旁边,黑气冲到于颜青面前,才发现自己的本体周围被围上了红绳。   尖锐的惨叫声响起,黑气被弹出去,瞬间化成了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孩,它站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宁思韶,呲牙咧嘴的朝他做出凶狠的鬼脸。   然后露出了缺了两颗门牙的牙齿,一点都不吓人,甚至有些好笑。   宁思韶:“哈哈哈哈……原来小鬼长大也掉牙,我还是第一次见掉了牙的地童古曼,话说你是因为掉了牙没法吃供奉才吃人血啊,可是小孩喝奶不是更好吗?”   于颜青:……   小心睁开眼看着愤怒的捂上嘴的小娃娃,瞬间觉得不害怕了呢。   小鬼被气得鼻子耳朵呼呲呼呲往外冒黑气,咿呀一声就闭上嘴朝宁思韶扑了过来,但是本体被红绳封锁在八卦图中,小鬼的力量弱了许多,宁思韶毫不吝啬的把手里的五雷符撒出去,瞬间把它炸得全身都冒烟了。   看着身体变得有些透明,且下半身都开始消散的小鬼,于颜青小声问道:“……就这么解决了?”   宁思韶摇摇头:“如果这么轻易就被解决,那赵刚就不可能被它困在这里了。”   只剩上半身的小鬼奄奄一息的飘在半空中,几乎没了动静,随即一道猩红的影子从他胸□□出来,直直冲向红线内的人偶。   宁思韶暗道终于来了,立即伸手把于颜青从桌子上拉下来,然后扯开一个角,等那道红光毫无阻碍的飞入木偶中后,飞速变换八卦图方位,使之由生变死,将那红光死死困在其中。   木偶被红光击中之后,竟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团起来的四肢慢慢开始伸展,那双半眯着的眼睛也睁开了,它猛地扭头,死死盯着宁思韶。   “你、该、死。”无声的说出三个字,木偶伸手在脖子处划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笑。   啪!   一声脆响,宁思韶举着小棍儿把木偶戳倒在桌子上,然后抵着它的小肚子,任它怎么挣扎,也起不了身。   “不是都二十多岁了吗,怎么这么中二,难道是青春期还没过?”宁思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二十三四岁的时候,都开宗立派了,这家伙怎么把自己搞的像电影里的中二反派一样!   木偶挣扎的动作一僵,扭头看着宁思韶,木雕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思索的意味,然后它再次挑起一丝微笑,对宁思韶无声说出了几个字: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宿敌。   宁思韶:……   棍子一挑,沾了旁边的朱砂在桌子上迅速画下符文,最后一笔画完,整个桌子突然烧了起来,木偶在其中动弹不得,虽然发不出声音,但从它扭曲的表情上也能看出它极其的痛苦。   “我不跟脑子有病的人玩儿。”宁思韶冷漠道。   说完,木偶整个炸了开来,几滴猩红的液体溅出来,落在大理石板上,发出滋滋声,大理石板上顿时被腐蚀出几个小洞来。   一处阴暗的地下室,身穿黑袍的青年端坐在床上,一个魁梧的大汉正跪在他面前轻轻擦拭着摆放在地上的三个木偶,突然,木偶炸开,大汉瞬间口鼻出血,倒在地上,只几秒钟就失去了呼吸。   青年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虚空,手摸索着把三个木偶碎片捡起来。   “坤瓦,我的对手出现了。”说完他笑了一声,“可惜你死了,没办法替我高兴了啊”   “又要重新找替死鬼了……” 第12章   事情解决,宁思韶通知于彬彬和于氏夫妇后,就让木元嘉开车接他回去。   刚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木元嘉硬是蹭于彬彬的车回到于家,又让于彬彬把他们送回了书苑华庭。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小区里一片寂静,等电梯的时候,有几个人拖着大行李箱从里面走出来,看得木元嘉有些摸不着头脑。   “喂,杜弘济,你们这是干嘛啊?”木元嘉见里面有个眼熟的人,赶紧拦住问了一句。   杜弘济脸色苍白,神情恍惚,被推了一下才转头看着木元嘉:“我、我们搬家。”   木元嘉切了一声:“就算是搬家,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啊,大半夜的,也不怕遇上那啥……咳。”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口,几人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惊恐,杜弘济更是瞬间出了一头冷汗,没等木元嘉再细问,他们就拖着行李箱匆匆离去,留下木元嘉看着他们的背影满脸懵逼。   “神经病啊!”   木元嘉只觉得背后发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看到已经走进电梯里的宁思韶,才壮起胆子小声问道:“小叔,他们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宁思韶看着几人已经消失的背影:“啊,好像是撞邪了,不过那东西应该还留在这栋楼,他们没什么大问题。”   木元嘉:!!!   那几人没大问题,他可就有大问题了,他小叔这关注点是不是有些歪了,他们俩可是还要在这里住啊!   宁思韶看着木元嘉生无可恋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道:“处理这种东西我是专业了,你怕个什么劲儿。”   说完拿出一张护身符递给他:“一张四万五,抵我半年房租够不够?”   木元嘉顿时眉花眼笑:“够了够了,小叔您还跟我客气什么,这房子您随便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第二天于安国亲自过来给宁思韶送支票,并且要在金城酒店设宴感谢他,被宁思韶忍痛拒绝了,虽然这是个拓展生意的好机会,但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原身大一期末考试,总共七门课,他竟然有五门不及格!!眼看马上要开学,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看着木元嘉给他找来的各种资料,宁思韶仰天长叹,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劫。   “小叔,这么多东西,人家一个学期的量,你一时半会儿也学不完啊……要不就重修算了。”木元嘉小心翼翼道。   宁思韶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看着他:“你放心,不过五本书而已。”   他当初连学奇门遁甲都没花多少工夫,区区几本课本,还能难得到他?   木元嘉见他这么有信心,突然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小叔可是连鬼都能捉,记点东西算什么!   事实证明,话还是不能说的太满了,五门课中有三门是纯记忆类的,对于宁思韶来说确实不算什么,毕竟他四五岁时就能在两天之内背下易经六十四卦。   高数虽然他看不大懂,但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力和推算能力去照猫画虎,倒是能勉勉强强过关,然而英语就像一只拦路虎,把宁思韶彻底难住了。   那些字母就像小蝌蚪一样,一眼看过去到处乱窜,任他记忆力再强,也对它们无可奈何,就算是当初学殄文,他也没觉得有这么难啊!!   对此木元嘉爱莫能助,毕竟他也是个彻彻底底的学渣。   “小叔,不如这英语就先放放,开学后找个人给你补补课?”   宁思韶沉默,最终不得不接受了木元嘉这个提议,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肯定能把考试应付过去,但距离补考也就剩十天时间了,努努力他大概也只能把初中的单词给记完。   放下英语后,宁思韶一身轻松,才想起从于家带回来的那只花瓶里还装着一只赵刚。   把鬼放出来,宁思韶颇有些嫌弃的上下打量着他,这家伙要钱没钱,要脸没脸,放在身边他都嫌辣自己眼睛。   “这是要放我走?”赵刚被关了几天,半点脾气也无,小声问道。   宁思韶道:“给你两天时间回去看看家里人,两天之后你如果还留在这世上,我就把你关在瓶子里然后埋在地下。”   赵刚连连点头,见宁思韶确实要放他走,立马飘走了。   宁思韶倒是不担心他会出去作妖,赵刚虽然怨气不轻,但理智还在,并不是厉鬼,化解了怨气就能照常投胎转世。   就像前两天他们遇上的那几个半夜搬家的人,惹上的东西也不过是只正常死亡的普通鬼魂,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作死招魂,肉眼是绝对看不见那东西的,所以宁思韶并没有去处理。   赵刚离开后,宁思韶本打算那于家送来的那张支票去银行兑换,然后把钱打给原身的姥姥,却在临出门前接到木元嘉的电话,他和人打架进了医院,不敢和家里人说,想让宁思韶去看看他。   宁思韶有些奇怪,木元嘉这几天并没有血光之灾,且身上带着他画的护身符,怎么会被打住院了?   把支票收好,他立即打车赶到了医院。   到了住院部六楼,宁思韶刚走下电梯,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阴气便扑面而来,抬眼看去,与其他楼层相比,六楼明显阴冷了许多,在走廊里走动的病人和家属也不自觉的放轻了动作。   医院怎么会有如此重的煞气?就算有人临死前会在这里留下不甘和怨气,但医生身负救死扶伤的大功德,那些怨气也无法长久存在,除非是死的极惨的怨鬼,否则怎么也不可能在这里顶风作案。   宁思韶眉头微皱,这股阴气之浓郁,比他前世所见过的百鬼墓还要阴冷三分,更奇怪的是,隐约间竟然给他一丝熟悉的感觉。   顺着怨气的源头,他慢慢走向楼梯间,那股熟悉感越来越清晰,小心用脚踢开门,还没等他看清楼梯间的情况,便被一双手猛地拉了进去。   楼梯间的门咣的一声合上,宁思韶掐着手诀顺着那东西拉他的力道打在他的胸口,紧接着毫不留情的一脚踢了过去。   那人被宁思韶一脚踢撞在墙上,发出闷哼声,宁思韶后退一步,警惕的看过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靠在墙上紧闭着双眼,额间有冷汗低落,似乎十分痛苦。   “你是什么东西?”宁思韶冷声问道,这家伙满身阴气浓郁到几乎形成实质,分明就是个鬼物,却又有着生人的灵光在身,实在是怪异。   那人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宁思韶,眉眼间透出的阴沉戾气,给他原本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凌厉。他动了动低垂的手臂,最后却像是失了力气一样,只能顺着墙滑落在地上。   见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宁思韶收了几分警惕,十分好奇的围着他转了半圈,然后忍不住走近捏着他的下巴仔细打量,却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啧,奇了怪了,我竟看不出你到底是什么,老鬼夺舍,身上灵光肯定会熄灭,难道是精怪成形?”宁思韶拧着眉头伸手扒拉了一下少年的眼皮,“这也不对啊,精怪成形也不会有这么重的阴气。”   少年跌坐在地上,冷眼看着宁思韶的动作,却因全身无力,只能任人摆布。   宁思韶蹲下,越看此人越觉得蹊跷,他前世也算是见多识广,然而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道,都没有类似记载,难道它是刚出现的新物种?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有必要把这个家伙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最好从他嘴里打听一下这个世界风水玄学界的消息,省得以后闹出什么岔子来。   最主要的是,这只鬼物长得着实好看啊!   “看你这样子也是活不长了,要不要跟我走,只要乖乖听话,说不定我能救你一命呢。”宁思韶笑得十分真诚,看着少年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大宝贝。   少年并不理会他的话,闭眼将头瞥向了一边。   宁思韶嗤笑,这家伙可真是不识好人心,幸好遇上的是他,不然被别人逮到,指不定刚刚就把他打得魂飞魄散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啊,你放心,本座是个好人,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没理会少年沉默的反抗,宁思韶从他的衬衣上扯下一块布,咬破舌尖,将血涂在布上,凝住一口气,开始画符。   一张镇煞符画完,宁思韶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   这具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差,用朱砂画符倒是无碍,以舌尖血为颜料这种需要灌注大量灵气的方式,还是有些吃力了。   将镇煞符缠在少年的左手腕上,宁思韶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能救你,自然也能灭了你,别想着逃。”   画着镇煞符的布缠到少年手腕的一刹那,弥漫在整层楼的阴气开始疯狂涌入楼梯间,在两人周身盘桓,最终慢慢被压制到少年手腕处,而那张布上原本鲜红的血迹逐渐变暗,褪色,直至消失。   此时的楼梯间阴气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就算不开天眼,也能看到如同烟雾一样的黑色   等阴气彻底被封如少年体内后,宁思韶把人扶起来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是个好主人,绝不会为难你。”   少年动了动手腕,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前主人是谁?”说起这一茬,宁思韶微微皱起了眉头,看这家伙不像是野性难驯的厉鬼精怪,很大可能是别人养出来的,万一前主人找上门来,倒是一桩麻烦事儿,“算了,我的就是我的,谁来了你也是我的。”   他宁天师拿到手里的东西,还从来没有还回去一说。   被他拉着的少年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已经泛黄的布条,听到宁思韶的自语,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顺着他拉自己的力道出了楼梯间。   作者有话说:   宁天师:我的就是我的   某人窃喜:你说的都对 第13章   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走出楼梯间后宁思韶左右看了两眼,正要往木元嘉的病房走,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嘈杂声,紧接着紧接着木元嘉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两人面前:“小叔你可算是来了。”   说完看见宁思韶身后跟着的少年,脸色瞬间变了,小声问道:“小叔,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宁思韶看看自己牵着的“大宝贝”,又看看木元嘉,一时之间傻了眼,“你看的见……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这是我……远方表弟。”木元嘉悄悄看了少年一眼,被他阴冷的眼神吓得一个机灵。   宁思韶一拍脑袋,欲哭无泪,这才真是,费了老大力气煮熟的鸭子,还没吃到嘴里就要飞了!   特么的,这竟然是个活生生的人,没想到,他宁天师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想起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宁思韶老脸发烫,这孩子怕不是把他当成精神科出逃的神经病,一时间被吓傻了吧?   生平第一次,他突然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咳,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别放在心上,没事我先走了啊。”宁思韶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十分尴尬的松开了拉着少年手腕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思韶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少年的表情越发阴沉,身上刚刚压制下去的煞气蠢蠢欲动,似乎又要蔓延出来。   他有些可惜,任由那些煞气继续侵蚀这小孩的身体,他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可以随时找我,当然,记得准备足够的钱。”宁思韶最终还是给他留下了联系方式。   报出电话号码后,他似乎看到少年眼睛一亮,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身负如此浓重的煞气,这小孩肯定吃了不少苦。   “我叫牧南星。”转身前,宁思韶听到少年略带着些沙哑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道:“我是宁思韶,你也可以跟着木元嘉叫我小叔。”   看着两人的背影,少年垂下眼眸,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念出那个名字。   木元嘉回头看了一眼,见牧南星已经走了,才松了口气,对宁思韶道:“小叔,我刚没好意思跟你说,以后你可离他远点,这个人邪门的很!”   “怎么?”宁思韶好奇,难道早就有人发现了牧南星身上的煞气?   “他是个天煞孤星,跟他走得近了,轻则破财,重则没命啊!”木元嘉神神秘秘道。   牧南星出生当天他妈妈大出血去世,百天的时候他爸爸出车祸抢救无效死亡,他爷爷心疼他刚出生就无父无母,把他接到自己身边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甚至早早立了遗嘱,把自己和牧南星父母的财产全都留给了他。然后在牧南星一岁生日当天,老爷子心脏病发撒手人寰。   当时有人说他命太硬克死了全家,牧南星的姑姑对说出这话的人大发雷霆,并且放言要亲自把牧南星抚养长大。结果不到半年牧南星姑姑家就差点破产,姑父更是不小心摔断了腿,他姑姑再不敢冒险,把他送回了牧家,自此牧南星彻底坐实了天煞孤星的名头。   “他叔叔当时吓得要死,想把他给过继出去,后来没过继成,就让他自己住在他爷爷的那座宅子里,听说连他身边的保姆都得一两个月一换。”木元嘉摇头叹气,“而且他从小就有心脏病,好像活不了多久了。”   说起来这小子也挺惨的,一两岁就被扔在老院子里,没人搭理,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又是死期将近。   宁思韶听完后若有所思:“所以这小孩算是没人要,我能收养他吗?”   木元嘉:……   感情他说这么多都白费了!   “算了,再说吧。”宁思韶摇摇头,随即打量了一下木元嘉,“你不是被打住院了吗,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木元嘉有些尴尬道:“打架的是我,这住院的是我朋友……”   昨天木元嘉和几个朋友去郊外山上一个山庄附近玩儿,恰巧碰到当地村民在举行什么祭祀活动,几人就跟着凑热闹上山去了。   等祭祀典礼结束,天色已经黑下来,他们在山上住了一晚上,打算第二天再出去,没想到今天一大早那些村民忽然找上门来,说他们中间有不吉之人,非要压着几人去山上“谢罪”。   木元嘉本来就是个暴脾气,那些人无缘无故找上门来斥责辱骂,他哪里忍得了,没几句话双方就打起来了,然而刚动手,他的一个朋友就突然倒地不起,怎么叫都叫不醒。   “人都晕了那些傻哔还不依不饶,差点给我气死!”木元嘉骂骂咧咧道。   被气蒙了的木元嘉直接开车作势要撞过去,那些人才一哄而散,几人赶紧开车把晕倒的同伴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他只是低血糖,输点葡萄糖就好了,可是输液输完了,人还是一直不醒。   木元嘉觉得有点邪门儿,就赶紧给宁思韶打了电话。   推开病房门,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呼吸平稳,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看着并没有什么大碍。另外有几人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一个个愁眉苦脸。   “是他啊。”宁思韶记忆力很好,前几天在小区遇到那几人半夜搬家,木元嘉曾和这个人说了两句话。   “你把他带来干什么?”坐在病床边的青年略有些厌恶的看了宁思韶一眼,对木元嘉道。   木元嘉表情一沉,十分不客气道:“杜向文,我说过他是我小叔,你说话时给我客气点!”   杜向文不屑的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宁思韶这种败坏门风的东西不配进木家的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你把说过的话给吞回肚子里了?我弟跟他没交情,赶紧把他带走,我嫌脏!”   木元嘉气的浑身发抖,四下看了两眼,没找到趁手的东西,抄起输液架就要甩过去,被宁思韶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杜向文被吓得不轻,往后躲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即被旁边的人给扶起来了。   联想到宁思韶以往的“光荣战绩”,几人看着宁思韶和木元嘉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行啊,你们这是明摆着想耍我是不是?”木元嘉指指杜向文的鼻子,咬牙切齿,“我好心请我小叔来救杜弘济,你们给我来这一套,我打电话之前你们一个个是哑巴了?”   “元嘉,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不信?他宁思韶是个什么东西大家心里都清楚,他拿什么救弘济?我们以为你开玩笑呢,谁想到你来真的!”扶着杜向文的那人开口道。   宁思韶视线移过去,那人不屑的斜了他一眼:“乡下来的乡巴佬,真当自己有张脸就能上天了。”   细看了此人的面相,宁思韶嗤笑一声:“我这个乡下人不但有张好看的脸,还懂得礼义廉耻,不像有些城里人,推好兄弟给自己顶牢狱之灾,自己却花天酒地,好不快活啊!”   说话的人叫蒋鹏,听到宁思韶的话,他心虚了一瞬,而后立刻怒声朝宁思韶道:“宁思韶,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老子把嘴给你撕烂?!”   宁思韶摊手道:“不会吧,不会年纪轻轻就这么健忘吧,不过半年的时间,你就把那位好兄弟忘了个一干二净?话说你那位好兄弟好像已经出来了,你的好日子可是近在眼前了呢。”   “眼尾渗黑,纹冲痣破,乃是恶报之相,你自己做的事儿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免得报应突然来了你承受不住,一时想不开可怎么办?”   宁思韶笑得意味深长,蒋鹏却是心里一惊,半年前他和朋友出去聚会,喝多之后开车撞了人,当时正值深夜,街上空无一人,慌乱中,他几乎没有考虑,就把副驾驶醉得意识不清的朋友拖到了驾驶座上。   后来他那朋友就被以危险驾驶罪给判了七个月,算算时间,出狱时间刚好就是这几天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当时车上两个人都喝大了,被查到的时候坐在驾驶座上的不是他,那就跟他没关系!   只是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朋友酒醒后被带走时都不记得,宁思韶怎么会知道!   蒋鹏心里烦躁,这些话从宁思韶嘴里说出来虽然没人信,但真传到他朋友的耳朵里,他朋友肯定会起疑心。他们二人之间的利益牵扯太多,一旦真闹起来,他肯定落不着好。   “宁思韶,我不想跟脑子有病的人多说,造谣诽谤是犯法的,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蒋鹏表情阴沉的看着宁思韶。   宁思韶啊了一声,敲敲额头道:“这话听着好耳熟啊,上一个跟我这么说话的是谁来着?”   木元嘉幸灾乐祸的看着蒋鹏:“上一个跟您呛声的不是于家的上门女婿魏明达嘛,一出门就被货车给撞了个全身瘫痪,好巧不巧,他就在这医院里躺着呢,蒋鹏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好做个心理准备?” 第14章   魏明达的事情于家处理的很低调,外人只知道他出轨被抓,在去看私生子的路上被装成了瘫痪,其中内情却不甚明了,毕竟于家也要面子,宁文瑞几人不好把那天发生的事情给说出去。   此时宁思韶提起这人,让在场的几人俱是一愣,魏明达出事儿,和宁思韶有什么关系?   蒋鹏嗤笑一声道:“你就编吧,这么大能耐,怎么还是被宁家赶出来了?”   杜向文几人一想也是,宁思韶要是真能做到谁顶撞他谁倒霉,那还不成宁海市的老大了,还会被宁家赶出来,嫁给木元嘉那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三叔?   见几人不信,木元嘉也不生气,嗤笑一声道:“你们爱信不信,杜向文,话我就撂这了,以后就算你哭着求着,都别想踏进我们家一步,就算我小叔心善想救人,我也不会同意!”   宁思韶看了躺在床上的杜弘济一眼,叹了口气对杜向文道:“遇上你这么个哥,这小子够倒霉的。”   他可没兴趣做什么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圣人,人各有命,杜弘济命中该有一劫,能通过木元嘉找上他也算是一线生机,而现在这一线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就看他哥会不会吹最后一口气儿,彻底送他上西天了。   等两人离开,杜向文骂骂咧咧几句后道:“这个宁思韶果然厉害,这才几天啊,就把木元嘉哄成这煞笔样了。让他来救人?木元嘉这货脑子有病啊!”   “正常人能做出这种脑残事儿来?话说这都中午了,你弟怎么还不醒。”蒋鹏压下心里些许的慌张,故作轻松道。   “血糖太低,可能还得睡一会儿。”   气氛缓和下来,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突然有人敲门进来,其中三十岁左右的那个男人满脸焦虑,看到蒋鹏后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蒋鹏听完后表情瞬间变了。   他转身看向杜向文几人,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不是,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众人不知道到底那人对蒋鹏说了什么,但是看蒋鹏临走时连打招呼的话都说不出来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联想到宁思韶刚刚那句话,几人心里都开始打鼓,宁思韶前脚刚说蒋鹏要倒霉,后脚他就出事儿了,这、这也不知道该说他乌鸦嘴,还是该说他运气好。   没多大会儿,他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蒋鹏名下的几家会所被人实名举报了,而举报他的人,则是他以前的合伙人,据说刚从里面出来。   那几家会所几乎是蒋鹏大半身家,出了事他的资产严重缩水不说,要真被查出什么东西来,他离进去也不远了。   “向文,我怎么觉得有点邪门儿呢!”有人抖了一下,搓了搓胳膊道。   杜向文心里忐忑,看着病床上的弟弟,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朋友:“什么邪门儿不邪门儿的,宁思韶那家伙肯定是提前得到消息,在这装神弄鬼。”   “肯定是这样啊,不然他还能是算出来的?笑死。”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们还是沉默下来,除了杜向文外,其余几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医院,只是走的时候都有些心神不宁。   离开医院后,木元嘉臊眉耷眼的不敢看宁思韶,等上了车才十分愧疚的道歉:“小叔,对不起,都怪我没问清楚,把你叫来受这气……哎都是我的错,我跟他们不算熟,也就和杜弘济还算有点交情,谁想到这几个家伙怎么这么没品!”   宁思韶笑道:“行了,这几个人没一个安分的,迟早会闹出事儿来,你离他们远点省得被连累。不过,你是真不管杜弘济了?”   木元嘉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管杜弘济,是他亲哥不让我管,我给你打电话让你亲自跑一趟已经是尽力了,闹出这么一个结果,只能说人各有命吧。”   虽然和宁思韶只认识没几天,但怎么算宁思韶才是他的亲戚,木元嘉这个人极为护短,杜向文几人当面说那么难听的话,要不是宁思韶拦着,他非把两人打出个好歹来。   “先去银行,我有点事情要办。”他得把手里的钱给原身的姥姥寄回去一部分。   原身的姥姥是和他大舅舅住在一起,他大舅虽然孝顺,但人太过老实,手里紧巴巴的没几个钱,日子说不上坏,但绝对不好过。   把支票兑现后,宁思韶账户里瞬间多出来五十万,算是暂时摆脱了困境。他给原身的姥姥打过去十万,并发信息让她自己多保重身体,没两分钟,那边就打了电话过来。   “小韶啊,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打过来这么多钱,我都说了不要往这边的打钱,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老人似乎有些生气,语速极快道。   宁思韶想起这老人跟原身说过的话,她怕原身拿宁家的钱补贴他们,会让原身被宁家这边的人看不起。   “您放心,我要是想拿宁家的钱给您,不早就拿了,现在这些钱是我自己挣的。”宁思韶柔声道。   老人有些疑惑:“你没骗姥姥吧?小韶,你可别做傻事儿啊,姥姥这里有钱,用不着这么多!”   “我什么时候跟您说过谎,我认识了一个朋友,钱都是他带我通过正当门路挣的。”宁思韶道,“等我攒够了钱,就买房把您接过来,到时候您自己过来看嘛。”   这下老太太放心了,大声道:“我就说小韶最有出息了,行啦,你好好照顾自己,别累病了,姥姥等着过去享福!”   她家小韶可从来不骗她,小韶说是自己挣的,那肯定就是他挣的!   “您多保重,我有时间就回去看您。”   平西村,老太太挂了电话,乐呵呵道:“哎,我都说了不缺钱,小韶非要给我打,你说这孩子,自己挣了钱不留手里,那大城市物价多高啊!”   “还是你享福,看看这大外孙,才长大就知道疼人了,再看看我们家那个,快三十了就知道从我这里抠钱!”一起乘凉的老头老太太各个满脸羡慕。   宁思韶被接走的时候村里人都以为这老太太又白养了个孩子,没想到人家小孩孝顺的很,这么小就知道往家里寄钱了。   宁姥姥满脸自豪,笑着笑着眼睛里就含了泪水。她女儿当时离婚后大着肚子回来,把孩子生下来就没了,她心里苦啊,这么多年带着个孩子没少听别人说三道四,什么难听话都听过。现在养大的孩子有出息了,知道孝顺她,她高兴啊。   看看村里哪个有她的小韶出息,一下子就挣了这么多钱,她外孙才十八岁,以后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挂了电话,宁思韶长舒一口气,他上辈子无亲无友,从来没有跟长辈打交道的经验,总算是没出什么岔子。   木元嘉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儿道:“小叔,你想要房子还不简单,我三叔名下房子可不少,你跟爷爷说一声,选套好的收拾一下把老人家接过来呗。”   宁思韶摇摇头道:“连宁家的房子她都不肯住,我还是自己买一套比较好。”   而且把老太太接过来之前,他肯定要把这里的事情给处理干净了。   “好吧,买房的时候如果需要帮忙,你尽管开口,我手里虽然钱不多,但能借钱的朋友多啊!”木元嘉笑嘻嘻道。   宁思韶不由得笑了,这大侄子,没白疼啊。   “你小叔想挣钱,以后还不是大把的人捧着钞票送上门。”   木元嘉想了想,可不是吗,去于家一天就挣了五十万,要是每天都出去,那岂不是一个月一千五百万,一年就是……好多万!   艹,这挣钱速度,都比得上一家大型企业了!木家虽然有钱,但木元嘉父母管得严,他手里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   不算不知道,一算木元嘉彻底服了,给宁思韶算完账后故意做出一副狗腿样道:“小叔,那以后我就跟着您混了,一定要照顾照顾我啊!”   宁思韶笑骂了一句:“帐是这么算的吗,这宁海市是成鬼城了啊,天天有人撞邪。”   一年小两亿,这梦也真是能做。   中午木元嘉特地请宁思韶吃了顿大餐,美名其曰给他赔罪,实则吃的比宁思韶都多。   下午两人跑了不少地方,买了一些宁思韶平日里需要用的东西,朱砂黄符还好,他看中了一个罗盘,掏空了账户钱也不够买下来,最后还是木元嘉给他大哥打了个电话,借了一百多万给他凑齐了两百三十万。   看着归零的账户,宁思韶感慨,钱为什么就这么不经花呢。   木元嘉也是服了,他原本算的帐还是太肤浅了,这挣得多,投入的也多啊,一眨眼的功夫,三百万就没了!   晚上,宁思韶正在书房处理下午买的东西,木元嘉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杜向文打的。   看着来电显示,他切了一声,挂掉拉黑一条龙,还敢给他打电话,要不是没心情,他指定得把人给骂一顿。   这种人就不配呆在他的通讯录里,看见就膈应。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了半小时,明天评论区给大家发红包,么么哒! 第15章   早上五点,打坐结束后宁思韶吐出一口浊气,昨天晚上他几乎是熬了个通宵,把日常用得到的符箓各画了五张备用。大单子不常见,想办法卖卖平安符还是可以的嘛。   简单洗漱一下后,宁思韶穿着一身运动衣下了楼。   书苑华庭绿化做的极好,他寻了个偏僻的场地打了一套拳,紧接着便盘坐在一块石头上,面朝东方,控制着呼吸继续打坐。   原身生前郁结于心,以至于血虚气弱,单靠锻炼虽然能强健一时,但内伤淤积,以后爆发了怕是会更严重,所以必须要引气入体,打通脉络。   快六点时,小区仍然是一片安静,宁思韶睁开眼,看了看天空,果断朝木元嘉房子所在单元走去。路上遇见一个正在打太极的白须老人,宁思韶好心道:“老人家,赶紧回家去吧,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大爷笑呵呵道:“小伙子起这么早啊,这小区能起得来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不过这太阳都出来了,哪儿来的雨啊。”   宁思韶摇头笑了笑,不再言语,招呼一声就离开了。   看着那个青年转身离开,徐教授有些奇怪,能在这小区里住的,不是附近的高校老师,就是金融学院那帮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哪家的小孩这么勤奋?   摇摇头,他平心静气,继续打自己的太极,然而刚打了不到五式,天上的云就突然压下来,紧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豆大的雨滴就开始往下砸,等他收拾完东西,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   徐教授头顶着布包急匆匆往住处走,一边暗暗奇怪,他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明明没有雨的啊!   真是奇了怪了,那小年轻怎么会知道要下雨。   雨下得太急,宁思韶也没能幸免,密集的雨珠像是在天地间穿起了无数珠帘,让人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宁思韶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加快了脚步,眼看就要到了,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花坛下似乎躺着一个人。   他没有犹豫,立即转了方向朝那人走过去,等走近了才看见,这人竟然是昨天在医院见过的牧南星。   牧南星紧闭着双眼,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滴落的雨滴沾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上,给他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宁思韶伸手捏着他的手腕检查了一下,确定不是因为体内煞气冲撞导致他晕过去的,松了口气,然后伸手拉着他的胳膊,把人背到了自己背上。   少年十分瘦削,隔着两层衣物,竟也能隐隐感觉到他突出的肋骨,他虽然个子很高,背到身上却丝毫不重。   宁思韶叹了口气,生在豪门又如何,看这孩子的身型也能知道,他的日子好过不到哪里去。   雨下得太大,以至于宁思韶没有察觉到,背上的少年挣扎着勉强睁开了眼睛,而后轻轻朝他的颈窝处蹭了蹭。   电梯到八楼,宁思韶一手护着背上的少年,一手快速打开房门,进门后刚好和睡眼惺忪的木元嘉对了个正着。   “小叔你怎么起这么早……卧槽……你怎么把这家伙给带来了,不是,他怎么在这里啊!”看到宁思韶放在沙发上的少年,木元嘉哈欠打了一半,瞬间清醒了。   这丧门星怎么还沾上他们了,以前一年都见不了一次,这两天把两年的份儿都给见完了!   宁思韶把运动衣外套脱掉扔在洗衣房里,道:“回来时刚好看见他晕倒在楼下的花坛旁,雨下太大了,再淋下去肯定要出事。”   木元嘉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两圈,才道:“那我们打电话让人过来接他。”   “你能给谁打电话?”宁思韶瞥了他一眼,随即拿了两条浴巾,把少年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擦干净他身上的水,然后把他抱到另一间客房里,“我昨天说了,这小孩虽然命格特殊,但绝对不是什么天煞孤星。”   木元嘉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牧家的人怕不是都盼着这小子赶紧死呢,最终只能叹了口气道:“行吧,只要他不会妨到我们家,那就暂时让他在这住一小会儿……反正看这样子,我说什么都白搭。”   当然,后半句他只敢含糊了说给自己听。   他虽然信宁思韶的话,但看到牧南星他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毕竟发生在这家伙身上的事儿实在是邪乎。   “他这是怎么了,要找医生吗?”   宁思韶摇头:“体质太弱又风寒入体,熬碗姜汤就行了。”   从脉象上看,牧南星更像是过度疲惫导致身体受不住,加上受凉,才一时之间晕了过去,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果然,一碗姜汤下去,牧南星面色逐渐红润起来,等宁思韶做好早饭,他已经醒了。   “醒了就起来吃饭。”木元嘉隔几分钟就要过来看一眼,看见醒过来的少年表情迷蒙的的坐在床上,粗声粗气道道。   牧南星沉默着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陌生的衣物,有些宽大,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气味儿。   和他昨天在那个人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小心的把衣袖卷起来,他拿起床头晾着的手机,穿着拖鞋走到客厅里,就看见坐在在餐桌旁的青年朝自己一笑:“先吃饭吧。”   把盛好的粥放在牧南星面前,宁思韶道:“等雨停了你如果还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牧南星双手放在粥碗两侧,掌心瞬间被米粥暖热了:“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宁思韶喝了口粥,问道:“你也住在这个小区?”   不然怎么会早上六点晕倒在小区花坛旁。   “不是,有人让我过来拿东西……我没问清楚地址。”少年垂着头,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木元嘉嗤笑一声:“是牧凯乐那小子吧?你也是傻的,大早上让你过来送东西,明摆着戏弄你么,在家睡觉不香嘛。”   宁思韶也听明白了,什么没问清楚地址,分明是那个牧凯乐没给他地址。   “既然没跟你说清楚,肯定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拿不拿都无所谓。”宁思韶给他夹了块煎蛋,声音中隐隐夹杂了些许怒气。眼前的少年,让他想到了前世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牧南星看着宁思韶,眼眶有些许微红,表情带着感激,黝黑的眼睛也没了昨天的消沉,看着宁思韶时像是藏了两颗星星。   饶是宁思韶这种看遍了人心丑恶的铁石心肠,也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软,酸涩涩的。   “你身体太虚了,多吃点。”宁思韶眼神柔和的看着满脸乖巧的少年。   牧南星低声嗯了一声,夹着煎蛋大口咬了一口,嘴角微微翘起。   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表情丝毫不变的把牧凯乐发来的地址给删掉了。   饭后,牧南星的衣服洗好还没烘干,宁思韶就让他穿着自己的衣服先等等。木元嘉把碗筷扔进洗碗机里就坐在客厅和朋友打游戏,牧南星则跟着宁思韶进了书房。   无事可做,宁思韶继续学刚入门的英语,虽然注定过不了补考,但重修也还是要学。   牧南星坐在宁思韶对面,小心翼翼的把脖子上的翡翠牌子取下来递给宁思韶。   宁思韶抬头看着他,少年眼含期待,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隐隐的依赖。   至亲俱亡,自小背着克死双亲爷爷的罪名,被扔在老院里独自一人生活,体内煞气发作时痛不欲生,宁思韶不知道牧南星是怎么熬过这么多年,还能保持如此纯善的一面。   就因为顺手救了他两次,就毫不保留的向自己递出了信任?   叹了口气,宁思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接过翡翠牌,顺手拍拍少年的头,柔软的头发就如同少年给宁思韶的印象一样,像只毛茸茸的小幼兽,察觉到一点友善就能蹭上来让人撸毛。   “东西我收了,但是它太过贵重,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这牌子就当提前付的报酬了。”宁思韶道。   牧南星点点头,笑了:“好。”   随后他小声道:“我英语很好。”   宁思韶:??   所以你很骄傲吗少年?   “我雅思考了八分……我可以和你一起复习。”牧南星看着宁思韶手里的书,说的很委婉。   宁思韶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用手盖住零基础学英语几个字儿,然后才道:“复习就算了,你应该还没高中毕业吧?其实大学的课程就是这样,偏基础,等你上了大学就知道了,没必要复习。”   牧南星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嘴角却紧抿着,怕自己忍不住笑意。   衣服烘干后,牧南星收拾一下就告辞了,只是这次临走前他光明正大的和宁思韶要了微信。   下午,在床上躺尸的木元嘉忽然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是杜向文的父亲,他声音哽咽道:“元嘉,能不能帮叔叔问一下,你小叔现在方便吗?如果……如果宁小友方便的话,我这就带向文这小畜生来给他磕头道歉!”   作者有话说:   谢谢云深时不归小可爱的地雷和魍魉姬、本凉凉投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啾! 第16章   杜向文缩在洗手间里柜子和墙壁的夹角里,按着脖子上包着伤口的浴巾,眼神呆愣愣的盯着房间门。一旦外面有动静,他就死死咬着自己的胳膊,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也不敢发出任何动静,连呼吸压到了最轻。   门外,伴随着诡异尖笑的桌椅碰撞声已经消失,传进耳朵里的只有他爸的大吼声和杯子被摔碎的声音。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杜向文使劲把自己的脚压在屁股底下,生怕被那东西给看见。   昨天晚上恐怖的一幕在他眼前回荡,他有些绝望的死死抱着手机,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彻底陷入了绝望。   谁来救救他……   突然,怀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杜向文愣了一下,随即恐惧的看向洗手间紧闭着的门。   “向文?向文你出来,你耳朵聋了?叫你这么多声听不见吗?!”   随着一声怒斥,洗手间的门被从外面踢开,杜向文愣愣的看着走进来的中年男人,哇的一声哭出来,他想要起身,蜷缩了一晚上的腿却麻的动不了。   把人扶起来,杜立轩看着几乎软成一滩烂泥的大儿子,恨铁不成钢道:“你和弘济到底干什么了,把家里糟蹋成这样!还有,那小子跑哪去了?”   听见父亲提起杜弘济的名字,杜向文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脸上表情异常惊恐:“弘济,他,他疯了!”   昨天下午六点多杜弘济醒了,除了有些虚弱导致的迟钝外,并没有任何异常。杜向文因为蒋鹏出事提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来,并通知了几个朋友,让他们不用担心。   回到家后,父母不在家,杜向文就点了些补血的饭菜,让弟弟赶紧吃完饭去休息,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然而到了晚上十二点多,一直没有动静的杜弘济突然发了疯。   杜向文正和好友打游戏时,听见有人挠自己的门,他以为是杜弘济在跟他闹,有些不耐烦的开门,开门后他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的东西朝他猛地扑了过来。   等被人按在地上,杜向文才看见扑到他的是自己弟弟,然而看清杜弘济的脸后,他却头皮发麻,被吓得僵在了原地。   杜弘济原本清秀的脸上被他自己挠的全是血淋淋的印子,他嘴角流着口水,表情扭曲,喉中发出诡异的呼噜声,仿佛是什么盯上猎物的野兽。   杜向文眼睁睁看着弟弟裂开嘴,呲着牙朝自己咬下来,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把人从自己身上掀下来,惨叫着往外逃。   然而那东西动作极快,他还没走两步就从后面被死死掐住了双肩,紧接着后脖颈处一阵剧痛,那东西竟然生生把他的脖子咬出了血!   挣扎中,杜向文摆脱了杜弘济的钳制,借着自己房间微弱的灯光,他看见满嘴鲜血的杜弘济越发兴奋的挠着自己的脸,指缝里一条条挠下来的肉丝被他送进了自己嘴里。   杜向文崩溃了,想朝大门跑,杜弘济却刚好堵在大门的方向,挣扎中他躲进卫生间,用柜子堵住门,听着门外的嘶吼声和打砸声,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他想打电话向外面求救,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打不通,唯一打出去的一通电话又被人给挂了。   看着杜向文脖子上的咬痕,杜立轩表情凝重,他本以为两兄弟是闹了矛盾在家里大打出手,才把客厅弄得一片狼藉,没想到竟然是发生了这种事。   “弘济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老二如果真像大儿子所说,出去之后可定会闯祸,如果不尽早把他找到,伤到别人这件事就难了了。   杜向文哆嗦了一下,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了……”   他被吓得浑浑噩噩,实在记不起来外面的动静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暗骂了一声,杜立轩立即打电话让人想办法尽快把人找回来,然后带杜向文去医院。   路上,杜向文犹豫了一下,把昨天上午医院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杜立轩听完后立即明白过来,他小儿子大概不是疯了,而是惹到了脏东西,那个宁思韶肯定是看出了什么,才会说弘济摊上向文这么个哥哥是倒了大霉。   狠狠扇了杜向文一巴掌,他气得直哆嗦:“我是怎么教你们的,手里有两个臭钱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也不想想离了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让司机停车,从杜向文手机里找出木元嘉的手机号,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   木元嘉接到电话后跟宁思韶说了一声,宁思韶放下手里的英语书,掐指算了算,皱眉道:“让他们过来吧。”   那个杜弘济的情况,貌似变得有点麻烦了。   没多久,杜立轩就带着一身睡衣,满身都是伤的杜向文上门了。   看着杜向文凄惨的样子,木元嘉有点幸灾乐祸,昨天对他和小叔恶语相向,看他现在还能嘚瑟的起来不!   进门后,杜立轩二话不说,立刻压着杜向文要给宁思韶磕头道歉,杜向文被吓破了胆,连看都不敢看宁思韶一眼,被父亲压着,默不吭声的就要跪下。   “磕头就免了,先找人。”宁思韶背着帆布包,对杜立轩道。   杜立轩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立即跟着下楼去了。他在电话里可没说弘济人不见了,宁思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真是神了,他儿子有救了!   杜立轩另外安排人把杜向文送去了医院,然后按照宁思韶的吩咐开车回去拿了几件杜弘济的贴身衣物。   “小友,您看这,我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杜立轩坐立不安道,“我们家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啊,怎么会……”   宁思韶看了他一眼道:“杜弘济前几天从书苑华庭搬出去的事你应该知道。”   “对,我知道,他说在那里住的不舒服,难道,那东西是在书苑华庭惹上的?!”杜立轩想起杜弘济搬回家那两天好像情绪一直不太对劲。   “倒不是在小区里惹上的,而是他当时刻意去沾染了那些东西,以至于自身气运跌至谷底,身上沾着阴气,自然很容易被一些东西给盯上。”宁思韶解释道,“问题应该出在昨天他们去的那个山庄上,他怕是上去时就被那东西给盯上了。”   杜立轩深吸一口气,手都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儿子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一想到向文所说的情形,他心里就想压了块石头,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车子出了宁海市,朝木元嘉他们前天聚会的度假山庄一路疾驰,两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泉阳山度假山庄。   木元嘉看着有些冷清的山庄,有些奇怪道:“前天还挺热闹的,怎么没人了啊。”   几人下车后,停车场扫地的瘸腿老大爷盯着木元嘉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怎么又上来了?”   木元嘉挠挠头:“老伯,你认识我啊?”   “哼,劝你赶紧下山去,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老大爷拖着簸箕和扫把,一瘸一拐的往停车场深处走去。   宁思韶朝木元嘉使了个眼色,他哎了一声,赶忙跟上去问道:“大爷,这里怎么啦,我前天来的时候见人挺多的,怎么突然这么冷清了啊?”   老人紧闭着嘴加快了脚步,明摆着不想搭理木元嘉,木元嘉死皮赖脸的跟着走了好一段距离,最后还拿出几张票子塞给他,老头才瞥了他一眼道:“小子,为什么这么冷清你不知道?破坏了村子里的祭祀还敢上山来,你们就等死吧!”   说完急匆匆离开了。   问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木元嘉心里有些犯怵,把话复述给宁思韶和杜立轩,他小声问道:“小叔,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也惹上什么东西了?”   宁思韶没搭理他,循着路朝山上走去。   泉阳山风景开发的极好,处处是景又没有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迹,山上的村子也并没有被迁走,而是作为风景特色保留了下来。   上山的路上不时能遇见几个村民,奇怪的是,无论老少,看到宁思韶几人时,脸上都带着略显怪异的表情,虽然他们极力掩饰了,但那股怪异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我、我觉得有点冷,小叔,你冷不冷?”木元嘉搓了搓胳膊,不由自主的往宁思韶身边靠。   宁思韶冷笑道:“不冷才是怪了,这山上怨气弥漫,怕是埋了不少怨死之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村民大概也已经给他们这一批人留好了位置。 第17章   顺着铺好的石板路往上走,大约两公里后木元嘉指着前方的村子道:“前天就是这村子里的人去堵我们,非说我们坏了他们的祭祀。”   村子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个小孩在村头的石头上爬着玩儿。见宁思韶他们过来,两个小孩立即从石头上下来,站成一排静静的看着三人,看得木元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打了个哆嗦,朝两个小孩扯出笑容道:“小朋友,你们村子里的大人呢,都去干活去了吗?”   小孩一声不吭,直直的看着他,忽然其中的小男孩指着木元嘉的鼻子道:“你是坏人,你是把三叔鼻子大流血那个坏人!坏人不准进我们村!”   “嘿,你这小孩……”木元嘉气不打一处来,前天明明是这村子里的人对他们不依不饶,他是出于正当防卫才打伤了人好吧?   宁思韶把木元嘉拉开,笑道:“他是坏人,我不是,哥哥跟你打听个事好吗?”   小男孩看着宁思韶,脸腾的红了,摇了摇头小声道:“三叔说了,不让我们和外面的人说很多话……我已经说了很多话了。”   宁思韶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然后哎呀一声道:“那你不要说话,哥哥问你问题,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行不行?”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然后点了点头。三叔只让他不要说话,没说不让他点头啊!   “三叔是不是上山去参加祭祀了呀?”宁思韶问道。   小男孩点了点头。   木元嘉哎了一声,挠挠头道:“不对啊,前天他们明明说祭祀一年就一次,这怎么又来了?”   小男孩瞪了他一眼,眼神满是控诉,木元嘉明白过来,随即不忿的切了一声,他们前天什么都没干就被扣上了破坏祭祀的罪名,他还觉得冤呢!   人在屋里睡,锅从天上来说的就是他们啊!   杜立轩一直忍着焦急,看到宁思韶询问有关祭祀的事情,赶紧问道:“宁先生,难道弘济出事和这个什么祭祀有关系?那、那要不要报警啊?”   宁思韶视线穿过村子,遥遥望去,山顶隐在云雾里看不真切,他道:“他们重开祭祀,自然是因为要等的东西回来了。我们上山去吧,去得迟了,恐怕你儿子要闹出大麻烦。”   杜立轩心里咯噔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上,还是木元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三人穿过村子要上山,却不料刚离开村子不到五分钟,就被两个中年人拦住了。他们在路上挂了一张铁丝网,告诉宁思韶三人,山上设施正在维修,两天内不接待游客。   杜立轩本来神经就紧绷着,听到这话立即怒了,当即就要硬闯过去,被宁思韶拦了下来。   “既然不让过去,那我们就想别的办法,还是不要吵闹的好。”宁思韶微笑着安抚杜立轩,杜立轩喘着粗气,虽然不知道宁思韶要干什么,但仍然往后退了一步。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却见宁思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上去,在几个中年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将他们劈晕在地上。   “吵起来容易打草惊蛇,我比较喜欢悄悄的上去把事情给解决了。”把两人拖到旁边的草丛里,宁思韶拿出纸巾擦了擦手,笑道。   “小叔厉害!”木元嘉十分捧场。   杜立轩虚弱的扯了扯嘴角,他还真以为宁思韶要撤下山另想办法,没想到他直接把人给撂倒了。   “走吧。”   宁思韶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有人朝他们喊道:“老杜,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摸到这山上来了?”   杜立轩回头看了一眼,对宁思韶道:“是吕庆文,这度假区就是他出资建的。”   吕庆文个矮微胖,长着一副喜庆模样,笑起来眼睛一眯就更加亲和,他领着身后三四人急走几步赶上来,走到三人面前道:“我这一年也老不了两趟,怎么就这么巧遇上你了,来这玩儿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让人好好招待你们。”   等走近后他才看见杜立轩面色不是很好,关切道:“老杜,你没事吧?是不是累着了?”   吕庆文身后的人啊了一声,指着地上的两个中年男人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杜立轩看向宁思韶,宁思韶满脸无辜道:“我们也是刚来,就看到他们躺在地上,山上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吕庆文皱眉道:“先报警吧,真出了事就麻烦了,我门先下去吧,等警察来了再说。”   山上真出了事,那他的度假山庄恐怕要受到不小的影响,这好好一个风景区,又惹到哪门子人了!   杜立轩可不愿意下去,他儿子还在上面呢,正当他要开口时,宁思韶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吕庆文道:“吕先生,您今天上山是有事吗?”   “嗨,这不是我的度假山庄带热了泉阳山,还解决了村里一些老人的就业问题,他们要举办什么祈福仪式嘛,非要让我也过过来一起。”说起这个吕庆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自得,被人当成大善人的事儿他可以一直拿出来吹。   只可惜现在不知道山上出了什么事儿,他的山庄受不受影响还是未知数。   宁思韶打量着吕庆文,眼神意味不明道:“吕老板,你真的和这村子里的人没有仇怨?”   吕庆文皱眉看着宁思韶:“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吕庆文可从来不干什么亏心事儿,建度假山庄的时候一切都是按照正规手续来的,那村子里的人不想搬走,我就出钱出力给他们修缮房屋,他们感激我还来不及,哪儿来的仇怨?!”   “不是老杜,这小兄弟是你什么人?”   见吕庆文发怒,宁思韶轻笑道:“吕老板,他们心里有多感激你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想弄死你的决心我是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这泉阳山建的可不只是度假山庄,还有你曾祖和祖父的墓吧?”   吕庆文看了跟在身边的助理一眼,表情逐渐平静下来,他道:“小兄弟,你说的不错,当初有位大师跟我说,这泉阳山上有处藏龙穴作为阴宅可惠及后人,我就托人帮忙办手续买了下来。”   “藏龙穴需要生气蕴养,你那山庄恐怕志不在挣钱,而是为了养阴宅吧。”宁思韶四处看了看,脚步一拐,朝着右斜方走去。   杜立轩立即跟上,小声问道:“宁先生,我儿子……”   宁思韶摆摆手道:“放心,我们抄个近道,马上帮你把儿子找回来。”   吕庆文看着宁思韶走的方向,咬咬牙挥退了身后的人,跟着三人一同上了山,宁思韶所说的和前几年那个大师的话分毫不差,联想到刚刚他问自己是不是和村里人有怨,吕庆文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前几年一直不顺,后来找了大师才知道坟上出了问题,迁坟之后刚开始确实一连成了几个大项目,后面却又开始有赔有赚,但好歹能维持下来,那大师也说藏龙穴需要养,养成真龙穴他们家就会一飞冲天。   然而最近一年不管是家庭还是生意都越来越不行了,他咬牙坚持着就是等真龙出世那一天飞黄腾达,其中如果出了岔子,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是不是觉得迁坟后运气不但没有好转,还日益下滑?生意不顺,家庭不睦,接下来就是破产清算,妻离子散啊。”   站在修缮简单的两座坟前,宁思韶叹气,什么藏龙穴,绝户穴还差不多。   “那里当初应该是个泉眼?”他指着坟墓正北方的石坑问道。   吕庆文擦擦额头上的汗,赶紧点了点头:“那个大师说正北有水,聚阴藏气,与山下正南的人气阴阳调和……”   只是这两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泉眼慢慢干枯,那里也就成了一个石坑。   “正北有坑,户中绝丁,本就是家破人亡的风水,还给你来上这么一出,那个所谓的大师跟你仇不浅啊,生怕你家里人死不绝。”   吕庆文被吓傻了,俗话说阴宅定生死阳宅看富贵,想到最近乱成一锅粥的家,他脑袋嗡嗡的,藏龙穴突然成了绝户穴,这谁能接受得了!   “……大师,我这、这还有救吗?”吕庆文期期艾艾道,说着朝杜立轩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杜立轩直接无视了。   他现在还麻烦缠身自顾不暇,儿子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宁思韶围着两座坟转了一圈,应道:“当然有救,你这处阴宅风水叫乌蛟地,至阴至毒,而乌蛟形成的原因,则是有人想养出金蛇水。在金蛇昂首处点穴,可催十方运,聚八方财,旺六代子孙。”   说完他抬头看向山顶,道:“金蛇昂首,自然是在高处,至于高处葬着哪些人,想必吕老板心里也清楚吧?”   吕庆文随着他的视线网上看,咬牙切齿道:“山上有一处禁地,八成就是村里那些人的祖坟所在地!”   “他们不但想利用你们家化了这乌蛟地,还妄图将金蛇水养成真正的龙穴,而杜先生的儿子,阴差阳错被养龙穴用的祭品给盯上,他们自然是怒气上头,对元嘉他们大打出手。”   宁思韶把帆布包里的东西一一摆在地上:“养出来的东西,终究不是正道,不如今天帮他们破了那金蛇水,也免得他们再痴心妄想。” 第18章   泉阳山顶,背阴处。   几个青在两人合抱的大树边钉栅栏,其余的人则各自盘坐在附近的石碑旁,拿着几张纸念念有词。   站在场地中间凉亭里的几人看着忙碌的村民,脸上满是笑意。这福地他们养了这么多年,付出多少代价,终于要成了!   “过了今天,我们可就要飞黄腾达了!”其中穿着青灰布衫的老者道。   另一个老人乐呵呵的抚了抚胡须:“我特地让瑞涵那小子复读了一年,明年说不得就是名牌大学生了!”   “哎呦,还是老周你有谋算啊!我就没想起来这一茬,我也想家里出个名牌大学生啊!”   “得了吧,你家那小子都快二十五了,留级留到明年那还得了!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后,有个佝偻着腰的老人恨声道:“那个姓吕的一直看不起咱们,我倒是要看看他能落得个什么下场!”   青灰布衫老者安慰道:“真龙穴成,他也活不了几天了,不就忘了你一个月的补贴,你这老东西还挺记仇!”   “哼,死了活该,谁让他没那享福的命!”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大笑,仿佛一直资助他们的吕庆文就是只阿猫阿狗,死就死了。   坐在正中间一直闭着眼睛的道人开口问道:“人怎么还没来?”   青灰布衫老人皱了皱眉:“半个小时前山庄的人就打电话说吕庆文上山了,按理说早该到小周他们守着的地方了。”   “给文华打个电话问问,务必要把吕庆文带上山来。”道士冷声道。   老人赶紧拿出手机,然而打了几通电话那边都没人接,他心里咯噔一下,和站的最近的另一位老者面面相觑。   “这小周他们不会出事了吧?”两人有些忐忑,他们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如果被人逮到了,在场的这些人没一个能有好下场。虽然这些年都顺顺利利,并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但他们仍然做贼心虚,整天提心吊胆。   “永丰啊,你看要不要找个人下去看看……”老者小心翼翼的看着中年道人。   道士回过头,皱着眉不耐烦道:“这点小事你们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今年祭祀本就不顺,如果不能把吕庆文找来,别说点龙穴了,这块福地能不能保下来都是问题。”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话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道士的表情充满恐惧。   为了养这处龙穴他们村子付出了多少心血,甚至……甚至昧着良心害了好几条人命,现在跟他们说保不住了?!   “那、那怎么办,我这就下去找他?还是、还是让山庄的人再带几个人上来?”老者慌张道,他们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中年道士深吸一口气,眼神冷下来,打量了一下几个老者,哼笑一声道:“你看时间还来得及吗?想要保住这块福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为了咱们村的未来,我想你们应该愿意牺牲一下,对吗?”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咱们自家人的,就算吕庆文来不了,多找几个其他人,想必你们应该办得到吧?”   几个老者已经被吓得全身僵硬,他们虽然平均年龄已经超过七十五岁,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辛苦这么多年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了,谁能舍得去死。   “好、好,我这就让人下去找人,肯定能在祭祀开始之前解决这件事。”青灰布衫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出凉亭,朝那几个正在钉木栅栏的年轻人走去。   “永丰,咱这真龙穴不会出事吧?”有人小声问道。   道人冷哼一声:“放心,有我在,出不了岔子。”   说完他轻瞥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再次闭上了眼睛。   “好,好,咱们巩凡村就你最有本事,带着全村人一起飞黄腾达,永丰啊,你就是咱们村的圣人啊!”老人满脸堆笑道。   就在这时,那棵大树下面突然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那几个青年一点动静没发出来,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离得稍微远一点的两人见状惊了一下,赶紧连滚带爬的跑过去,看到地上同伴的后惊慌大喊道:“永丰叔,救、救命啊!”   “怎么了这是?”所有人都围了过去,道人眼皮子一跳,也快步走了过去。   众人在看清地上几人的状况后,均是寒毛直竖,满脸惊恐。   躺在地上的人干瘪瘪的像风干了几年的尸体,恐怖的是,他们眼珠还在转动,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扭曲的表情仍然能让周围的人感觉到那份痛苦。   “我的孙儿啊!永丰,这是怎么回事,快救救他,快救人啊!”   道人满脸晦气道:“阵法提前发动,你们找不来别人,它自然要从离得最近的人身上抽取生气,快,把他们搬开,把那个东西拉过来!”   其他人立马把人给拖到一边,然后又从凉亭后面拖过来一个口袋。口袋里有东西在不断挣扎蠕动,等把袋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个面目全非的人。   如果杜向文在这里,肯定能认出这个满脸血痕的人,正是他弟弟杜弘济。   杜弘济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东西,又被胶布死死缠了好几圈,已经半死不活。被放出来后,他看到围着自己的人,立即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却正好缩进了身后栅栏围着的空地上。   道人推了一把栅栏门,冷漠的看着满脸茫然的杜弘济,对身边如临大敌的村民嗤笑道:“我养了几年的小玩意儿,被你们这一耽搁,全白费了!”   说完颇有些心疼的看着被围在大树旁边的杜弘济。   杜弘济满眼惊恐的看着这个穿得花里胡哨的道士。   两人大眼瞪小眼,周围安静得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   “呜呜!!”杜弘济怒了,这些神经病,把他打成这个鬼样子抬上山来,就是为了把他放在这栅栏里当动物围观吗?!   一个个的,全都脑子有病!!   道人有些疑惑,他围着栅栏走了一圈,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怎么回事……”   他试着想要启动大阵把杜弘济身体里的那个东西给吞噬掉,然而原本濒临决堤的波动却完全消失了,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道人脸色一白,心跳顿时急促起来,旁人见状赶忙问道:“永丰叔,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道人微微摇头,表面十分镇定,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他视线投向杜弘济,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也许是他养的这个东西过于诡邪,才会被真龙穴排斥?   “把刚刚那几个人搬过来!”既然刚才真龙穴选择了那几个人,那就用他们来填这次巩凡村出的纰漏,反正他们活着也是受罪。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把这些人全送走,也要保住真龙穴!   “永丰,你是疯了吗,他们可是咱村里的人!”村民自然知道道人的意思,以往扔进去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可没一个能活下来的。   道人往后看了一眼,问道:“你们觉得他们还能活下来?是要保这几个注定要死的人,还是保咱们村以后十几代的荣华富贵,你们自己选。”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那几个年轻人根本活不了,但那是村子里的孩子,他们下不去手,更不要说其中两个青年的亲人也在这里,谁能容忍得了自己的亲孙子亲儿子被当成祭品扔进去呢!   “我孙子不能死,不能死!你们谁敢动他,就把老头子我弄死吧!”果然,刚刚哭喊着让道士救自己孙子的老人第一个不干了,他扑倒在孙子身上,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众人不知道他是要报警还是要叫救护车,但无论是什么,他们也不能让老人这通电话打出去。几个壮实的中年人上来抢走了老人的手机,把他拖到一边。   全身干瘪的青年们绝望的被拖了回去,他们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死死瞪着道人,眼神是满满的仇怨。   “死在伪龙穴,是你们的运气。”道人丝毫不在乎,别说几个怨鬼,真龙穴一成,百年厉鬼也动他不得。   一分钟,两分钟。   几个青年眼看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周围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道人急了,亲自走进去,围着大树拍拍打打,最后一拳锤在树根处,睚眦欲裂。他的真龙穴呢,他的真龙穴怎么没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差最后一步他就成功了,为什么会这样!   “就是这里,他们明目张胆的绑架杀人,丝毫不把法律放在眼里,警察叔叔不要放过他们!”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跳,他们扭头往后看,就见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冲了上来。   “呜呜呜!!”杜弘济看着一起上来的杜立轩,顿时泪流满面,委屈的想哇哇大哭,奈何嘴里还塞着东西,只能尽力发出声音表示自己还活着。   “完了。”村民们看看满脸疯癫毫无反应的道士,再看看装备齐全的警察,顿时绝望了。   于是赶上来警察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一起性质恶劣的谋杀案。   穿着法衣的道人被擒住时忽然清醒过来,试图反抗,宁思韶手攥着从杜弘济身上拿出来的东西挡在他前面,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瞬间卸掉了他的力道。   道人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少年,顿时了然,表情狰狞道:“是你,原来是你!”   宁思韶朝他笑了:“对,是我,是不是很惊喜?”   道人一口鲜血吐出来,差点晕过去。   “别急着晕啊,我还有好东西要送给你呢。”说着他举起手里灰色的光团,其中隐隐有条蛇影在扭动,“既然是你养的,那你就带在身上好好联络联络感情,不用谢我。”   道人顿时满脸惊恐,然而不等他喊叫,宁思韶就把光团拍进了他的身体里。   众人只看见宁思韶身手矫捷的把要逃走的嫌疑人制服,然后轻轻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嫌疑人就像是被电到了一样,瞬间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大声惨叫。   “我没用力。”宁思韶满脸无辜的对走过来的警察道。   警察点点头:“八成是装的。”   他可都看见了,这小兄弟拍的那两下八成连个苍蝇都拍不死,老家伙装的还挺像,有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竟然非要当神棍,还闹出这么大的命案,脑子有病哦!   作者有话说:   dbq昨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明天评论区掉落红包,么么哒! 第19章   “泉阳山命案”   “打击迷信诈骗”   “泉阳山巩凡村”   三个新闻高挂在热搜榜上,其新闻内容让广大网友不寒而栗。一个景区的小村子,十几年间不声不响谋杀了四五个人,竟然是为了什么所谓的龙脉!   这不是扯呢吗!   “我看要不是这几年科技太发达,人失踪了太容易被找上门,他们肯定还会继续骗人过去。”   “真是没人性了,竟然连自己村子里的人都杀!这一个村子难道就没一个正常人吗,太他么吓人了!”   “据说死在现场那几个人的亲爹亲爷爷都在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弄死都无动于衷,这些人就是反人类的冷血动物,幸好被逮到了,不然以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几个上山的年轻人也真是大胆,幸好他们机灵啊,不然说不定也要被做成人干了。”   “毛骨悚然,封建迷信害死人!”   木元嘉翻看着热搜里的网友评论,对宁思韶道:“哎,咱也只能当个无名英雄了!”   事情闹这么大,他们明明出了大力,却不能说出去,这种秘密憋在喉咙里却不为人知的感觉,实在是心痒啊!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四天,巩凡村的人全都被抓去审问了,而吕庆文则是连夜找好了墓地,第二天就把坟给迁走了。   宁思韶满不在乎道:“这不挺好,新闻上提了一嘴就有记者想堵人采访,真把事情真相公布出去,没人信不说,咱们怕是要被当成精神病,被堵在家里出不了门了。”   事儿有人替他们扫尾,钱一份也没少拿,简直美滋滋啊!   杜立轩大概是觉得事发前杜向文几人做的太过,怕宁思韶心有芥蒂,直接给他包了一个两百万的红包,歪打正着避开祸端的吕庆文更是对宁思韶千恩万谢,两人大概是商量过了,他也包了两百万的红包送过来。   这一单下来,他的账户里就多了四百万,还了木元嘉和他大哥的钱之后,还剩一百多万。   对于这个赚钱速度,木元嘉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又开始唠叨两个亿的小目标,一单生意五十万赚不到这么多,两百万那可就不一样了!   “说的也是,咱就低调发大财,省得麻烦。”木元嘉道,“哎,就是没能让杜向文那小子亲眼看看咱们……看看小叔你的威风,不然他肯定得被吓得跪地磕头赔罪啊!”   正坐在医院病床上的杜向文打了个喷嚏,对来看自己的朋友道:“空调给我调低一点,我是病人,能不能有点探病的自觉。”   “哎行了行了,几天没见怎么变得这么娇气,不就脖子被咬了一口,还住院,还嫌空调温度低,你怎么不躲进芭比城堡里去!”冯星骂骂咧咧调高了温度,“话说那个宁思韶真的会驱邪?你弟真的撞邪了?我刚去看了一眼,被打的也太惨了,贼吓人啊!”   杜弘济脸上被自己挠出了不少血淋淋的印子,其他的还好说,只有颌下的两道伤痕太深,可能会留疤。杜向文对此也是烦躁的不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就是出去玩两天,怎么就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弟弟都要毁容了!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而且爸是给那谁送了两百万过去,两百万啊,不是两百块,我爸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给人送钱?”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了杜向文的心理阴影,虽然心疼弟弟差点被人给当祭品杀了,但每次看到他,杜向文还是直打哆嗦,根本不敢和他独处。   “切,新闻里都说了,打击封建迷信,我看那家伙就是歪打正着,正好遇到那群搞封建迷信搞得魔怔的村民,反正我是不信这世界上有鬼。”冯星摇摇头,不屑道。   杜向文面容一肃,看着他道:“冯星,你没事可别去找死,惹了宁思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要是真想招惹他,别让我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参与。”   冯星笑了:“瞧把你吓得,行了哥们儿,我不会去找死的。”   杜向文这才表情缓和,两人不再提及此事,等冯星走后,杜向文唉声叹气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虽然伤早就结疤了,他还是觉得疼,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沾在上面了……   要不要赶紧出院,去给宁思韶赔礼道歉,顺便买两张护身符……   只是自己那天做的事儿确实有点那啥,人家还能卖给他吗?   如果让宁思韶听到杜向文的心声,他肯定只有一个字,卖!送上门来的小羔羊,能不宰一顿吗?   那肯定是不行啊!   出了医院大门后,冯星坐在自己的车上抽了根烟,一根烟抽完,他就开车离开了医院,一直开到四环外的一条有些破旧的商业街。   把车停好,冯星径直走向最靠里面的饰品店,整条街都冷冷清清,唯有这家店围了几个年轻女孩。   “想要求姻缘,挂在那边的桃花香囊就很不错呢。”饰品店老板穿着一身白衣,半长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衬得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越发柔美,以至于小姑娘瞬间红了脸,有些害羞的付了钱,将那个桃花香囊挂在了自己包包上。   见冯星过来,老板向几个女生道了声歉,几句话就把人给哄走了,临走时女孩们还开开心心的每人买了条手链。   “进来吧。”老板关上店门,领着冯星走到后院,“给你的东西用完了?”   冯星恭敬道:“东西还没用完,只是,我刚刚回去才知道,我有个朋友身上发生了点事情,十分怪异……”   把杜向文弟弟撞邪的事情说了一遍,他道:“那个宁思韶,会不会和您那个师弟有关系?”   老板轻笑一声道:“我师弟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你说那孩子只有十八九岁?这就遭了,我那师弟最喜欢把被人嘴里的天才慢慢折磨致死,这个小孩怕是已经被我师弟盯上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   “你多注意这个宁思韶……算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也许明天,或者后天,说不定哪一天我的好师弟就出现在他周围了呢。”老板仍然在笑,眼神却透露出一股杀意。   冯星微微低下头,瑟缩了一下道:“好,我这就替您安排。”   木家老宅,宁思韶摸了一下自己跳动的右眼,有些莫名其妙的掐指算了算,却什么都没算出来。   “小叔,怎么了?”木元嘉凑上来问道。   宁思韶眯眼道:“我右眼跳了,应该是又要有大生意找上门来了。”   “哎,不是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吗?”   宁思韶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瞎说,明明是右眼跳财……”   话没说完,他的左眼又跳了两下。   “……左眼也跳财。”他把后面的半句给补上。   木元嘉:……   “好吧,你是专业的,你说了算。”   陪老爷子吃过午饭后,两人就返回了书苑华庭,巧的是,在楼下,居然有遇上了牧南星。牧南星低着头站在太阳下,他的对面则站着一个穿得花里胡哨是的青年,吊儿郎当的指着牧南星,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人是谁?”宁思韶皱眉看着牧南星对面的人。   木元嘉道:“那是牧凯乐,牧南星叔叔的小儿子,和咱一个学校的,这小子可不是个好东西,以前小时候我去我姥姥家,这小子可没少仗着比我个子高欺负我!”   宁思韶走过去,刚好听到牧凯乐语气恶劣道:“以后看见我记得绕道走,我可不想跟你那死鬼爹妈一样,被你给克死!”   宁思韶:……   手突然好痒,想揍人。! 第20章   牧南星看着眼前这个表情令人作呕的家伙,脸上没有丝毫的难过或者耻辱,微微垂下的眼眸中满是不耐。   他知道,自己能轻易的弄死牧凯乐,神不知鬼不觉。体内那股力量又在蠢蠢欲动,影响着他的情绪,让他想要抬手将唾沫横飞的牧凯乐掐死。   但是不行,如果再出了事……宁思韶会不会也觉得他是个天煞孤星,会不会和那些人一样,离他远远的。   不,不会的,宁思韶和他们不一样!   牧南星瞥了牧凯乐一眼,既然宁思韶不在,那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他往前一步,刚想动手给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点教训,却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是宁思韶,是他回来了。   牧南星闻到了那股味道,不是洗衣剂和香水那种人造香味,而是独属于宁思韶的味道,很香,很诱人……让他有时候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他收回脚步,脸上出现了些许激动的红晕,看着牧凯乐的眼神略故意带了些嘲讽。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以后离我远点,不然老子可不会手下留情,看见你就晦气!”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快,然后……   风声掠过耳边,口出恶言的牧凯乐满脸惊恐的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树上。   宁思韶扭了扭脚腕,对跟在身后的木元嘉道:“把那小崽子给我扶起来!”   木元嘉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宁思韶对活人动手,看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牧凯乐目瞪口呆。一脚把人给踢飞出去,他只在影视剧里看到过,这、他小叔这也太帅了吧!   宁思韶没理会捂着胸口直叫唤的小氓流,看向一直低着头的牧南星,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刚刚隔着那么远,就隐隐察觉到这孩子体内的那股煞气蠢蠢欲动,几乎立刻就要再次溢散出来,想到医院那次见到牧南星的情形,他立即加快了脚步赶过来,每次煞气从溢出,对牧南星来说,都是不可逆转的伤害。   然而现在站在牧南星的身边,他却又感觉不到任何异常,难道那股煞气的波动情况,是和牧南星的情绪有关?   “小牧?”他叫了一声,就看到转过身来的牧南星微微低着头,眼眶泛红,表情阴郁,但是抬起头看着他时,眼神瞬间亮晶晶的,仿佛把刚刚那些恶言恶语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宁思韶的心瞬间软了下来,轻声道:“你别听他胡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的命格很好,好的我都眼馋呢。”   牧南星眼睛越发的亮了,声音带着些鼻音道:“我相信你。”   宁思韶揉揉他的头笑道:“你知道的,我可是专业的,如果你真是什么天煞孤星,我可不敢跟你这么亲近。”   牧南星笑了,脸上阴郁的表情一扫而空,像是对宁思韶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哪怕天煞孤星这四个字从出声就开始跟着他,十几年来被人死死按在他头上,也不及宁思韶的一句话。   “艹你大爷,敢打我!”被木元嘉拎着领子扶起来的牧凯乐骂骂咧咧的指着宁思韶,“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动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就跟你姓!”   牧南星似乎被吓到了,瑟缩一下转身站在了宁思韶的身前,在宁思韶和木元嘉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看着牧凯乐的表情变得阴冷无比。   宁思韶无奈的笑了一下,把眼前的小孩拉到身后,对牧凯乐道:“别在这恶心人,我可不想收你这个儿子。”   牧凯乐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咬牙切齿道:“宁思韶,你找死,被卖给木家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不要脸的东西,也敢管我们家的事儿!”   话刚说完,他就再次被狠狠踹倒在地上,只不过这次动手的是木元嘉。   木元嘉看着牧凯乐满脸的不可置信,指着他的鼻子道:“牧凯乐我告诉你,对我小叔尊重点,不然我揍不死你。”   牧凯乐惊呆了,他没想到木元嘉竟然为了宁思韶打他,他们可是表兄弟……虽然不太亲,但是木元嘉竟然为了宁思韶这种货色打他!!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木元嘉你疯了!我是你的表哥,我是你表哥!”   木元嘉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我表哥一个在美国上学,一个在公司上班,你算哪根葱。”   说完又踢了他一脚,这狗东西,对自己的亲堂弟说话像喷粪一样,还想当他表哥,他可没这么low的亲戚。   牧凯乐站起来,恨声道:“好呀你们,物以类聚,你们就跟这个丧门星混吧,早晚把你们克得家破人亡!”   宁思韶没回头看牧南星的表情,他走到牧凯乐面前,蹲下对他道:“我现在很严肃的跟你说件事,小牧不是天煞孤星,这次给你一点小教训,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我就把你送去重新投胎,记住了吗?”   说着他一道符打在牧凯乐的额头,牧凯乐愣愣的看着他,刚想发脾气,却发现自己喉咙发不出声音来了。   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后张张嘴,发现自己竟然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彻底失声了。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牧凯乐崩溃的指着宁思韶。   宁思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牧凯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柔声道:“放心,七天后就能恢复正常了,很快的,忍一忍就过去了,记得以后说话前过过脑子,不要说脏话哦。”   “不然,你就永远当个哑巴吧。”   牧凯乐呼吸急促,面色涨红,全身都在瑟瑟发抖,看着宁思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变得十分惊恐。   最终,他四肢并用的爬出一段距离,大张着嘴飞快逃离了现场,如果能发出声音,恐怕他的尖叫能响彻整个小区。   宁思韶挑眉看着牧凯乐远去的背影道:“这么胆小的吗?”   牧南星看着他,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宁哥,谢谢你。”   宁思韶被这眼神看得有些脸热,笑道:“都是小事,你来这里是有事吗?”   牧南星点点头:“我这两天身体出了些状况,大概是又要犯病了,所以想见见你。”   宁思韶了然,怪不得刚刚他能感觉到那股煞气,走近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了。   仔查看了一下牧南星的状况,他道:“应该就是这两天了,你这几天就先住我这里,以往万一。”   牧南星嘴角荡起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宁思韶转身询问木元嘉的意见,毕竟房子是他的。   木元嘉倒是不在意,反正他那房子客房还有,多住一个人倒是还热闹点。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牧南星便暂时住在了宁思韶隔壁的房间里。   宁思韶又仔细检查了牧南星的情况,发现那些煞气与他的魂体仿佛生来就是一体的,想要在不伤他神魂的情况下彻底清除基本不可能,这样一来,而牧南星迟早有一天会死于煞气发作。   想要保住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把这些煞气化为己用,彻底融入魂体之中,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活下来,还能借助那股煞气成为学习玄术的好苗子。   这股煞气简直是让牧南星注定了只有这一条生路可走。   打量着坐在一旁乖巧看书的牧南星,宁思韶手指动了动,闲来无事,如果能收个徒弟,倒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这个徒弟又乖又聪明,体质特殊,对他崇拜到了极点。   啧啧啧,不收他自己都觉得亏了!   不过这事儿还是暂时搁置一下,等过些时间再说,毕竟对他们这一行来说,收了徒弟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晚上,夜深人静。   牧南星躺在床上放满了呼吸,面朝着宁思韶房间的方向,嘴角带着笑容。   他似乎听到了隔壁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慢慢的和他的呼吸同步起来,融为一体……   他只是想过来看一眼,没想到竟然能躺在与宁思韶一墙之隔的床上。   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睡意涌上来,他强撑着想要多清醒一会儿,却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最后闭上了眼睛。   房间的装饰钟滴答滴答的响着,一秒,两秒……躺在床上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本黝黑的眼睛变成了红色,他表情扭曲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   牧南星起身,站在镜子前借着月光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表情闪过一丝嫌弃,随即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脚步落地无声,他站在宁思韶的门前,贪婪的嗅了一下,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满是餍足。   随后,他走到阳台上,打开窗户,轻盈的跳上窗台,身形轻快的爬了下去。   站在白天发生冲突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那股令人厌恶的气味儿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过没关系,就算是跑到天边,他也能把人给找出来。   轻叹了一声,牧南星看向宁思韶他们所在的楼层,脸上闪过一丝留恋,然后飞速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他的动作极快,像是羽毛一样飘过小区围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晚了,好困,欠大家的一章后面一定想办法补上,么么!   感谢云深时不归小可爱的地雷和营养液,   感谢janmu小可爱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   感谢在2021-08-18 23:46:44~2021-08-21 00:2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深时不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深时不归、janmu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烟熏火燎的房间里,牧凯乐满脸忐忑的跪坐在矮几旁边的蒲团上,时不时给旁边的杜鑫使个眼色。   矮几前方,身穿着黑袍的青年闭眼盘坐在靠墙的软塌上,嘴里念念有词,杜鑫满脸虔诚的看着那青年,完全看不到牧凯乐的动作。   牧凯乐心里焦急,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动静会惹恼了那个青年。   离开书苑华庭后,牧凯乐喉咙一直没办法发出声音来,他去医院检查却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最后医生只说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产生的应激反应,给他开了些药,让他换个环境好好休息,或者来医院进行心理治疗。   牧凯乐不干了,他才不是什么应激反应呢,他都亲眼看见了,明明是宁思韶拿了一张什么东西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他就发不出声音来了!   用手机把自己的遭遇打出来给医生看,结果那医生看完后,竟然委婉的建议他去精神科检查一下。   牧凯乐差点没给气炸,他才不是精神病!   拿着医生开的药气呼呼的离开了医院,回家时刚好碰到杜鑫来找他,等得知了他的遭遇后,杜鑫就说自己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肯定能帮他解决问题。   牧凯乐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跟他来找这个所谓的大师,没想到进来后这大师理都不理他们,杜鑫非拉着他在这房间里一直坐到现在。   坐的他腿都麻了!   这时,黑袍青年面前点着的三盏油灯忽然熄灭,青年也睁开了眼睛,“看”向二人。   牧凯乐小心抬头看了一眼,此人双眼无神,分明就是个瞎子!   杜鑫立马恭敬的匍匐在地上道:“老师,我朋友被人算计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黑袍青年就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他被人掐住了喉咙,我看见了。”   牧凯乐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这、这人不是个瞎子吗,他看到了什么?难道……宁思韶是让小鬼掐着他的喉咙他才说不出话来?   这么一想,他瞬间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简直想原地昏死过去。   “老师,您能救救他吗?”杜鑫仍然匍匐在地上道。   黑袍青年起身,走到牧凯乐面前蹲下,然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则仔细摩挲着他的喉咙。   脖子这个部位极其特殊,一般情况下不是特别亲近的人,牧凯乐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碰自己的脖子的。但是这个青年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底发自本能的生出一股畏惧来,让他冷汗连连,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此人动作。   “能告诉我,是谁对你动的手吗?”青年柔声道。   牧凯乐愣愣的点点头,然后立马掏出手机,把给杜鑫打的字有让青年看了一遍。   “宁思韶……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是他啊。”青年说完怪笑一声,“我们可真是天定的缘分啊。”   “老师……”杜鑫还想说什么,青年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放心,我会救他的,只是需要吃一点苦头,我想这位小朋友是能忍受的,对吗?”   牧凯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忍,疼一下总比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要好,谁知道宁思韶是不是在骗他,说是七天后会好,万一七天后没有好,他岂不是要当一辈子哑巴?!   然后他又低头用手机打出一段字递给青年看。   “想找宁思韶报仇?可以啊。”青年轻笑一声,“你想怎么报仇,让他和你一样变成哑巴,还是想……让他去死?”   牧凯乐惊了一下,他虽然恨宁思韶,但是也不想搞出人命来啊!   “想想,他动动手就能封住你的喉咙,如果有一天他想要你的命呢,神不知鬼不觉,谁都查不到他的头上……”   青年充满蛊惑的声音让牧凯乐眼神逐渐变得狠厉起来,最终他猛地点头:我要他去死!   青年哈哈大笑:“好,那就让他去死。现在我先把你的喉咙治好。”   他转身走到靠墙的橱柜前,拉开橱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只小罐子,把小罐子递给牧凯乐:“吃下去。”   牧凯乐好奇的往里面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条五彩斑斓的虫子!   牧凯乐惨叫一声差点失手把罐子打落在了地上,黑袍青年叹了口气,捻气虫子递到他面前:“快吃下去,听话,吃下去你的喉咙就好了。”   杜鑫在一边满眼羡慕的看着他道:“对啊凯乐,你别怕,这可是好东西!”   牧凯乐咬咬牙,一闭眼,最终忍着恶心感任由青年把那肉乎乎的虫子放进了他嘴里,不过预感中虫子在嘴里爬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在进入他嘴里的一瞬间,那虫子竟然呲溜就钻进他喉咙里了。   紧接着就是无比剧烈的疼痛,疼得牧凯乐捂着喉咙在地上打滚,他甚至怀疑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过了不到五分钟,痛感消失,牧凯乐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湿透了,他微微喘着气,轻声叫了一声疼,然后诧异的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我、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从地上爬起来,牧凯乐惊喜的对两人道。   杜鑫欣慰的笑道:“你看,我就说老师肯定能帮你恢复的。”   牧凯乐感激交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的看着黑袍青年,想说些什么,却被拦住了。   “既然你的问题解决了,那我们就来说一下,如何对付那个宁思韶……”   三人在房间里商量了许久,最终牧凯乐心事重重的带着一个黑色的小罐子和杜鑫离开了这所小院子。   “老杜,我们真的要对宁思韶下手吗?”在车上被风一吹,牧凯乐有些害怕,他真的要去杀人吗?那可是活生生的人,背着一条人命以后他可怎么办!   杜鑫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放心吧,办完了这件事儿,老师说不定会收你为徒,到时候咱们就不是普通人了,这种事以后会经常遇到,习惯了就好。”   牧凯乐听了这话心里一荡,他也能学习玄术,成为玄术大师了?   是啊!他以后就不是普通人了,修行路上人命如草芥,他担心这个做什么!   顿时一股豪气在胸口激荡,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书里的主角,拜师之后他就要走上一条神秘的康庄大道了!   “好,我们就先杀了宁思韶!”牧凯乐语气激动道。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把两人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牧凯乐有些心慌,他好像看到刚刚有个黑影撞在车子上了。   杜鑫傻眼了,不由自主的踩了刹车,他看到扑过来的黑影好像是个人!   这么快的速度,撞上人肯定把人给撞死了!   “要、要下车看看吗?”牧凯乐有些害怕道,虽然嘴里说着要杀人,但真正措不及防的遇上这种事,他还是慌了。   杜鑫?韩@各@挣@离道:“不行,我们先走,不不不,我们把人带到老师那里,老师肯定能帮我们解决的!”   说着他就要推开车门下车,反正这老城区监控都是摆设,把人给解决了,就没人能找上他们!   然而刚推开车门,他就看到一道黑影站在车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他,在他看过去时,那道黑影抓着他的领子把人给拖了下来。   副驾驶的牧凯乐见状连滚带爬的从另一边的车门下车,却仍然逃不过黑影的手。   借着远处老旧的路灯的灯光,他终于看清了此人的脸,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是你!怎么会是你!”   ……   小院子里,素察送走了两位客人后,点燃三盏油灯,继续坐在软塌上闭目念经。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就突然心烦气躁,随即剧痛袭来,他一声闷哼,扑倒在软塌上,大口吐了几口血。   “我的虫子……死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给牧凯乐的虫子,是他精心养了许久的蛊虫,就算被那个宁思韶发现了,它自己也有自保之力,怎么会被杀死了呢?   然而还没想明白,他就听到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看不见,但是仍然凭着气息感应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煞气。   在这股煞气面前,他仿佛变成了一只蝼蚁,只要那人轻轻一捻,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来者是客,不知道您……”   话没说完,那股煞气越来越浓重,最终将他彻底碾压,毁灭。   失去意识前,素察终于听到了来人的声音,是属于少年的声音,带着与声音年龄不符的阴冷。   “宁思韶是我的。”   然后,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牧南星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袍青年,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屑,太弱了。   顺手解决了这个黑袍人,牧南星心里颇有些得意,如果司韶知道了自己在暗地里保护他,他会不会更加感动呢?   但是不行,自己现在神魂不稳,如果让他知道了真相,他定会舍身相救,如果救得出来也就罢了,就怕自己出不来,他会自愧自惭,相思成疾……   他根本舍不得司韶伤心!   牧南星仰头看了一眼星空,眸色深沉。   真是烦恼啊!   作者有话说:   素察:我们是天定的缘分啊!   牧南星:大胆!放肆!司韶是我的!   宁思韶:不认识,不了解,你谁啊? 第22章   宁思韶还是宁天师的时候,几乎从来不做梦,如今也许是魂体有损,或者这具身体残留的一些因果残思,总之,他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不是上次梦里的虚无,这次他像是附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只能通过此人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   这是个喜欢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沉默冰冷,但是应该很强,来见他的人全都战战兢兢,连抬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宁思韶没听过男人的声音,他住在小院子里不曾出去,也不说话,每天只是坐在院子里的树下面,冷冷的看着墙上的一撮草,直到有一天几个白胡子老来到院子里,告诉男人,他该上路了。   宁思韶心中不悦,这几个老头理所当然让男人去死的语气,和前世非要弄死他的那几个老头简直一模一样,让他心生戾气,恨不得立马夺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把几个老家伙魂体抽出来用真火炼上七七四十九天。   然而他如今像是在通过第一视角看电影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展,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毫不反抗的跟着几个老头离开了小院子,坐马车赶了三四天的路来到一座山上。那些人用朱砂在他身上画满了诡异的花纹,然后在一个上弦月的夜里,把他带到了山顶的一座祭台上。   自始至终,男人始终没有反抗,只是沉默的顺从那些老者的要求。   宁思韶看不到男人身上完整的花纹,但是从他偶尔在男人胳膊上看到的花纹推测,那些老东西分明就是想把男人的神魂彻底燃烧,让他魂飞魄散。   宁思韶:!!!   他觉得自己要是个气球,肯定已经被气炸了,这家伙明明实力强横,却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简直是脑子有病。   坐在祭坛上的一刹那,月光洒在男人身上,他喉中发出一声闷哼,仿佛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而此时的宁思韶,竟然也感觉到了那股让他的魂体灼热难耐的热意,他心中一惊,难道……这不是梦境?!想到这个可能,他再也忍不住,奋力往外挣扎,好不容易活下来,他万万不能和这个脑残一起被弄死!   强烈的求生本能夹杂着憋屈和愤怒,让宁思韶第一次冲破束缚,离开了男人的躯壳。他本想立即从祭坛里冲出去,却在回头的时候,看到男人睁着眼睛,在愣愣的看着他。   宁思韶第一次看到男人的正脸,他长发耷拉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又被画了满脸红纹,看起来有些诡异,但那双明亮无垢的眼睛却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这人八成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怕,所以才被扔在这祭坛上献祭神魂也不知道反抗。   宁思韶犹豫了一秒,开口道:“你跟我离开这里。”   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傻子能听他的话吗?啧了一声,他飘回来想拉男人的手腕,却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是个魂体,根本碰不到人。   此时祭坛上的阵纹开始发亮,宁思韶魂体感到一阵刺痛,他不敢再耽搁,立即冲了出去。就在他想回头再次尝试把那傻子给叫出来时,却看到傻子趴在祭坛上,指甲死死扣着祭坛上的花纹,想要爬出来。   然而这处祭坛上的阵法是专为他所绘,又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逃脱。   宁思韶看到傻子身上的花纹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崩裂开来,几个呼吸间他就变成了一个血人,然而自始至终他仿佛没有痛觉一样,只是死死盯着宁思韶,用尽力气往外爬。   最终,在祭坛彻底开始燃烧之前,傻子从祭坛上翻滚下来,只在上面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随即一声巨响,祭坛彻底炸开,冲天的火光几乎淹没了整个山顶,宁思韶只看见傻子扬开黑袍朝自己扑了过来,替他遮住了火光和热浪。   猛地从梦中惊醒,宁思韶看着窗外微亮的天空,呆愣了一会儿,缓缓叹了口气。   他起身推开门想倒杯水,却看到有个人影站在桌子前面一动不动。   “小牧?”宁思韶喊了一声,那人影立即摸索着打开了灯。   牧南星穿着睡衣,有些长的头发耷拉下来挡住了他额头,他手里端着杯水,问道:“宁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看到牧南星眼睛的一瞬间,宁思韶脑海里闪过梦里傻子的那双眼睛,随即摇摇头甩掉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道:“我出来喝水,怎么,睡不好吗?”   “没有,我睡得很好,只是做了个噩梦……”牧南星小声道。   宁思韶走过来,检查了一下他手上绑着的布条,还是当初他在医院时画的那张镇煞符,只是如今布条上只剩下几道浅浅的痕迹。   “这布条没用了,我画了几张镇煞符你先带着。”宁思韶带着他来到书房,拿出几张符递给他,“若是发作了这几张符还能挡一挡,至少能撑到我赶到你身边。”   牧南星乖乖点头,小声道:“谢谢宁哥。”   宁思韶笑着揉揉他的头:“快回去睡吧。”   牧南星再次乖巧应了一声,拿着宁思韶给他的符回到自己房间里,关上门后他把符纸举到面前,鼻尖轻轻蹭过上面每一道纹路,脸上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早上吃饭时,一直玩手机的木元嘉突然张大嘴巴,叼在嘴里的吐司顿时掉在了他腿上。   “牧凯乐那个家伙出车祸了!”他赶紧把新闻递给宁思韶,“我去,这就是现世报吗!”   宁思韶皱眉接过手机,看着木元嘉那个群里的消息,牧凯乐和一个叫杜鑫的半夜在郊区飙车,最终一路撞了几根电线杆,车子都不成样了才停下来。   两人至今躺在icu昏迷不醒,情况十分不乐观。   “这个杜鑫,最近神神叨叨的,看来脑子一直不大正常,就是牧凯乐这厮闹的是哪一出啊!”虽然厌恶牧凯乐,但昨天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现在就躺病房里了,木元嘉还是十分感慨,世事无常啊!   宁思韶道:“神神叨叨的?”   “对啊!这一两个月都不出来了,成天弄一些吓人的虫子养在家里,像伺候祖宗一样……”木元嘉还在念叨,宁思韶却顿时了然。   昨天牧凯乐走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出此人有血光之灾,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肯定和这个杜鑫有关系。   “……以后他可再也别想欺负牧南星了。”木元嘉瞥了牧南星一眼,意有所指道。   宁思韶敲了一下碗:“行了,知道你想问什么,昨天的事情与我无关,应该是那个杜鑫不知道招惹了什么,才害了他们自己。”   木元嘉挠挠头,嘿嘿一笑:“这样啊,那就是活该喽。”   牧南星像是丝毫不关心这件事一样,见宁思韶的粥喝完,便起身又给他盛了一碗。   “这小子心态还挺好!”木元嘉有些不可思议,要是哪个总是欺负他的出了这种事,他铁定得高兴死了。   牧南星把粥端过来,笑了一下道:“昨天宁哥已经帮我报仇了。”   木元嘉难得的语塞了一下:“哎……行吧。”   他总算是见到活的圣父了,都被欺负成那样了,竟然能不记恨,绝了!   今天是金融学院开学的日子,早饭后,宁思韶和木元嘉就收拾了一下,就要去学校   而牧南星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家自学_脚c a r a m e l 烫_,宁思韶把家里的钥匙给他,让他回家取日常用品和书。   三人分开后,宁思韶和木元嘉赶到金融学院,木元嘉开学第一节 课就在周一上午后两节,到学校后他就赶紧往教学楼跑,宁思韶上午没课,就一个人在学校里转了转。   金融学院不愧是著名的城堡学校,处处都彰显着两个词儿:有钱!大气!   等他转完半个校园,转到商业街时,木元嘉那边已经下课了,宁思韶干脆在商业街找了家餐厅,给木元嘉发了条消息,让他过来吃饭。   找好座位,宁思韶刚要把包放下,就听到身后有人冷哼一声。   他转身,就看见站在他身后的人满脸厌恶的盯着他,宁思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位置是我先看见的。”   “你怎么在这里,我说过,不准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脏了我的眼睛!”男子压低了声音,怒声道。   宁思韶仔细看了一下,恍然大悟,这家伙不是原身的准妹夫温敬嘛。   对于此人,宁思韶半分好感也无,他嗤笑道:“不想看见我,那就把眼睛挖了呗,给你矫情的,再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揍死你!”   作者有话说:   专栏接档文求收藏,么么!   《龙傲天的黑月光靠女装马甲苟命》   唐意熬夜看了本龙傲天小说,书里的男主前期圣父附身却受尽折辱,后期大彻大悟心肝脾肺黑的堪比反派后大杀四方,看到的酷哥主角砍瓜切菜一样杀完了炮灰反派,唐意激动的嗷嗷叫。   谁知道眼睛一闭一睁,他就穿了,穿成了被酷哥主角“特殊照顾”的黑月光。   黑月光骗了圣父男主的少男心,又仗着家世对男主肆意辱骂殴打,然后就被酷哥男主细心刮了上千刀后活活疼死了   嗯……   这个黑月光她是女的   穿着蕾丝小裙裙,看着自己踩在男主脸上的脚,唐意留下了两行清泪   酷哥要是知道了他裙子下面的秘密,会不会给他再加一千刀?   ——   薛洵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唐意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穿着蕾丝裙随手把饭盒扔过来,颐指气使的让他必须吃完   表情嫌恶,眼神别扭   连声音都带着于记忆中不同的沙哑   薛洵笑了,他好像在这无趣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丝乐趣 第23章   金融学院虽然名声不咋地, 但仍然是附近几所院校学生最喜欢逛的地方,无他,这学校里的商业街比一些小型商场还要繁华, 无论是逛街还是约会,绝对是地处偏僻的大学城里最好的去处。   温敬本是来金融学院和几个朋友小聚, 约好了在商业街碰面,没想到刚找了家店坐下, 就看到宁思韶也走了进来。   自从宁思韶被赶出宁家后, 温敬就再也没见过这家伙, 后来听说他嫁给了木家那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三爷, 想到他曾经对自己那些暧昧的眼神和动作,温敬简直恶心的想吐。   他本以为宁思韶只是软弱得令人生厌, 却没料到这家伙竟然如此没有下限, 为了钱财竟然把自己卖给一个死人!   几个朋友看见宁思韶进来,就开玩笑调侃他,问他被大舅哥看上是什么感觉, 温敬心中不悦, 就想直接把这个碍眼的东西给撵走。   反正宁思韶对他几乎言听计从,他让宁思韶走,这家伙绝对会立马消失, 连个屁都不会放。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一向温顺的宁思韶, 竟然敢对他这么说话!   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的温敬顿时愣在当场,连脸上的表情都要维持不住了。   被周围异样的目光看着, 温敬面皮发烫, 越发恼怒, 他低声对宁思韶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思韶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眼前这个家伙道:“你眼睛没毛病脑子有毛病啊, 我来这里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吃饭的!你不会觉得我是专门进来揍你的吧?当然如果你想找揍的话,我也不介意在这里动手。”   “你!”温敬一时气急,顾不得自己一向温润如玉的形象,指着宁思韶的鼻子就要大骂。   宁思韶不耐烦的摆摆手:“别在这碍我的眼,看见你我胃口都没了。”   温敬几个朋友在那边看着两人脸色不对,担心温敬被宁思韶缠上,赶紧走了过来,却刚好听到宁思韶的话,几人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可知道宁思韶对温敬这个妹夫亲近的很,比对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都要亲近,被赶出宁家之后还试图找人替他给温敬带话道歉,怎么大半个月没见,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受刺激太大,因爱生恨了?   “宁思韶,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这是有老公撑腰,硬气起来了?”有人不怀好意的调侃道。   “啧你瞎说什么呢,他那老公死了八百年了,怎么给他撑腰,从地里爬出来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那个死鬼老公没法给他撑腰喽,所以宁思韶你不会指望着木家把你当根葱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对宁思韶开启了嘲讽,宁思韶并没有生气,只觉得他们像苍蝇一样嗡嗡个没完,十分吵闹。   餐厅里的服务员也不敢出声阻止,毕竟这金融学院里的学生虽然渣渣居多,但哪个背景都不简单,得罪了谁都不好看。   最终宁思韶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餐具包,从里面抽出一根筷子,对温敬微笑道:“能麻烦你让他们闭嘴吗?”   说着手里的筷子狠狠往桌子上一插,筷子顿时没入桌子,只剩下雕花部分。   然后他指了指温敬对站在不远处不敢过来的服务员道:“桌子费用算在他们账上。”   说完又问温敬:“你没意见吧?”   叭叭个不停的几人瞬间闭上了嘴,整个餐厅陷入了一片寂静,另外两桌客人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温敬哆嗦了一下,心里害怕,却仍然死撑着面子道:“只要你道个歉,今天这件事情就算过了,我只当没发生过。”   宁思韶看得出来这家伙被吓得不行,他哼笑道:“只要你让他们给我道个歉,今天的事情就算过了,我只当没发生过。”   “我这个人就爱记仇,不道歉的话,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哦。”   温敬心里气恼,宁思韶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竟然复述他的原话嘲讽他!   站在他身后的田明旭脾气最大,听到这话心里刚刚升起的惧意顿时被怒气冲散,他怒声道:“宁思韶,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被宁家赶出来的废物,还敢在我们面前说大话,小心哪天走路绊倒摔断了手脚!”   话中明里暗里的威胁宁思韶,再敢不识抬举,就找人暗地里弄断他的手脚。   宁思韶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可以随意戏耍的小丑,如今这个小丑竟然敢反驳他们,还如此嚣张,实在是让田明旭等人接受不了。   宁思韶哦了一声,忽然伸手拉住田明旭的衣领,拖着人就要往餐厅外面走。田明旭想反抗,结果发现这厮力气太大,他明明比宁思韶高了半个头,却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这家伙抓自己衣领的手!   “你放手,你要干什么,给我放手!”几人顿时慌了,他们还真没见过一言不合就真的上手打架的,看宁思韶拖着田明旭毫不费力的样子,几人都有些心惊胆战。   这家伙怎么会变得这么疯疯癫癫!   就在此时,餐厅的门被推开,气喘吁吁的木元嘉背着包走进来,看到宁思韶拖着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青年,惊了一下道:“这怎么回事?”   温敬等人看到木元嘉顿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宁思韶不是“嫁”进木家了吗,木元嘉能看着这家伙给他们木家丢脸?   他们赶紧走上前,正要告状,却听到木元嘉叫了宁思韶一声:“小叔,这家伙怎么招惹你了,要不要帮忙啊?”   说完还跃跃欲试的撸了撸袖子。   温敬等人:……   这说出来的是人话吗!   宁思韶瞥了温敬一眼,对木元嘉道:“他们说你三叔那个死鬼从坟里爬都爬不出来,我很生气,这几个人太没教养了,怎么能这么调侃一个去世了多年的长辈呢!”   木元嘉一听火了,瞪着温敬等人道:“我三叔是你们能拿来开玩笑的?”   “不……不是这么回事儿!”几人急了,他们气急了嘴上没把门的,谁知道木元嘉和宁思韶关系这么好,竟然约在这里一起吃饭,早知道这样,有关木三爷的话他们一句也不敢说啊!   他们以前真是看走眼了,这个宁思韶果然是个绿茶,把他们的话挑挑拣拣歪曲成什么样了!   木元嘉伸手指着几人的鼻子点了几下,冷笑道:“好啊,你们一个个挺牛啊,也不回去问问自己的老子,当年是怎么被我三叔一个个压得抬不起头来的!”   “再厉害不还是死了……”被宁思韶捏在手里的田明旭不屑的笑声道。   木元嘉顿时气炸了,抬手就想往他脸上扇,结果被宁思韶拦住了,他抬头示意木元嘉往上看,餐厅的摄像头闪着微光正正对着他们。   “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在这里影响人家餐厅的生意就不好了。”宁思韶脸上笑容不减,再次拖着田明旭走出了餐厅的门,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服务员找温敬他们收损失费。   温敬示意几人跟上,他们还真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宁思韶还真敢对田明旭怎么样!   离开了餐厅后几人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里,宁思韶轻轻放开了田明旭,拍了拍他的后背,趁众人不注意时将一张符纸贴在了他背上。   符纸上的朱砂符文闪过流光,紧接着就掉落在了地上,被宁思韶不着痕迹的踩在了脚底。   “小叔,这条街全是监控,咱去北苑湖边的小树林儿里,那里绝对清净。”木元嘉恶狠狠的盯着几人道。   宁思韶笑道:“这么麻烦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土匪还钻小树林儿,我觉得在这里解决就挺好的,人多热闹。”   田明旭被松开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听了宁思韶的话顿时觉得宁思韶也就嘴上过过瘾,根本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于是冷哼一声道:“行啊,我倒是想知道你想怎么解决?”   “我觉得温敬刚刚的提议挺好,宁思韶,是你先出言不逊,你跟我们道个歉,这事儿我们看在温敬的面子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站在大街上几人安全感爆棚,宁家已经把宁思韶给赶出来了,木家也不可能因为宁思韶跟他们计较,宁思韶总不能真的跟他们动手吧?   木元嘉看着他们一个个嚣张的不行的样子,心里作呕,他也知道这学校里的人都是什么德行,包括他自己也是个学渣,但是学习归学习,没志向不等于没教养。   这几个人活生生的给他演示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废物。   宁思韶看着木元嘉气得黑了脸,小声安慰道:“别气了,看小叔怎么给你三叔报仇。”   说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掐诀,指向田明旭。   正在叭叭的田明旭瞬间闭上了嘴巴,他疑惑的动了动嘴部的肌肉,却发现自己的嘴根本张不开了!   “呜呜呜!”他试着发出声音,惊恐的朝温敬等人求助。   “怎么了,你这是练腹语呢?还是话说的太多遭了报应了?”木元嘉顿时幸灾乐祸道。   田明旭瞪了他一眼,伸手使劲掰着自己的上下嘴唇,想要把嘴给掰开。他奇怪的动作不仅让几个朋友感到莫名其妙,连路过的人也放慢了脚步往这边瞅,以为他在做什么滑稽的表演。   “明轩,你别闹了!”田明轩的几个朋友感到有些丢脸,小声道。   田明轩快哭出来了,他没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思韶对温敬道:“田明轩大概是知道自己错了,你看他都愧疚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们如果不道歉的话,我怕他愧疚到极致会为了赎罪对你们动手啊!”   田明轩:???   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伸手指着宁思韶想反驳,却不料刚举起手,就不由自主的扇向离他最近的赵擎脸上。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赵擎脸都被打歪了,田明轩力气极大,等赵擎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捂着脸吼道:“你打我干什么!”   “呜呜呜!”我不是,我没有!田明轩傻眼了,他没想打人啊。   慌忙举起双手,田明轩想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想打人,结果双手举起来后,却搭在了赵擎的肩膀上,紧接着滑到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人狠狠摔在了地上。   一声惨叫惊得附近的路人慌忙往这边看,如果不是没看见血,他们都要以为这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凶案了!   “田明轩,你有病啊!”   田明轩可怜巴巴的看着满脸怒火的赵擎,却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他这是被鬼附身了吗?   温敬抬头看向宁思韶,宁思韶赶紧拉着木元嘉从角落里走出来,摆手道:“跟我们没关系,摄像头拍着呢!”   “看样子被我说中了啊,田明旭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你们再不道歉,他就要大义灭亲了。”   话音刚落,田明旭就转过身看着温敬等人,众人傻了眼,来不及反应,就被田明旭的无差别攻击打得一个个东倒西歪。   顿时这片小角落里哀叫声连连,动静太大以至于不少人都跑过来围观。   “这几个人怎么打起来了,我记得他们关系挺好的啊,什么事儿能让他们打成这鬼样子!”   “田明旭胆子够大的,把人打成这样还能善了吗?”   “哎元嘉,你们看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吗?”   见有熟人问自己,木元嘉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即叹了口气,表情无奈道:“田明轩看不惯温敬他们嘴臭,就把他们打了。哎田明轩这家伙也是的,和温敬一起骂了我三叔,我正伤心呢,他就突然悔悟,非要替我教训这几个人,你看看这,下手是不是有点重了。”   听了木元嘉的话,围观的人看着还在发疯的田明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事儿听着魔幻的很,但是就实实在在的发生在眼前,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田明轩很快被围观的人给控制起来压在了地上,地上的几个伤员也被人扶起来,准备送到学校的医院里。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被人扶着的温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一直以谦谦君子的面目示人,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现在满脸青紫趴在地上的样子被这些人看见,简直要了他的命。   宁思韶凑到温敬身边,借着扶他的机会轻声道:“是不是很难受?放心,以后会有更难受的事情找上你,慢慢来,迟早会习惯的。”   “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可一件一件记得清楚,我说过,我这个人最记仇了。”   松开手,看着温敬惊恐回望的眼神,宁思韶朝他微微着对他摆摆手。   木元嘉对着满脸绝望的温敬做了个鬼脸,嘟囔道:“让你嘚瑟,我小叔也是你能欺负的!对了小叔,以前那些传你绯闻的,咱得一个个找出来,全都给收拾了!”   一起生活这么多天,木元嘉才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呢,他小叔用得着倒贴这些废物渣渣?他们连给宁思韶提鞋都不配,可拉倒吧!   宁思韶摸着下巴想了一下,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以后要是有机会再遇见,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原身是被这些人亲推入了深渊,他的死亡,无论是宁家还是那些故意戏弄他给他泼脏水的人都有责任。   他既然接手了原身的人生,给他把仇报了也是应当。   人群散去后,两人随便找了家餐馆吃了中午饭。   吃饭过程中,宁思韶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恶意,也就没在意。   下午宁思韶有一节课,木元嘉没事儿干就非要跟他一起上。   阶梯教室里,两人找了个靠角的位置坐下,木元嘉趴在桌子上道:“小叔,我申请了一间宿舍,以后午休咱就在宿舍休息,省的往家跑了。”   宁思韶翻着书应了一声,说上完课去宿舍看一眼,缺什么东西记一下,他们明天再带过来。   这时有个男生慢吞吞的坐到了他旁边,隔着他和木元嘉打了声招呼。   木元嘉看了男生一眼,有些奇怪道:“博洋,你怎么来这里上课,咱专业没这么课吧?”   男生像是缺了电的机器一样,木元嘉问完后他缓慢的转过头,呆愣的回道:“我、我来上课。”   “不是,你怎么了?半年没见你怎么还变成结巴了。”木元嘉这下子可不困了,看着明显异常的苏博洋,眉头拧成了疙瘩。   宁思韶打量了一下这个长相阳光帅气,眼神却有些痴呆的青年,问道:“他是你朋友?”   木元嘉嗨了一声:“这是我表弟,就是我大姨的小儿子,这小子打小就不聪明,但是以前也没见这么傻啊!”   听到木元嘉说自己傻,苏博洋也不生气,而傻愣愣的朝他笑了笑。   他似乎十分喜欢宁思韶,和木元嘉说完话就一直盯着宁思韶的眼睛,脸上带着欢喜的笑意。   木元嘉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眼神,顿时有些不悦,宁思韶可是他三叔的……嗯老公,苏博洋用那种眼神一直盯着他看是怎么个意思?   “博洋,这是我小叔,你也该叫小叔呢。”木元嘉提醒道。   哪知道苏博洋看入魔了,像是完全听不到他的话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木元嘉急了,伸手扒拉他一下,没想到苏博洋被他一扒拉,竟然直挺挺的往后面倒去!   宁思韶眼疾手快的把人给拉住,对木元嘉道:“我包里的朱砂笔拿出来!”   木元嘉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把朱砂笔翻出来递给宁思韶,宁思韶手腕翻转,迅速用朱砂点了苏博洋的七窍,然后在他额头上画了一个镇魂符。   镇魂符画好后,苏博洋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眨了一下眼,又对着宁思韶开始笑。   “小叔,博洋他、他这是怎么了?”木元嘉有些害怕,第一次遇到亲人出现这种诡异的事情,想到于彬彬他姐的情况,他心里直打鼓。   宁思韶皱眉道:“有人想让他死,伤了他的三魂七魄,现在他魂体损伤严重,一不留神就会魂魄离体。”   魂体重伤,三魂如风中残烛,勉强支撑着他的□□,痴呆还算好的,再过几天就会彻底昏迷不醒,然后一命呜呼。   木元嘉被吓傻了:“小叔,你可要救救他啊!我大姨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了事儿,我大姨非没命不可,我大姨没了命,我姥姥肯定也活不成了,我姥姥活不了,我妈可怎么办啊!”   宁思韶白了他一眼,这小子怎么就每个正形呢。   “你放心,现在他情况还不太严重,只是我救得了他一次,还能救得了他一辈子?要救他,就必须从根源处解决祸患。”宁思韶道,“我看他分明是聪慧之相,不说是状元之才,考个名牌大学完全没问题。你说他从小就傻,只能说,想让他傻的人从他小时候就动了手。”   “不过等解决祸患之后,我教他一些导气之术,练上一两年他倒是还有机会恢复正常。”   木元嘉听完瞬间出了冷汗,谁会有机会从小就对苏博洋下手,除了他的亲人,还有谁!   冷汗过后,是满腔的怒气。   现在苏博洋已经二十多岁了,他本应考上的名牌大学变成了不入流的金融学院,他本来从小就该得到的赞誉成了二十几年的嘲讽和骂名,就算能恢复正常又能怎么样,他过去的二十年人生也能重来吗?   还有他大姨,这二十多年为了这个孩子操碎了心,孩子还小的时候她终日以泪洗面,孩子长大了又操心自己和丈夫死了他能不能活下去。   为了苏博洋,她没少受婆婆的白眼,经常被阴阳怪气,几乎每次和别人发生冲突都是为了这个傻儿子。   而她的这个傻儿子,本来聪慧乖巧,会成为她的骄傲。   他大姨愁出来的满头白发,又有谁能补偿?   宁思韶自然知道木元嘉心里的怒意,他拍拍苏博洋的头,对木元嘉道:“对这小子下手的人,我会让他付出同等的代价。”   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从头到尾毁了别人的人生,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留。   就如同当年妄图取他骨头的血老道一样,这些人,一个个,他都要亲手送进地狱! 第24章   开学第一节课, 宁思韶就不得不逃了。   木元嘉开车带着他和苏博洋来到苏家时,正好碰到苏博洋的妈妈宋琦要出门,见自己外甥带着儿子和一个有些眼熟的青年过来, 她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们怎么不在学校上课,跑回来干什么?”   说完她眉头一皱, 看着苏博洋道:“是不是洋洋又惹什么事了?”   苏博洋因为反应迟钝,和正常小孩不同, 在学校里很容易被同学排斥孤立。   木元嘉看着大姨脸上担忧的表情, 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他低声道:“您要是没什么急事儿, 就先进去再说吧。”   见外甥这个态度,宋琦心里咯噔一下, 就算是有什么事, 也没她儿子的事情重要。   四人坐在小客厅里,木元嘉看着宋琦脸上焦急担忧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熬了二十多年, 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儿子是个半痴傻的孩子, 现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有人害的,她儿子原本应该是个正常孩子,应该有着光明的前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痴痴傻傻成为别人的笑柄, 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能承受得住。   宁思韶看着木元嘉的表情, 自然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便抢在他开口之前道:“今天苏博洋上课的时候忽然晕倒, 元嘉觉得他可能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就把他送回来了。”   宋琦有些惊慌的扭头看着一直傻笑的儿子,道:“那、那赶紧送他去医院啊,还是……你们已经带他去医院检查过了?”   宁思韶摇摇头道:“您没发现,最忌苏博洋反应迟钝的问题越发的严重了吗?”   宋琦犹豫了一下,沉默着点点头,她确实知道,儿子最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跟他说话,也要重复好几次他才能反应过来,以前不是这样的。   一个月前第一次发现这种症状的时候,她就立即带他去医院做了检查,当时没有发现任何病理问题,她也就只能把忧虑深深的埋在心底。   “我本来打算让他不要再去学校怕,但是这孩子死活不同意,虽然呆呆愣愣,却不忘每天都在日历上做记号,我也不忍心把他关在家里……”宋琦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开学前她还特意找了朋友的孩子多照看自己儿子,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她,本以为不会吃什么事,至少现在她儿子现在除了反应太过迟钝,其他都能自理。   木元嘉皱眉道:“大姨,我和博洋一个专业,您为什么不直接通知我,让我看着他,我是他亲表哥,难道还不如一个外人?”   宋琦卡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擦擦眼泪道:“我是怕你妈知道了会为难你,而且你们又不是同一级,不在一起上课也不方便,正好我朋友家那孩子和博洋同一届。”   木元嘉叹了口气,他妈和大姨一闹起脾气来,两个人都倔的要死。   “当时在医院没检查出别的问题,我也只是担心以后我和你姨夫没了他生活不能自理怎么办,没想过这病还有别的症状。”宋琦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如果这孩子真是得了什么病,以后比她和丈夫先走,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解脱。   苏博洋看自己妈妈流泪,有些笨拙的伸手蹭了蹭她的眼睛,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妈妈,几次张嘴急的脸都红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宁思韶看着这一幕,对宋琦道:“您儿子也许还有恢复正常的可能,您要试试吗?”   宋琦听到这话回头死死盯着宁思韶,哑着声音问:“你是在开玩笑吗?”   他们家虽然不能和木家比,但也小有资产,但是从儿子小时候出现异常到现在,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国内国外,能跑的地方都跑遍了,最权威的脑科神经专家对她儿子的情况都无可奈何,现在这个看起来比她儿子还要小上几岁的青年竟然跟她说,她儿子还能恢复正常?   宁思韶笑道:“我会拿这种事跟您开玩笑?”   木元嘉也帮腔道:“大姨,我小叔说博洋能恢复正常,那他肯定有办法做到,这点我敢拿我的人头担保。”   宋琦原本以为宁思韶是木元嘉的朋友,听到他喊小叔瞬间想起来前段时间闹得挺大的那门亲事,顿时疑惑了。   关于宁思韶的事情她偶尔也会听到一些,眼前这个长相精致乖巧的小孩,和传闻中根本毫不相干,而且看她他外甥从进门到现在的表现,明显和宁思韶关系很不错,甚至隐隐有些崇拜。   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宋琦沉默,木元嘉以为她也相信了外面那些不好的传闻,顿时急了,噼里啪啦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全倒出来了,生怕自己大姨对宁思韶口出恶言,到时候他也拉不下脸再求宁思韶救他表弟了。   宋琦被木元嘉说的一愣一愣的,云里雾里总算是明白过来,这个宁思韶竟然是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的!   但是她知道木元嘉不可能伙同一个外人坑她,而且于家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一些,宁思韶和木元嘉就算胆子再大脑子再不好使,也不可能拿这些事来编谎话,不然被木家知道了就算是木元嘉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等木元嘉说完后,宋琦便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他们,反正她们现在也无路可走了,不管宁思韶是不是在骗他们,总归是一点希望。   木元嘉见宋琦松口,不由得松了口气,看向宁思韶。   宁思韶微微点头,对宋琦道:“不介意我在你们家随意看看 吧?”   宋琦连连点头:“当然,你随便看。”   这栋独栋小楼只有苏博洋和父母在住,宋琦怕别人照顾不好儿子,连保姆都没有请,所以家里布局十分简单。   夫妇两人都十分疼爱这个孩子,为了方便苏博洋平日的活动,把一楼仅有的两个房间做成了他的卧室和活动室,活动室里摆放着一些苏博洋自己收集的手办模型,还有几台电子设备。   其中一只摆在小沙发上的灰色小熊让宁思韶皱起了眉。   这只小熊款式老旧,上面的绒毛都被磨秃了,还有几个细心缝补的补丁,和房间里其他摆设格格不入。   苏博洋不知道表哥和妈妈在干什么,一进房间他就坐到沙发上把小熊抱在怀里,然后眼神无焦距的开始发呆。   宁思韶走过去,对他道:“小熊能给我看看吗?”   苏博洋愣愣的看向宁思韶,好大一会儿才笑着朝他缓缓伸手,把小熊递给了他。   宁思韶拿到小熊,扯着小熊的两条短腿毫不犹豫的用力,一下把小熊给扯成了两段。   “……小,小宝!”苏博洋一下子急了,猛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喊了一声,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宋琦还未开口询问,宁思韶就把右手握着的半截小熊扔在地上,然后伸手在另外半截小熊体内摸索,最终他从里面扯出来一块巴掌大的布递给宋琦。   宋琦不明所以的接过来一看,已经泛黄的布上面还能隐隐看出来黑色的图案,像是一只骷髅头,两个眼眶中间点着一抹血红,让她看一眼就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想就你儿子不难,但就怕救了之后,他仍然会重蹈覆辙。”   宋琦脸色煞白,她颤声道:“这、这小熊是我嫂子在洋洋十八岁生日时送过来的,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木元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宋琦嘴里的嫂子,也就是他舅妈邓玲玲,他舅妈性格豪爽,虽然脾气暴躁,但人品还算好,而且苏博洋和她毫无利益纠葛,她怎么可能从苏博洋一出生就对他下手!   显然宋琦想法和他一样,脸色苍白道:“我要亲自去问问她,博洋和她无冤无仇,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宁思韶无所谓的点头:“那就把她请过来看看,无论是不是她,总要让下黑手的人知道,善恶好轮回,他的报应来了。” 第25章   “你在说什么, 什么诅咒,什么乱七八糟的!宋琦,这都什么年代了, 你说话能过过脑子吗?”邓玲玲插着腰怒气冲冲的指着宋琦,看样子像是马上就要拿扫帚把几人扫地出门。   木元嘉小声道:“舅妈, 您都认了这玩偶是您亲手送给博洋的,这没错吧?那块布就藏在小熊里, 总不能是卖家缝进去的吧?人吃饱了撑的……”   邓玲玲气不打一处来, 四下扫了两眼, 拿着扫帚就要追着木元嘉打, 边追边喊:“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老娘平时是亏待你了还是怎么着, 现在学会给我扣帽子了!”   宋琦拦住邓玲玲, 擦着眼泪道:“我儿子遭了这种罪,全都因为你送给他的布偶,你现在倒是没事人一样, 还指望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   邓玲玲停下了动作, 难以置信道:“宋琦,别人忽悠你几句你还真当回事儿了?你脑子能不能清醒清醒,博洋从小就这样, 现在你全都怪我身上来了?”   说完她转身举起扫帚指向宁思韶, 语气冰冷道:“我看, 全都是这小子在搬弄是非,装神弄鬼!”   从看到邓玲玲的第一眼, 宁思韶就知道对苏博洋下手的不是她, 此人前额高且鼻梁□□, 下停略长, 平日里虽然经常得理不饶人,容易与人发生口角,但绝对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还敢用那套骗人的把戏挑拨离间,我非把你的腿给打折了不可!”   木元嘉哎呦一声,赶紧走过来道:“舅妈,这件事儿明明就是你不对,不管怎么样东西都是你亲手送去的,就算是你不知情那你也是帮凶,怎么现在又逮着我小叔开火了!”   宁思韶拉了木元嘉一下,这小子拱火可真是第一名,他对气得头都要冒烟儿的邓玲玲道:“我知道你和这件事关系不大,但如今事关苏博洋的性命,还是希望你能够配合一下,越早找到真正要对他下手的人,他以后恢复正常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邓玲玲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不着调的话,旁边的宋琦和木元嘉站在旁边却是满脸严肃的支持,顿时都快气晕过去了。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两个人好歹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会被人给忽悠成这样,关键是忽悠他们的人还是个毛都不知道长齐了没的小子!   没等邓玲玲开口,宁思韶便道:“你今年应该是四十八岁吧,七岁丧父,同年失去了一个妹妹,十二岁本命年生日当天遇大火后背井离乡,二十四岁命中一劫本应命丧黄泉,腹中白虎为你挡过一劫,自此青云直上,家庭幸福美满,我说的对吗?”   邓玲玲脸上的怒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呆滞。   宁思韶说的桩桩件件与她经历过的事情丝毫不差,全都是她经历过的事情,尤其是她十岁那年的事情,她母亲当年怀孕劳累过度流产,掉了一个已经基本成型的女婴,当年是她亲手把那个孩子给埋了。   这件事除了她和已经去世的母亲,就连她丈夫都不知道,时隔三十几年,如果不是今天提起来,她早已忘了那个女婴的存在。   二十四岁那年,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为此她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月,那一个多月她原本应该去北方出差,在她休假后不到两周那座城市就发生了地震,而那一年恰好是虎年。   “你……”邓玲玲顿时只觉得脊背发凉,嘴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宁思韶很坦然道:“我算出来的,现在能稍微配合一下,告诉我们那玩偶的真正来历了吗?”   邓玲玲下意识的想到,如果宁思韶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岂不是把苏博洋给害了?   她看向一直站在旁边傻笑的苏博洋,咬咬牙道:“你真的能治好洋洋的病?”   宁思韶点头:“我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有把握。”   邓玲玲深吸一口气:“好,有什么要问的你尽管问,只要能治好洋洋,所有的费用,需要的东西,都由我来承担。宋琦,这件事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对不住洋洋,等解决了这事儿,我就和老宋商量,把我手上宏安的股份全部转给他,就算是我这个当舅妈的给他赔罪了。”   宋琦没接话,只想着一切都等儿子的命保住再说。她看得出邓玲玲是真的十分愧疚,但这件事受害者是她儿子,她不可能代替他做决定,宁思韶说过她的洋洋有机会恢复正常,那就等他恢复正常之后,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邓玲玲从木元嘉手里接过已经被撕的破破烂烂的玩偶道:“我只记得当时洋洋过生日我给他定了一只手表,这个玩偶好像是我去取手表的时候顺手买的,当时只是想着洋洋像个小孩一样,也许会喜欢这种东西。”   “顺手买的?买回来之后经过别人的手吗?”   邓玲玲捏了捏眉心,仔细回忆道:“当时我去取手表的时候约了两个朋友一起逛街,取了手表之后就各自回家了,玩偶是店员给包好了的,包装是一次性的礼盒,直到送给洋洋前包装都完好无损,家里人肯定没有动过。”   宁思韶皱眉:“按理说,给苏博洋买玩具不应该考虑一些益智类的吗,你怎么会想到给他买玩具熊?”   木元嘉也觉得奇怪:“大姨家里确实没见有多少毛绒玩具,舅妈,你当时怎么就想起这一茬了?”   说着他眼睛一亮,拍了一下手,像是恍然大悟了一样:“我知道了,舅妈,当时肯定是有人在引导你,让你不知不觉就受到了蛊惑,又不经意的带着你从玩偶店路过,你就不知不觉的按照她的想法买了这个玩偶!”   不管是电视还是小说,这种套路他可见多了!这样一来凶手完全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能利用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然觉得木元嘉这小子很不靠谱,但宁思韶还是让邓玲玲把她当时邀请的两个朋友的照片找了出来。   邓玲玲表情不是很好,她脾气一般,朋友也不多,这么多年唯一和她关系不错的,也就只有两个。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只有这两个合得来的朋友,不然自己不一定能想得起来四五年前一起逛街的是谁。   “这个是陶雅和,另一个是她小姑子孟夏,她们两个人挺好,这么多年了能忍得了我这臭脾气的也就她们两个了。”邓玲玲情绪低沉道,“只是照片你能看出什么吗?需不需要……我约她们出来?”   虽然背地里怀疑她们有些不太好,但事关苏博洋的命,邓玲玲没有丝毫犹豫。   宁思韶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指着陶雅和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就前两天,怎么了,难道真是她?”邓玲玲心凉了半截。   宁思韶摇摇头:“不是,只是她最近恐怕要倒霉了,她的亲儿子似乎情况不是很好,如果没有意外,最多还有两个月的能活。”   邓玲玲心里一松,同时也叹气道:“她大儿子情况一直不好,小时候还挺聪明,后来生了场大病就站不起来了,这几年脑子也不好使,身体也越来越差,她也是命苦啊受了这么多苦,还是要把人送走,”   “不过还好,她还有个争气的小儿子……”   “小时候挺聪明,生了场病就变傻了,现在命不久矣,这她儿子不是和洋洋得了一样的病吧!”木元嘉挠头。   这话一出邓玲玲和宋琦均是愣了,随即打了个寒颤。   而宁思韶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在场的另外三人都不寒而栗。   他道:“我是说,她的亲生儿子命不久矣,至于剩下那个,不过是鱼目混珠的狸猫太子,可不是她的福气。”   作者有话说:   专栏接档文《龙傲天的黑月光靠女装马甲苟命》求收藏呀   唐意熬夜看了本龙傲天小说,书里的男主前期圣父附身却受尽折辱,后期大彻大悟心肝脾肺黑的堪比反派后大杀四方,看到的酷哥主角砍瓜切菜一样杀完了炮灰反派,唐意激动的嗷嗷叫。   谁知道眼睛一闭一睁,他就穿了,穿成了被酷哥主角“特殊照顾”的黑月光。   黑月光骗了圣父男主的少男心,又仗着家世对男主肆意辱骂殴打,然后就被酷哥男主细心刮了上千刀后活活疼死了   嗯……   这个黑月光她是女的   穿着蕾丝小裙裙,看着自己踩在男主脸上的脚,唐意留下了两行清泪   酷哥要是知道了他裙子下面的秘密,会不会给他再加一千刀?   ——   薛洵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唐意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穿着蕾丝裙随手把饭盒扔过来,颐指气使的让他必须吃完   表情嫌恶,眼神别扭   连声音都带着于记忆中不同的沙哑   薛洵笑了,他好像在这无趣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丝乐趣   1、双初恋,没有前世白月光!   2、苏爽甜文 第26章   “这、这又不是电视剧,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邓玲玲脑子有些混乱。   宁思韶道:“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与我们无关,如今既然已经确定那玩偶与陶雅和没有关系,那嫌疑自然是落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宋女士,你们和这位有什么恩怨?”   “孟夏?”宋琦表情阴沉, “我和她不熟,洋洋他爸爸的生意上也和孟家没任何交集, 我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对洋洋下手。”   邓玲玲满脸气愤道:“我把她当成好友, 她却这么歹毒, 让我亲手害了洋洋, 这笔账我非要当面给她算清楚不可!这次不让她付出代价,我就不姓邓!”   木元嘉叹了口气道:“这人是脑子有病啊, 无缘无故对别人下这种狠手, 指定是心理有毛病!”   宁思韶笑了:“这世界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倒是很好奇,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她怎么就挑中了苏博洋下手了呢, 这其中肯定藏着更加不为人知的秘密。”   木元嘉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那个孟崇不是陶阿姨亲生的,帮他对付陶阿姨的亲生儿子的是孟夏,会不会孟崇其实是私生子, 孟家很不喜欢陶阿姨和她的亲儿子, 所以合起伙来欺负她们母子俩!然后……然后舅妈你跟陶阿姨是好朋友, 孟夏就想陷害你让你也落不着好?”   邓玲玲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你,还真能编!”   不过不管是宋琦还是邓玲玲, 都觉得木元嘉这话虽然很没逻辑, 但也不无可能, 毕竟孟崇都不是陶雅和的亲生儿子了,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邓玲玲本想给陶雅和打个电话,将人约出来再做打算,毕竟她身为陶雅和的好友,得知了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再看着陶雅和被蒙在鼓里。   然而邓玲玲的电话没打通,宁思韶这边却先接到了与陶雅和相关的一通电话。   是吕庆文打过来的,他的语气焦急,说自己一个朋友的儿子出了点小问题,问宁思韶有没有时间。   而巧的是,吕庆文的这个所谓的侄子,竟然是孟崇。   宁思韶没让邓玲玲和宋琦一起过去,只带上了木元嘉。   和吕庆文碰头后,三人没有耽搁时间,立即赶往孟家,而孟家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陶雅和双眼红肿的坐在地上,看着二儿子所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越发的悲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大儿子原本聪慧伶俐,如今成了离不了轮椅的痴呆儿,二儿子眼看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怎么又遇到了这种事情。   老天爷为什么就不开眼,她明明吃斋念佛,每年花那么大精力去做慈善,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她!哪怕她有罪,为什么要报应在她的孩子身上!   孟夏守在嫂子身边眼泪连连,口中不断呼喊着孟崇的名字,显然对这个侄子是真心的疼爱。   宁思韶跟着陶雅和的丈夫孟磊来到孟崇的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孟磊沉声道:“人还好好的,你们闹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陶雅和还没动静,没想到蹲在地上的孟夏却先一步起身,对着孟磊尖声道:“大哥,孟崇可是你儿子,他出了事我们能不急?!”   孟磊没理她,只是俯身轻轻将妻子扶起来小声安慰了几句,便将宁思韶让了进去,陶雅和看着宁思韶,虽然眼神中略带着些惊讶,但仍然满怀期望。   宁思韶示意孟磊将陶雅和先带出去,然后看向角落里目光呆滞的孟崇。   孟崇面色红润,身上并无伤痕,只是缩在那里瑟瑟发抖,孟夏抓住宁思韶的胳膊,语气急促道:“大师,我侄子他有没有事儿啊?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您一定要救救他!”   宁思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孟夏被看得心里一跳,抓着宁思韶的手不由的松开了。   木元嘉看着孟夏焦急的表情,撇了撇嘴,当初孟崇的哥哥孟尧出事的时候,也没见她急成这样,这一家子果然对陶阿姨母子很有意见啊!   孟磊安顿好妻子回来后,宁思韶便朝他摇摇头道:“对不住,我救不了他,你们尽快准备后事吧。”   话一出口,孟夏面色惨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孟磊也不由得踉跄了一下,看了一眼孟崇,微微摇头道:“宁先生,能不能请您再仔细看看,小崇看起来不像是……要有事的样子。”   孟夏也费力的爬坐起来,是啊,孟崇虽然行为怪异,但除了发疯并无其他大碍。   “大哥,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再去找人,找医生,孟崇只是病了,怎么会死呢!”孟夏像是重新看到了希望,再也没看宁思韶一眼。   孟磊犹豫,看着宁思韶的目光也带上了打量,这次请宁思韶过来,是吕庆文拍着胸脯跟他保证,宁思韶一定能救孟崇,如今看来,这个所谓的宁大师也不过尔尔。   宁思韶嗤笑道:“孟先生既然不信我,我也不想多留,只是看在吕庆文的面上,再送你一卦,再执着下去,你唯一的儿子,可就要没命了。”   孟夏喋喋不休的话戛然而止,面色变得极其苍白,连抓着孟磊手臂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孟磊不知道宁思韶的话是什么意思,但看孟夏的反应,直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弯弯绕绕,便立即跟宁思韶道歉,并请求宁思韶解释清楚。   宁思韶看了一眼孟崇,意有所指道:“孟先生可知道,鸠占鹊巢之后,那鹊儿的孩子是什么下场?只是这次恐怕鸡飞蛋打,一只鸟儿也活不下来啦。”   孟磊听得心惊胆战,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怎么也想不明白鸠占鹊巢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而此时的孟夏已经满脸惊恐和绝望,最后呜咽一声,惨声道:“不行,孟崇不能死,大师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宁思韶冷眼看着她:“不过是孽力回馈罢了,你们对孟先生的儿子和苏博洋下手的时候,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如今两个前途大好的青年被你们毁了一辈子,做出这种模样又给谁看呢?”   孟夏嚎啕大哭:“都是我干的,跟小崇没关系,要报应报应到我身上,求你救救他,他不能死啊!”   孟磊难以置信的看着孟夏:“孟夏,你在说什么?!”   孟夏道:“大哥,是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求大师救救小崇啊,我什么都没了,只有他了,他死了我连个念想都没了啊!”   “大哥,只要你求大师救了小崇,我就让孟尧恢复正常,你看行不行,行不行啊?”   孟夏像是已经急到彻底失去理智了,口不择言的对孟磊道。   宁思韶冷笑:“你如果能找到帮你们对孟尧下手那人,孟崇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那人怕是早就没了踪迹吧。”   孟磊听着妹妹混乱的话,联想到刚刚宁思韶所说的鸠占鹊巢,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上。   他捂着胸口,呼吸不顺,大口喘着气道:“你、你到底……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宁思韶在他后颈掐了一下,帮他顺顺气,然后好心的帮孟夏解释道:“她不过是用自己的儿子换了您那个夭折了的女儿,然后又贪心不足,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宁家的家业,于是想将您的亲儿子弄残甚至弄死罢了。”   孟夏此时已经不敢再反驳宁思韶的话,只能趴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   孟磊咬牙切齿道:“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当时孩子出世的时候,明明、明明我们双方父母都守在那里……”   说到这里孟磊突然停了下来,他想起当年妻子生第一个孩子时,他和自己的父母,还有岳父岳母确实都守在医院,然而生第二个孩子时出了点小意外,妻子是由他爸妈先送到医院,等他和岳父岳母先后赶到时,孩子已经平安出世了。   当时他和岳父岳母只顾着生产后十分虚弱的妻子,而孟崇是一直由他爸妈照看的。   而且……当时孟夏一直在国外,连小孩的满月酒都没能赶回来。   看着孟夏一直嚎啕大哭,却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说的样子,孟磊终于承受不住这个事实,晕倒在地上。 第27章   孟夏坐在地上看着被死死捆在椅子上的孟崇, 眼神满是绝望。   孟磊被气晕后,她抱着一丝希望求宁思韶救救自己儿子,如今孟尧已经没救了, 而孟崇是他们孟家唯一的血脉,这孟家迟早是她儿子的, 只要宁思韶能救孟崇,要什么她都能给。   然而不等她好话说完, 一直缩在房间角落阴影里的孟崇却突然爆发, 起身直接扑了过来, 一直挡在宁思韶等人面前的孟夏成了就倒霉鬼。   孟崇的力气极大, 孟夏用尽里力气挣扎也挣不脱他的控制。被孟崇掐住脖子后,孟夏心里闪过一丝后悔, 她不该太贪心, 不该打孟尧的注意,如果她不对孟尧下手,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做了那么多孽, 现在死在自己亲儿子手里就是她自己的报应,可怜了她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就被她害成这样……   在快要失去意识时, 她看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宁思韶, 生生掰着孟崇的手把她从孟崇手里揪出来扔在了地上,而力大无比的孟崇在宁思韶面前, 就如同她刚刚在孟崇面前一样, 毫无还手之力, 被拽着胳膊狠狠摔倒在地。   等她从惊恐和绝望中缓过来后, 孟崇已经被宁思韶用床单绑在了椅子上,而醒过来的孟磊正冷眼看着孟崇嘶吼挣扎,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孟夏瞬间忘了刚刚差点被掐死的恐惧,爬到孟崇前面,强撑起精神看着孟磊,“孟崇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干的,你们……你们要报仇都冲着我来好了!”   “哥,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是我害了小尧,但是小崇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求求大师救救他吧,至少他叫了你这么多年爸都是真心的啊!”   孟夏哭的撕心裂肺,孟磊看了一眼孟崇,表情变得有些犹豫,如果孟崇真的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那他确实是无辜的……但是他的亲儿子孟尧更无辜!   如果没有孟崇,他的小尧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和妻子也不会因为没能给大儿子一个健康的身体自责这么多年。   孟磊眼神一狠,对孟夏道:“你带他走吧,这孟家的财产全都是我白手起家打拼下来的,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你也别再想打财产的主意。”   “还有,别想从咱爸那边打主意,如果他想照顾你和孟崇,我不介意让他和你们一起住。”   孟夏心里一惊,她确实是想找父亲帮忙说说好话,毕竟当年用孟崇换掉那个夭折的女婴,她父母也参与了,现在事情败露,她真就这么带着孟崇离开,恐怕过不了今天她就会被孟崇给掐死。   原本想着孟磊一直很孝顺,只要老爷子帮忙说说情,他们肯定还能留下来,没想到孟磊竟然连老爷子都想撵走了!   孟磊看了一眼孟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把孟崇当亲儿子养了这么多年,可以说,他在孟崇身上倾注的心血比孟尧要多得多。   因为大儿子的身体原因,他妻子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大儿子身上,孟崇作为小儿子非但没有因此吵闹,反而对自己的哥哥多有照顾,甚至在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会照顾哥哥一辈子,一度成为他和妻子的骄傲和慰藉。   孟磊十分喜爱这个懂事且聪慧的小儿子,从小就将他作为继承人培养,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他本打算今年就安排孟崇进公司实习,等大学毕业后就让他从公司基层开始熟悉业务,五六年后等孟崇可以接手公司后他就慢慢放手,这样自己就可以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妻子和大儿子身上。   这样对孟崇有些公平,但是没办法,孟尧注定了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他们夫妻俩能给他的不多。   但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如果不是孟夏自己承认,打死他他都不相信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的亲妹妹伙同父母换了他的孩子,并且把他亲生儿子弄成了傻子,而他和妻子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不把孟夏和孟崇处理了,他对不起陶雅和,更对不起被害了的儿子!   宁思韶见孟磊表情纠结,挑眉看了一眼孟夏道:“你是觉得孟崇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受害者,罪不至此,想要求我救他?”   孟夏赶忙点头,嘴里重复念叨着,都是她和父母的错,孟崇没有选择的机会,他也是受害者。   宁思韶摇头笑了笑:“既然这些年来对孟尧下手的是你,你应该很清楚,那邪术伤不了旁人吧?”   孟夏愣了一下,点点头:“但是那个大师出事了,法术失控,才会伤到小崇……都是我,这都是我的报应!”   宁思韶走到孟崇身边,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道:“他变成现在这样可与你无关,是他自己贪心不足想要给人下降头,没想到出了岔子反噬到自己身上了。”   “你一口咬定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看可未必。”   孟夏听了之后疯狂摇头:“不可能,这件事除了我和他爷爷奶奶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们约定好了永远把这件事埋在肚子里,小崇怎么可能知道!”   宁思韶右手食指中指掐着孟崇的后脖颈,轻笑道:“当年陶女士省得是男婴还是女婴,给她接生的医生恐怕很清楚吧?”   “二十年前,没有监控,没有电子存档,你们就算钻空子换了孩子,也换不了医生的脑子吧?不过我很好奇,当年你们到底是跟医生说了什么,才能瞒天过海,闹出这么一出?”   孟夏冷汗津津道:“我、我们是先找了家小……小医院让她生产,然后再……再转进大医院,只说是在家里生产了。但是……但是那个孩子确实是刚出生就死了,和那个小医院无关啊!”   “后面……嫂子她家里的人和大哥赶来时,我们已经在医院住了一天了……”   孟磊气得手直哆嗦,他不敢想当时妻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果……如果当时出了意外,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宁思韶了然,然后掐着孟崇后脖颈处的手猛然用力,一直顺着他的皮肉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最终从后脑勺划到天灵盖处,然后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伤口上,狠狠拍了一掌道:“醒来!”   正在嘶吼的孟崇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停了下来,然后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最终喷出来一口黑红色的油状物。   眼睛里的血丝逐渐消退,孟崇清醒过来,看着自己卧室里的一片狼藉和坐在地上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孟夏,心里明了,顿时绝望了。   宁思韶揪着他的头发微微弯腰道:“我只是想知道,苏博洋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为什么要对他下手呢?”   孟崇冷笑一下,轻蔑的瞥了宁思韶一眼就将视线移向别处。   木元嘉走过来,狠狠的朝他脸上揍了一圈,顿时将他连人带椅子打倒在地,把人提起来后,木元嘉咬牙切齿道:“说,到底是谁指使的你?不说老子揍死你!”   孟崇笑了:“打啊,往死里打,我就不说,有本事你真把我给打死啊。”   很明显,在知道自己的秘密全都暴露了之后,他是彻底拒绝合作,自暴自弃了,此时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嚣张,和以前乖巧的孟家二少除了外面一层皮,已经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了。   看到这一幕的孟磊倒是彻底冷静下来,这才是孟崇的真实面目,狠毒嚣张,比孟夏忧过之而无不及。这种人如果真的得了势,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幸好老天爷长了眼,让他及时看清了这个小畜生的真面目。   而一旁的孟夏已经彻底傻了眼,她一直瞒着孟崇的身世,以为自己的儿子聪慧伶俐又心地善良,不该知道那些肮脏的往事,甚至打算一辈子都不认这个儿子,让他好好的当孟家的孙子就够了,从来没想过,孟崇背地里竟然是这幅模样!   木元嘉被孟崇彻底激怒,快要失去理智时被宁思韶在背上拍了一张符,才冷静下来。打死这个东西,苏博洋也恢复不了,最重要的是要先问出他背后到底还有没有人想要对苏博洋不利,不然斩草不除根,苏博洋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遇上这种事情。   把木元嘉拉开,宁思韶看着孟崇的眼睛:“别说没给你机会,希望等会儿你的嘴也能这么硬。十分钟后我会再问你一次,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吧。”   孟崇不屑的嗤笑,没理会宁思韶的话。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8_0_8_0__t_x_t . c_o_m   宁思韶也笑了,他先是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块刚刚孟崇发疯时撕烂的床单,结结实实的把孟崇的嘴给塞上,为了以往万一他还撕了布条从前往后把布团给捆好,然后才从布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工具。   用银针稳固孟崇的魂体,防止他像刚才一样失去意识,然后再用朱砂在他的胸腹和后背画上大片的阴煞符文,引动他体内的东西,最后朱砂点封了他的七窍。   孟崇无所谓的任由宁思韶在自己身上画符,他不知道这些符文到底有什么意义,只知道自己不想说的东西,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说。   然而当宁思韶停手之后,他就后悔了。   抽筋剥骨的剧痛在体内翻腾,孟崇只觉得有把刀生生剖开了他的骨头,剃掉了他的皮,将他的五脏六腑一点一点搅烂成泥。   痛,太痛了,孟崇想要嘶吼求饶,却发现自己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连痛都喊不出来。   快……放开他,只要放开他,他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宁思韶,孟崇突然想到了他刚刚说的话,十分钟……不、不,他宁愿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孟崇度秒如年,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万分煎熬,他甚至想到了古代的凌迟之刑,如果可能,他宁愿被刮上三千刀,也不愿意坐在这椅子上却遭受最严酷的惩罚。   最终,他终于看到,宁思韶伸手解开了堵着他的嘴的布团。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让我死吧!”   不等宁思韶开口问,孟崇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满含哀求道。   作者有话说:   我……接受批评,断更非我意,实在是一时兼顾不了,后面会尽力保持日更,鞠躬 第28章   苏博洋生日时收到的那只玩具熊, 确实是孟崇做了手脚。   那家玩偶店是他当时班上一个同学收到的生日礼物,从孟夏和陶雅和那里知道他们要和邓玲玲去商场取礼物,孟崇直接和同学打了招呼, 在店里最贵的一只玩偶上动了手脚。   后面他就给孟夏打电话,说自己要给朋友买生日礼物, 指名道姓让孟夏帮他去这个玩具店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限量版玩偶,还说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让孟夏帮他保密, 他要亲自去买下来送给朋友。   孟崇自小就和孟夏亲近, 两人之间的这些“小秘密”被孟夏当成母子之间特有的亲密, 听到孟崇求她办事儿,自然是毫不犹豫的保证一定办好, 然后就带着陶雅和和邓玲玲去了那家玩具店。   而孟崇所说的限量版玩偶, 自然就是被邓玲玲买下的那只小熊,有孟崇的特意关照,加上孟夏的故作不经意的询问, 没费多大力气店员就成功将玩偶推销给了邓玲玲, 最终落到了苏博洋手里。   五年前,孟崇不过才十六七岁,已经能设计借刀杀人, 还让人浑然不知, 也不知道该说他天生一副歹毒心肠, 还是夸他一句心思缜密。   孟崇虚弱道:“……我和苏博洋无冤无仇,怎么会费这么大心思害他, 况且我比他还要小两岁, 他自小就是这样, 我总不至于还没出生就先出来对他下手。”   木元嘉额上青筋直冒:“你在这说什么狗屁废话!你就说到底是谁指使的你不就完了!”   孟崇不敢再摆出刚刚那副态度,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宁思韶道:“我找到了对孟尧下手的降头师,他说要拜他为师,就帮他做几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帮忙对苏博洋下手。两年后我正式拜师后,才从他那里得知了给苏博洋下降头的客户是苏兴茂。”   宁思韶问木元嘉:“这是谁?苏博洋他爸吗?”   木元嘉摇摇头,面色苍白道:“不是,是他爷爷……”   “他为什么要害博洋,那可是他亲孙子啊!”木元嘉很崩溃,他们家三代同堂,虽然和大伯家之间也有些小摩擦,但一家人总归是一家人,他实在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宁思韶叹了口气道:“无非还是为财为权,或者更有诱惑力一点,为家族风水为自己寿命。”   能为了这些东西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这个苏兴茂也是个狠人。   “苏兴茂确实是为了自己的寿命。”孟崇嗤笑,“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莫过于,手里有大把的钱,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命就没了。”   “二十多年前苏兴茂就找上了我师父,当时他甚至想要用全部身家换自己多活几年,但是钱这东西可换不来命。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对等的代价,想要逆天改命,自然要用别人的命来换,这几年他的身体腐朽越发的厉害,苏博洋的异常自然是越发的明显。”   “我师父做事情向来很谨慎,就算知道没人能发现,他也会选择对客人最有利的方式去办事,所以直接从宋琦娘家这边下手,这样就算万一事发,查到苏兴茂身上的概率也很小。”   只是万万没想到,遇到了宁思韶这个既懂蛊术又精通玄学风水的奇葩。   木元嘉死死咬着牙,苏兴茂那个老东西,简直就是畜生!   宁思韶伸手把孟崇灵台处的银针拔掉,转身对孟磊道:“这家伙现在命不久矣,也没机会对你家里人下手了,后面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至于你大儿子,孟夏和孟崇同时对他下手,他的情况比苏博洋要严重,你最好找个道观让他住进去修养一段时间,我给你开张方子,至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孟磊深吸一口气,哑声道:“谢谢您,我会尽快带小尧去找道观。”   将房子交给孟磊后,宁思韶没有再多说什么,孟磊不是个糊涂人,肯定会好好处理害了自己一家的孟夏母子,包括他那个糊涂父亲。   带着木元嘉回到他舅舅家,宁思韶先是给了宋琦一道符,让她给苏博洋服下,然后将蕴养身体的方子交给她。   方子上不单有药剂,还有几篇可以蕴养神魂的道家经文。   “除了按时服药,每日早晚让他多诵读这些经文,也许需要一两年才能完全恢复,你们要多费心了。”   得知是苏兴茂下的手,宋琦被气得心口发疼,泪流满面。   “老畜生,洋洋刚出生没多久他就能对洋洋下手,这老畜生太歹毒了啊!”邓玲玲咬牙切齿道。   宋琦捂着心口坐在沙发上,一时半会儿没能缓过气来,她现在大脑嗡嗡作响,实在是难以接受平日里看上去满面慈祥的公公,竟然这么没人性!   邓玲玲又道:“用洋洋的命多活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不赶紧让他死洋洋又受影响,真是……”   “洋洋最重要,只要洋洋能赶紧好起来,我什么都不想了!”宋琦擦擦眼泪,声音虚弱道,“宁先生,您看用我的命来给洋洋补上行不行?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既然那个老畜生能借洋洋的命,那洋洋自然也能借我的命啊!”   宁思韶微微摇头道:“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只能害了你儿子,万事万物皆有因果,过了这一劫,他以后的人生会少很多劫难,如果你贸然再去触碰这些东西,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邓玲玲恨声道:“那苏兴茂难道就白白逍遥了这么多年吗,本来就是白白得来的寿命,都要死了他还能有什么报应?!”   宁思韶看了一眼门外,冷笑道:“借来的寿命用完了,他原本剩下的阳寿还在呢,费尽心机想活着的老东西,自然是要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求死不能才算圆满啊。”   ——_脚c a r a m e l 烫_   平吉湖边。   几个老人正坐在凉棚下面悠闲地钓鱼,其中一个老头打了个哈欠,忽然用力闻了闻道:“怎么一股臭味儿飘过来了,你们闻到了吗?”   “我闻闻……哎确实很臭,怎么回事啊,叫人过来看看,这么大味儿到底干什么吃的!”   “不对,不是那边飘过来的,是、哎呦,是老苏身上的味儿,老苏你是掉粪沟里的怎么一身臭味儿啊!”   苏兴茂诧异的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啊,我身上哪来的臭味,你么几个老东西又合起伙来诓我!”   “哎呦老苏,这次真不是跟你开玩笑,怎么味儿越来越大了,你真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放屁了吗?”   其他几个老人下意识的捏住鼻子远离了苏兴茂,满脸的嫌弃。   苏兴茂自我怀疑的再次闻了闻,仍然没有闻到味道,但是看几个老朋友的反应确实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最终他不得不跟工作人员离开,去自己的房间里洗澡。   骂骂咧咧的打开浴室门,苏兴茂正要脱衣服,眼角余光却猛然看到浴室的镜子上有影子闪过,他心里一惊,定睛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迅速穿上衣服,直接和几个老朋友打招呼离开了度假村。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苏兴茂知道这世界上是真的有那些东西,他亲眼见过那个瞎眼的降头师养的那个东西,他怕死,哪怕是一丝的可能被那东西沾上,他都要避开。   回到家后,苏兴茂先是给供奉的神像上了香,吩咐保姆做几个自己爱吃的菜,然后就想洗个澡,然而还没走进卧室,就听到一声脆响,他回头看,桌子上的神像莫名裂开了几条缝,而他刚点上的香,也折断掉在了桌子上。   “好香哦……”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兴茂脖子瞬间僵硬,他慢慢转动眼珠,朦胧中,看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毛茸茸的头顶正从身后凑上来…… 第29章   “苏先生, 您怎么了这是?”   漫长且窒息的恐惧过后,保姆略带诧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兴茂抖了一下, 目光有些浑浊的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面朝地的趴在神龛前面。   “我……我这是怎么了?”他爬坐起来, 揉了揉一直在跳的太阳穴,表情痛苦。   保姆哎呦一声:“我这汤都煲好了喊您出来吃饭一直没声儿, 进来就看见您趴在这地上, 还以为您在拜神呐,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 要不要我叫人陪您去医院检查啊?”   苏兴茂逐渐清醒过来,脑子里出现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人趴在他的肩头, 说他的脖子好香, 然后……然后那人的头发狠狠勒住他的脖子,把他生生勒晕了过去。   肯定是梦!   苏兴茂自我安慰,他这不是好好的吗, 肯定是这两天在外面走动太多雷到了, 才会做这种梦,他哆嗦着站起来,勉强查出一丝笑容, 对保姆道:“我没事, 你先去忙吧, 我洗漱一下就吃饭。”   然而等保姆走后,他抬眼看向神龛, 就看到神像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裂缝, 而他刚回来时点上的香也断落在桌案上, 和他“梦”里的情形一模一样。   苏兴茂顿时直觉脖子一寒, 再次跌坐在地上,伸手摸了一下脖子,摸不到任何伤痕,却感觉到一阵刺痛。他瞪大了眼睛,再也藏不住满脸的惶恐,踉跄着走回自己的卧室,从床头柜拿出一个造型诡异的吊坠呆在自己的脖子上。   手握着吊坠,苏兴茂觉得脖子上的刺痛都减轻了许多,他顿时安心了许多,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人驱驱邪。   “素察大师一定能救我的,对,素察大师一定能救我……”   ——   宁思韶再次见到苏博洋时,他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说话时已经不那么结巴了,眼神中的呆滞感也弱了许多。   苏博洋对他仍然是十分亲近,见面就走过来对着他笑:“韶韶……早上好。”   木元嘉十分不满道:“叫小叔!”   “小叔,我去上课了。”苏博洋从善如流,还好脾气的朝木元嘉笑了笑,搞得木元嘉顿时没了脾气。   看着苏博洋的背影,木元嘉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对宁思韶道:“小叔,这次可真的是要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把那老东西揪出来,我大姨他们家可就真的散了。苏兴茂那个老东西可真够阴毒,竟然连亲孙子都下的了手。”   宁思韶拍拍他的肩膀:“这也是他们福缘到了,至于苏兴茂,他既然想活着,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嘛。”   想到苏兴茂的惨状,木元嘉心中也十分畅快。   他们虽然知道苏兴茂做的事,但无凭无据,说出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只会当宋琦脑子出问题了。虽然宁思韶说他肯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是木元嘉仍然心有不甘,没办法拆穿苏兴茂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老东西就是个披着人皮的老畜生,就算是亲眼看着苏兴茂死了他也总觉得有口气憋在心口出不来。   然后第二天他就收到消息,苏兴茂疯了。   他半夜泡在浴缸里,用刀在自己身上划了二十多刀,把两条胳膊和前胸上的皮肤几乎全都划烂了,照顾他的保姆听到动静后,看到满屋子的血当场就被吓晕过去。   等保姆醒过来,苏兴茂已经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她赶紧打电话通知苏家其他人,把那老东西送进了医院,幸而老家伙疯了也知道惜命,划了自己二十多刀都没伤及根本,除了失血过多完全没其他毛病。   醒来之后的苏兴茂脑子浑浑噩噩,非要出院找一个叫素察的人,说只有素察大师能救他,宋琦早就从孟崇那里得知他那个降头师父早就死了,自然是十分好心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苏兴茂。   当时苏兴茂只是神色有些萎靡,但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表现,宋琦十分失望,然而等下午苏兴茂偷跑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彻底发狂了。   为了找他,苏家所有人都出动了,等他回来后,众人聚集在病房里,试图询问他到底出去干什么了,然而他当着众人的面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左右瞄了几眼,没找到苏博洋,就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小孙子苏博文刺了下去。苏博文措不及防之下被划开了胳膊,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苏兴茂直接趴在了苏博文的伤口上大口吮吸起来。   等在场的人将苏兴茂拉起来后,苏博文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硬是被吓得哇哇大哭。   随后苏兴茂就开始一边奋力挣扎着要咬苏博文一边胡言乱语,还那自己用苏博洋续命的事情来辱骂苏博文,说他没有孝心,连苏博文的老子都是他养大的,借点血给他续命苏博文都不给。   见自己挣扎不开,更是满脸凶狠的自己的大儿子苏桥赶紧把苏博洋给他带来。   “能给我续命,那是他的福分,我是他爷爷,是他老子的老子,反正他也是个傻子,没什么用,还不如死了换我多活几年!”   虽然苏兴茂已经疯疯癫癫,但他语气里的那股阴狠却让所有人都心中一寒。疯癫的时候能说出让自己亲孙子去死这种话,只能证明他本身就存着这样的想法,甚至他说的那些什么献祭续命看,说不定也是真的。   宋琦在听见苏兴茂亲口说出他害自己儿子的事实时,心里仍然剧痛无比,她引着苏兴茂继续往外说,即使说的颠三倒四,但其中信息量之大,让宋琦也忍不住心惊。   原来这老东西不单单是对苏博洋下了手,连他自己的儿子苏全他也没放过,三年前他小病一场后身体状况急剧下滑,不得已截了苏全的气运来滋养自己的身体,才导致苏全出了车祸,差点一命呜呼,至今仍然在慢慢调养身体。   除此之外,他们苏家人前前后后遇到的各种倒霉事,基本都和这老东西有关。   而他下午出去,则是试图找到别的降头师给自己续命,可惜他运气用尽有病急乱投医,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骗子给忽悠了。   虽然众人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心里也生了芥蒂,所以当晚苏兴茂在医院,以往极为孝顺的苏桥二兄弟都没有留下来,只是请了个护工看着他。   宋琦当晚就借着此事将苏兴茂对自己儿子做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丈夫,在从孟家那里求证之后,苏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直到半夜才红着眼睛出来,再也不提和苏兴茂相关的任何事情。   而医院里的苏兴茂,从第二天开始,内脏就慢慢腐烂,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腐臭味儿,以至于连护工都受不了,辞了苏家的委托。于是苏全便把人从医院里接回来,送回了苏兴茂住的宅子里。   只是这次没了保姆,苏兴茂一个人忍着腹腔里腑脏慢慢腐烂的剧痛在老宅子里苟活着。   木元嘉不知道苏兴茂还能活多久,但是这次他是真心替他祈祷着,希望他能再多活几年。   周六补考开始,宁思韶要连着考两天试,虽然已经放弃了高数和英语两门课,但临阵了还是要把枪给磨一磨,送别了苏博洋之后,他便前往学校图书馆想再挣扎挣扎。   学校的图书馆修得极为奢华霸气,里面装潢也是怎么豪华怎么来,可惜如此豪华的图书馆里,除了正在当值的管理员,就看不见几个人影。   宁思韶从网上见过别家学校图书馆抢座的盛况,怕来的晚了找不到位置,牧南星说过来找他们的时候,他还特地嘱咐牧南星过来帮他占位置,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境况。   牧南星坐在大厅处的沙发上等他,见宁思韶进来,原本漠然的表情瞬间融化,露出略带着些少年气的笑意朝宁思韶招手:“宁哥!”   宁思韶走过来先是拉着他的手腕检查了一下,才道:“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牧南星顺势拉住他的手往右边阅览区靠窗的位置走,一边道:“没有,不过来的路上我听到有人在议论孟崇,宁哥,你要小心一点。”   “这……他怎么还没死呢!”木元嘉有些发毛,虽然没有太过关注孟家的后续,但是孟崇干出来的事儿过于惊悚,已经到了上了社会新闻的地步,他就算是不关注也从新闻里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孟夏和孟崇母子被赶出孟家后,而孟老爷子还没来得及让孟磊松口,就有人在一个出租屋里发现了孟夏的尸体,而杀了孟夏的,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孟崇。   孟夏死的极为凄惨,全身的血液被放出来,在出租屋狭小的空间里涂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而杀了她的孟崇却不知去向,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任众人怎么找,都没能找到。   这么一个狠人,真活着的话,下一个要杀的肯定就是揭穿他真面目的罪魁祸首啊!虽然他小叔肯定不怕,但是他怕啊!   “小叔,咱要不请几个保镖吧?我来出钱!”   宁思韶掐指算了算道:“孟崇已经死了。”   木元嘉瞬间支棱起来了:“死了就行,这不死就是个祸害啊!”   宁思韶眉头一皱道:“人是死了,但身体还在动,有些奇怪。”   “……人死了,身体还在动?”木元嘉哆嗦了一下,“那、那他这是变成僵尸了吗?”   宁思韶摇摇头:“想养成僵尸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以后看见自然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呐家伙敢不敢出现啊。”   木元嘉越发的忐忑:“那这保镖是请啊还是请啊?”   宁思韶正色道:“请啊,为什么不请。”   “小叔,你也觉得我应该请个保镖?”木元嘉震惊了,那个孟崇得是多危险啊!   宁思韶十分认真的点头道:“对,我觉得我就很合适,你觉得呢?”   木元嘉:…… 第30章   牧南星满脸笑意的看着宁思韶逗弄木元嘉, 把人带到选好的位置上。   宁思韶坐下来对牧南星道:“等我准备好需要用的东西,可以试着将你体内的煞气拨出,不然再拖下去会越来越严重。”   牧南星乖乖点头:“都听宁哥的, 不过要用什么东西你跟我说,我去找。”   宁思韶犹豫了一下, 点点头,写了章单子递给他:“这些东西容易找且不易作假, 其他的还是要等我有时间了亲自去看看, 若是宁海市找不全, 少不了要往外跑。”   “谢谢宁哥……对我这么好。”牧南星看着宁思韶的眼神里是肉眼可见的敬慕和依赖, 这种被人全心全意信任的感觉让宁思韶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木元嘉撇了撇嘴,觉得这小子惯会讨好他小叔, 搞得现在像是他们俩才是一家, 而他木元嘉倒是成了外人了!哪知他撇嘴做鬼脸的表情还没收,牧南星像是瞅准了机会一样看了过来,木元嘉发誓他看到了这小子眼里的不怀好意, 然后他就被自家亲亲小叔狠狠瞪了一眼。   木元嘉:……   他灰溜溜的找了个位置, 戴上耳机就窝着开始打游戏,牧南星则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杯子,在图书馆大厅的吧台接了杯饮料送到宁思韶面前, 随后又拿出一沓资料放在桌子上,   “宁哥, 我查了你们学校的教材以及历年的考试资料,总结了高频词汇和题型, 只是……英语试卷不确定性太高了, 我也不是很擅长。”说着他表情有些愧疚和自责。   宁思韶翻看着厚厚一沓整整齐齐的笔记, 叹了口气, 柔声道:“你这两天就是在给我做这个?”   牧南星点点头,有些羞涩道:“我也帮不上宁哥别的忙。”   宁思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真心实意道:“你很好,谢谢你。”   木元嘉凑过来伸手要翻看宁思韶手里的笔记本,被宁思韶一巴掌拍开后,有些不服气道:“他高中都没毕业,就看得懂大学英语了?况且两天时间就看完一整本书还做参考笔记?这么厉害的吗?”   宁思韶哼笑道:“对,南星是没高中毕业,都怪他多拿了几块奥赛金牌,直接被保送了,你说气不气?”   木元嘉:……   好气!   牧南星看了木元嘉一眼,又带着些羞涩对宁思韶笑了笑,木元嘉总觉得这小子有点儿不对劲,但也没敢再说什么,只能生着闷气继续打自己的游戏了。   牧南星的笔记极为清晰详细,稍微复杂的句式他便靠在宁思韶肩旁,轻声给他解释。   宁思韶记忆力本就极强,先前放弃英语也只是因为他毫无基础,只能从初中教材开始啃,工程之浩大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得了的,如今有牧南星删繁就简,帮他省却了其中大多数暂时不需要看的东西,再学起来几乎毫无压力。   虽然阅读障碍仍然十分严重,但他也能靠着不多的词汇积累加上极为敏锐的直觉,将牧南星带来的两套试卷填个七七八八。   “六十三,宁哥好厉害!”牧南星将批改后的卷子放在宁思韶面前,开心笑道。   宁思韶:“说这话你自己良心痛不痛?”   牧南星收起笑容,十分认真的看着宁思韶的眼睛道:“宁哥,我英语好,是因为从几岁就开始学习,十几年的积累才能有如今这样的水平,而宁哥你只不过是看了两个多小时的笔记,就能考出及格成绩,真的比我厉害多了。”   宁思韶:……   被夸的脸皮子都开始发烫了!前世被人夸上天也没这么坐立不安啊,难道换了具身体,脸皮子也跟着变薄了?   仔细想想,大概是前世的那些人的夸赞中夹杂了太多有求于他的阿谀奉承,过于油腻失真,听见了 嚟也只当是苍蝇飞过,牧南星则不同,他没有夸赞,而是在陈述自己认为的事实。   最真挚的往往最能打动人心。   木元嘉打着哈欠搭话:“那你岂不是从小就得天天学习!”   牧南星垂下眸子,长睫毛映着照进来的余晖,他笑道:“小时候我出不了门,家里也没人,看书很能消磨时间,所以我自记事起就喜欢看书。”   宁思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从牧南星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满满的委屈。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矫情,便笑道:“如今和我们住一起,你大概是不会有多少看书的时间了,元嘉这小子闹腾的很。”   牧南星抬眸,看着宁思韶,原本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郁气瞬间没了,他道:“以前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有宁哥陪着,看这些教材也很有意思。”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木元嘉:“元嘉如果需要帮忙辅导,我也很乐意。”   “我才不需要你辅导呢,小屁孩!”木元嘉嘟囔了一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是你哥,你总是直呼我的名字,是不是太过分了啊!还有,以后别宁哥宁哥的叫我小叔,你得跟着我叫小叔懂不懂?”   牧南星敷衍的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宁思韶,“宁哥,回去吧?”   木元嘉:……   宁思韶伸了个懒腰,刚要起身,却又眉头一皱看向大厅入口。   图书馆玻璃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背着黑色书包的男生闯了进来,坐在大厅里值班的管理员皱眉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然而接下来男生的动作却让管理员瞬间愤怒起来。   男生走进大厅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直撞向大厅中间的山水屏风,厚重的屏风被撞倒在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这还没完,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桶黑红色的油漆和一把刷子,一言不发的开始在大厅中央刷不知道什么东西。   图书馆里仅有的几个人都看蒙了,尤其是管理员,原本满脸的愤怒已经变成了惊愕,随即往后退了几步,立即通知了保安。   “吕源?这家伙脑子有病啊!”木元嘉皱眉道,“小叔,你看他是不是中邪了?”   宁思韶眯眼看着冲进来的保安拖着男生的胳膊把人给拖出去,才道:“没有中邪,不过他气运已经低到了极点,怕是要倒霉了。”   大厅里管理员在联系人过来清扫,三人绕过中间乱七八糟的红色漆迹离开了图书馆。   图书馆左前方两百多米处有一栋宿舍楼,三人刚走到宿舍楼不远处,就听见楼下一阵惊呼,紧接着砰的一声响,那边彻底炸开了锅。   “有人跳楼了!”呼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鲜红的血迹从沾湿了草叶,慢慢从草坪上溢出来,流到了石子路上,宁思韶拦住想要前去的木元嘉,顺手捂住牧南星的眼睛道:“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很快就有保安赶来围住了现场,三人离开后没多久就响起了警车鸣笛声。   等三人从图书馆一路走到餐厅,事情已经传开了。   跳楼的男生名叫何景文,下午和宿舍的同学发生冲突,二人打了一架后他将自己关在宿舍一下午,等和他发生冲突的同学回来后他便一言不发的上了天台,没给追上来的同学说话的机会,直接跳了下来。   “我朋友的宿舍就在他们隔壁,下午还跟我说俩人像疯了一下样打得不可开交,就因为一个什么木牌牌的摆放位置不对,知道何景文自杀可把他给吓坏了,非说那俩人是中邪了,现在是吵着连夜买房也要搬出去。”   隔壁嘀嘀咕咕的声音引起了宁思韶的注意,他刚要示意木元嘉去问清楚,就见有人急吼吼的推开餐厅的门,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宁先生!您是宁先生吧?”气喘吁吁的男生在宁思韶面前站定,小心翼翼问道。   宁思韶点点头:男生立马满脸堆笑道:“宁先生,我叫吕昊霖,吕庆文是我叔,我叔让我来请您的!宁先生,我弟好像遇到了点问题,能不能请您移步,咱找个安静的地方?”   “你弟,吕源?”木元嘉道,“我小叔今天见过他了,没中邪,我觉得你们还是尽早带他去医院看看。小叔,他弟就是刚刚图书馆那个。”   宁思韶看向吕昊霖,吕昊霖犹豫了一下,扫了四周几眼,才凑过来满脸忧色道:“宁先生,我也不敢瞒您,今天跳楼那个,和我弟同一个宿舍!”   “我弟以前都是住外面,这次开学前非要搬到学校,这还没一周呢就出了这种事儿,再加上我看他们整个宿舍都神神叨叨的不对劲,我怕他会……会步了何景文的后尘。我早就从小叔那里得知您的大名,所以就想找您给破解一下。”   宁思韶掐指算了算,对他道:“你去找吕源,最好半小时内把人带来见我……算了,你找到人之后直接就近找个安静的场所,然后通知我。”   不知为何,宁思韶简单几句话,吕昊霖听完后却觉得有点心惊胆战,他一分钟也不敢耽误,要了宁思韶的联系方式后,朝他鞠躬道谢,然后飞速跑出了餐厅。   “宁哥,事情麻烦吗?”牧南星拉了拉宁思韶的衣角问道。   宁思韶摇摇头:“麻烦倒是不麻烦,只是这次牵扯的人怕是不少。吕源虽没有沾染邪祟,但下午见他时他虽低霉运缠身,却还不至于有血光之灾,但现在却是危如朝露,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我觉得他肯定是被那谁给缠上了!”木元嘉摸着下巴小声道。   宁思韶正色道:“元嘉,不要乱说,横死之人本就容易生恶鬼,你这性子,很容易祸从口出。”   木元嘉吓得一个机灵,缩着脖子往四周看了看才道:“小叔,我知道错了,我就是觉得能对吕源造成威胁的,也就他那个刚去世的室友了。”   “想要他命的可能还真是他的室友,但不是死了的那个。”宁思韶起身,“南星饿不饿?你们俩在这吃饭,我自己去吧。”   牧南星赶紧摇摇头:“宁哥,我不饿,我要陪你去!”   “你还在长身体,不能不吃。”宁思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木元嘉,“你去给南星买点吃的,先垫垫,等办完事再看情况。”   牧南星冲木元嘉笑了笑:“麻烦你了,谢谢。”   木元嘉目瞪口呆,感情现在牧南星就是个宝,他成了可怜的小草了!这凭什么,凭什么啊!! 第31章   松苑503宿舍。   吕源有些疲惫的打开宿舍门, 抱着背包走进自己的宿舍,小心翼翼地把背包放好,才长舒一口气, 瘫倒在床上。   学校的宿舍都是四居室,中间隔着一个小起居室两两相对, 吕源斜对面便是何景文的房间。与何景文发生冲突的是吕源隔壁的程子恒,何景文出事之后, 程子恒已经被带走问话, 而学校也通知吕源和他住在他对面的韩千俊尽快从503搬出去。   吕源并不想搬出去。   他的事情还没做完, 现在搬出去就前功尽弃了, 但是他也明白,发生了这种事情, 无论何景文死因是什么, 这间宿舍是肯定要封起来的,所以他必须在今天晚上把要办的事情完成。   长叹了口气,吕源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 把自己的背包拿到起居室里, 从里面拿出了一小罐红漆。这红漆他总共也就买了两罐,大的那罐被图书馆保安给没收了,只剩小的这罐, 省着也许还够用。   吕源内心祈祷着不要因为少了被没收的那半罐红漆误了事, 一边打开小罐子, 十分虔诚的将小罐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跪下来, 双手合十朝着罐子喃喃自语。   罐子里的红漆颜色诡异, 斑驳中夹杂着不正常的暗红色, 散发出来的味道夹杂着微微的腐臭味儿, 吕源念叨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满脸期待的看向罐子,随即失望的叹了口气。   他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刷子,稍微沾了一点尤其然后走向宿舍门。   随着吕源的动作,宿舍门背面出现了一朵有点潦草的五瓣花,他后退一步,满意的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然后再次沾了点尤其,犹豫了一下,走向对面韩千俊的门。   刷子刚点在韩千俊的门上,宿舍门被推开,韩千俊从外面走了近了。   吕源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道:“反正咱也要搬出去了,你不介意我在这里留一点纪念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如此普通的小红花,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韩千俊脸色十分不好看,他冷声道:“就算是搬走,这间房也是我的,我有洁癖,你去画别的地方吧。”   说完他走进自己的房间里,狠狠将门给甩上了。   吕源瞬间怒气上头,他紧捏着手里的小刷子,怒视着房门,眼角微微抽搐,仿佛下一秒就要踹开门把韩千俊给揪出来暴打一顿。   然而看了一眼桌子上装红漆的小罐子后,他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硬是在房门上画出一只形状诡异到几乎看不出模样的鱼来。   画完之后他冷笑一声,刚要换扇门继续画,兜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哥,我不是都说了,图书馆那边的事儿我已经搞定了!”   吕昊霖原本火急火燎的要找人,听到这话瞬间火大了:“你说的搞定,就是全校通报批评?吕源,你什么时候能张张脑子?!”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没脑子你作为我亲哥就有那玩意儿了?哎不跟你说了。学校让搬宿舍,我正忙呢!”   挂了电话后,吕源把手机塞兜里,一抬头就看见韩千俊正站在门口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   听到吕源在宿舍里,吕昊霖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是真的脑子有病,室友都去世了,他还敢进去,还有心思收拾什么行李!   等反应过来后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刚刚听宁先生的语气,这小子半小时内肯定要遇到什么事儿,联想到宁先生的身份,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吕源不会是在宿舍被脏东西缠上吧?!   吕昊霖抖着手先是给宁思韶发了条信息,等收到回信后,才壮着胆子飞速朝松苑跑去。   一路飞奔上楼,看着503的门牌,吕昊霖急促的喘着气,伸手敲门,里面去没有动静,情急之下他狠狠朝门踢了计较,然而学校在各种设施上下足了功夫,他几脚下去,门应是连动都没动。   宁思韶带着牧南星和木元嘉赶到时,就看到吕昊霖急吼吼的对着503寝室的门猛踹。自何景文跳楼的消息传出去后,整栋寝室楼的学生全都跑了出去,所以他踹了这么长时间,愣是每一个人出来问一声。   看到宁思韶,吕昊霖差点哭出来,他急道:“宁先生,这门打不开啊!”   宁思韶走过去,手握在把手上轻轻一拧,整个门把手就被拧了下来。   吕昊霖:……   宿舍里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动静,木元嘉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问吕昊霖:“你确定他在这里吗?不会打完电话就走了吧?”   宁思韶打开灯,皱眉道:“好浓的血腥味儿。”   吕昊霖心下一跳,赶紧快步走到吕源的房间把门给撞开了。   房间门打开,凑过来的木元嘉倒吸一口冷气,惨白着脸色连连后退。   宁思韶把僵在原地的吕昊霖推开,厉声道:“打急救电话,发什么呆!”   房间里,吕源面色蜡白的躺在地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一条长约十五厘米的刀伤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腹部,透过伤口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脏器。   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地毯,一直蔓延到门口处,整个房间血气冲天,木元嘉和吕昊霖干呕了几声,眼泪都给呕出来了。   一直站在宁思韶身后的牧南星见状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并报了警。   “我、我……这可怎么办,小源啊!”等惊恐过后,吕昊霖反应过来,才惨叫着走进房间里,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弟弟不知所措,哽咽着看向宁思韶。   宁思韶拿出两张符贴在吕源的额间和腹部的伤口上,然后取出银针在他伤口周围几个穴道上扎了几针,伤口往外渗血的速度顿时缓下来。   “谢谢您,宁先生,我弟弟他没事吧?”虽然知道吕源情况很糟糕,但吕昊霖还是想从宁思韶这里寻求一点安慰,吕源虽然平时有些不着调,但总归是个听话的孩子,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突然出了这种事情,他实在难以接受。   宁思韶把贴在吕源额上的符揭下来娴熟的叠成三角形压在他舌下,道:“你来的还算及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若再晚来五分钟,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吕昊霖听了这话差点哭出来,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牧南星歪头看着宁思韶:“宁哥,这是有人想杀他吧?”   宁思韶点点头:“不只是要杀他,还要毁了他的三魂,谁对吕源能有这么大恨意?”   吕昊霖顿时表情狰狞,咬牙切齿道:“我弟弟平时虽然爱混,但从来没和别人有过什么大的冲突,我……穷一定饶不了他!”   看着吕源的惨状木元嘉也心有余悸,学校里藏着这么一个变态,谁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   宁思韶看了一下时间,对吕源道:“把人送到医院后,记得在他床头点上一盏灯,什么时候人醒了再把灯熄灭,中间绝对不能让灯熄了,人醒之后你再给我发消息。”   吕昊霖抹了把泪,连连点头道:“好,宁先生,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如果不是宁思韶通知他过来找吕源,他这个弟弟怕是要凉透了才会被人发现。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前后脚来到,同时也惊动了学校的领导,有人目睹了吕源的惨状后,这栋宿舍楼彻底成了凶楼。   吕昊霖的父母也接到通知后赶了过来,场面一度十分慌乱,直到把人送上救护车,现场才稍微安静下来。   做了笔录之后,宁思韶就带着二人离开了现场。   “宁哥,那个人会不会还在学校里?”牧南星小声问道。   木元嘉听了这话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迅速扭头朝四周看了看,这一看总觉得哪儿哪儿都有可能藏着那个变.态杀人犯。   宁思韶拍拍牧南星道:“放心吧,他跑不了的。”   果然,第二天宁思韶就亲眼目睹了韩千俊被抓的过程。   周末两天学校里安排了几个大教室用于补考,韩千俊被抓的时候考试刚开始,他仿佛并不觉得自己犯了罪需要赶紧逃,而是像没事人一样来了考场,甚至心情颇好的和熟悉的朋友打招呼。   被抓的时候,韩千俊也没什么慌乱,而是及其配合地随警察离开了教室,留下一群同学目瞪口呆,尤其是坐在韩千俊周围的几个人,简直瑟瑟发抖。差点杀了人竟然还这么淡定的来考试,这肯定是个精神病,还是个反社会的精神病啊!   幸好今天他没犯病,不然拿着把刀在教室里大开杀戒,那他们可就惨了!   宁思韶所在的考场也一片哗然,但人已经被抓走,喧哗了一阵之后逐渐安静下来。隔着窗户看着被带走的韩千俊,宁思韶总感觉他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和于家那只鬼曼童似乎有些渊源……和孟崇身上的东西也有些相似。   他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杂念收起来,看着发下来的英语卷子叹了口气,反正现在什么都没他的考试重要!   从考场里出来,一直等在外面的牧南星便走过来,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他,里面是他煮的桂花酸梅汤。在保温杯里几个小时,酸梅汤里加的碎冰还未化完,酸甜的酸梅汤加上桂花的香气,让宁思韶忍不住一口气喝了半杯,末了才把杯子递给牧南星:“我不是说了让你找个凉快的地方等着,天气这么热还坐在这大厅里,傻不傻?”   牧南星把保温杯举到嘴边,轻轻抿了口酸梅汤,杯子挡住脸的时候偷偷笑了一下,然后才一本正经道:“学校里的同学都称我为考神,考试前都会蹭蹭我的好运,宁哥考试我自然要离你近年,把好运都分给你。”   宁思韶大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行,这次我就蹭蹭你这个考神的运气,省得再挂了。”   两人正要离开教学楼,吕昊霖就从对面就急匆匆撞过来,宁思韶把人扶住,皱眉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吕昊霖看到宁思韶差点哭出来:“宁先生,我打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您快去看看我弟弟吧!” 第32章   看着吕昊霖满脸惊慌的样子, 宁思韶掐指一算,眉头微皱道:“昨天晚上让你们点的油灯你们没点?”   吕昊霖欲哭无泪:“点了,我们还专门看了一夜, 但是我弟他还是出事了!”   昨天晚上吕源从手术室里出来后,吕昊霖和父母还有小叔吕庆文就一直守在病房里没敢离开。尤其是吕昊霖将宁思韶的嘱咐说出来后, 对宁思韶推崇备至的吕庆文就立即吩咐人送来了油灯和足够的灯油。   夜里,四人全都守在病房里看着油灯和吕源, 生怕中间出了意外。   前半夜还好好的, 油灯一直亮着, 然而过了十二点, 原本好好的灯芯突然就开始发出噼啪的声音,将四人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围了过去。   只见那油灯仿佛是在喝油一样, 琉璃肚里的灯油肉眼可见的在减少, 四人当即慌了神,立即往里面加油,任凭怎么往里面加, 都只能勉强护住它不熄灭。吕庆文准备的灯油, 就算是再点上十盏八盏的油灯也能点上个三天三夜,如此大量的灯油,才勉强撑到了天亮。   天色发亮时四人已经精疲力竭, 眼见吕源面色逐渐变好, 等到走廊外逐渐有了声响, 吕源也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就在他们松了口气时, 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那人只往病床上看了一眼, 就致歉说走错了病房, 等人走了后,吕昊霖回头一看,油灯竟然被刚刚开门带进来的风给吹灭了!   “我弟弟睁开眼没几秒钟就又睡过去了,我本来想着人都醒了,灯灭了就灭了吧,没想到啊,十点多的时候他突然睁眼,然后就像发了疯一样非要出院。”   吕源突然暴起,拽掉手上的点滴就要下床出院回学校,任由吕昊霖他们怎么问,都只嚷嚷着要回宿舍,别的一句都不说,直到闹得腹部伤口崩开,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才算完。   而后他就气若游丝,晕过去之前对着四人说了句,不去宿舍他活不过今天,让四人看着办。   吕庆文一看这情况那肯定是中邪了啊,当即就想到了宁思韶,然而今天宁思韶补考,任他们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最终只能让吕昊霖赶紧找人,从木元嘉那里得知宁思韶的位置后,吕昊霖就直接开车赶过来了。   “我弟弟被家里人宠得有点娇气,别说肚子上破了个洞,就算手上破个大口子,他都能嚎上一天,怎么可能会拼着伤口崩裂也要去宿舍。”吕昊霖表情凝重,“他当时表情神色极为吓人,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按照他平日里的秉性,伤成这样,就算是涉及性命,也只会向我们诉苦求助,而不是突然变得这么疯狂!”   “宁先生,我弟他不会真的……真会出事吧?”   想到吕源晕过去之前说那句话时恶狠狠的表情,吕昊霖仍然心有余悸,哆哆嗦嗦说了一大堆,末了又道:“可是我们明明已经点了油灯,油灯也是在他醒了之后灭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宁思韶安慰道:“你放心,他并无性命之忧,危机之下必有转机。”   牧南星看了吕昊霖一眼,对宁思韶笑道:“我看宁哥你就是他的转机,昨天若不是你,他现在怕是成一具尸体了。”   吕昊霖听了这话反应过来,欲哭无泪道:“宁先生,我、我可没说您,我真那个意思啊!要不是您,别说我弟,我二叔还在火坑里跳不出来呢!”   宁思韶无奈道:“行了,先去医院看看再说吧!”   说完揉了揉牧南星的头发,这小孩对他维护的紧,半句有歧义的话也听不得,哪怕吕昊霖并无埋怨他的意思。   吕昊霖开着车一路疾驰带着宁思韶二人来到医院,刚到吕源病房所在楼层,就看到有个病房门前围着不少人在那里争吵。   吕昊霖说了声坏了,就快步跑过去,钻进人群里帮忙把那个正在发疯的青年给按回了病房里。   宁思韶走到病房里的时候,青年已经被捂住嘴按在了床上,然而即使是三个青壮年也不能完全控制住他,甚至抱着他双肩的吕庆文混乱中还被他一拳打在鼻子上,瞬间流下了两管鼻血。   看着病房里乱糟糟的场景,宁思韶叹了口气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掐着手诀默念了几句咒文,符纸自燃成灰后,他手指沾着纸灰在吕源的额间和口鼻处画了几下,吕源才安静下来。   “宁先生!”吕庆文不顾鼻子下的血,赶忙朝宁思韶打了个招呼。   宁思韶点头示意后,让他们把吕源安放在床上,然后掀开他的眼皮仔细检查,才道:“放心,问题不大。”   吕昊霖的母亲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哽咽道:“大师,小源这到底是怎么了,那油灯不是他醒了后才灭的吗,怎么还会变成这样?”   宁思韶再次掀开吕源的眼皮,示意她看过去:“醒来的不一定是你儿子,而是别的东西。”   吕昊霖母亲小心翼翼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被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吕源的眼睛里,竟然有两个瞳孔!其中一个涣散无神,另一个则是诡异的暗红色。   乍一看,就像是西方电影里的恶魔。   “这、这可怎么办!”吕昊霖母亲被吓得有些失神,捂着心口喃喃自语道。   吕庆文擦干净鼻血,暗示自己大哥赶紧说句话,然后吕昊霖的父亲就朝着宁思韶深深鞠了一躬:“宁大师,求求你,小源这孩子虽然平日里行事不着调,但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您一定能救他对不对?”   宁思韶点头道:“我说过,救他不难,但害他之人心不死,救这一次也是无用功啊。”   “可是韩千俊已经被抓了啊!就算是他有本事逃出来,我们也不会给他机会再靠近我弟!”吕昊霖急声道,“大不了……大不了就给他配两个保镖贴身保护他,宁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宁思韶啧了一声:“想害他有很多种方法,甚至连他的面都不用见,再多保镖有用吗?还有,我并没有说要害他的只有一个韩千俊。今天早上找错门的那个人,就真的这么巧,独独推开了你们这间病房的门?隐患不除,你们家不会有宁日的。”   “不只是吕源,也许是你,也许是吕先生或者吕夫人,你们总不至于每天早上先过来找我卜一卦再出门吧?”   吕庆文啊了一声,忐忑道:“这么严重?我大哥一个大学老师,也不至于得罪什么人啊!”   吕家的产业如今都是他在打理,他大哥从小就是个学霸,且性格有些木讷,所以就一路读到博士,最后留校当老师了。在吕庆文看来,生意场上不免得罪一些人,想他死的人多了去了,那都是正常事儿,但一个老师能和别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宁思韶看向吕昊霖的父亲,吕昊霖的父亲茫然的看了看几人,有些讷讷道:“我、我不知道,我这几天没跟人吵架!我才从外地出差回来啊!”   “老婆,你相信我啊!小文,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   几句话的功夫,吕昊霖的父亲就急出了一头汗,宁思韶看着他这样子,确实不像是能和别人起冲突的性子,便道:“也许是你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只是你不自知罢了。”   吕昊霖父亲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能得罪什么人,苦笑一声道:“可能是坟里呆久了,得罪哪个祖宗了吧。”   牧南星诧异道:“你是做考古的?”   吕昊霖父亲苦笑着点点头:“是啊,天天呆地底下我还能得罪什么人啊!”   牧南星看向宁思韶:“宁哥?”   宁思韶摇摇头:“他身上并无什么阴煞之气,是人祸不是鬼祸。”   牧南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对吕昊霖父亲道:“你好好想想,这几个月是否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不限于工作同事,墓穴所在地的居民,甚至吃饭散步时遇到的可疑人员。”   吕昊霖父亲捏着太阳穴想了想,忽然啊了一声:“我记起来了,二十来天前有人想从我们那里偷东西,被安保人员给抓起来了,那人正好是被我发现的,可是……可是那明明是他的错,他想偷东西被抓,我只是恰好看见而已,这还能赖我头上来?”   吕庆文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这个在象牙塔里呆太久的哥哥,这世界上的事儿,不是简单的黑与白。   “宁大师,这里就麻烦您了,我去查这件事,您觉得可以吗?”   宁思韶自然是点头应下,然后拿出几张符递给四人:“事有曲折,虽然你们此次并无性命之忧,但还是小心为上。”   随后吕庆文就立即出发去了吕昊霖父亲这几个月工作的地方,宁思韶则给木元嘉打电话让他把自己放在书房的袋子送过来。   木元嘉立即和朋友们道别,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袋子送了过来。   宁思韶从袋子里拿出朱砂和毛笔,用水果刀在吕源的左手无名指上划了一道伤口,挤出几滴鲜血混在朱砂之中,随后便画了两张符,一张让吕昊霖塞在吕源的舌头底下,另一张则扔进油灯里。   油灯转瞬便燃起了火苗,与普通油灯不同,这次油灯灯芯上燃着的赫然是青色的火苗,且温度极低,站在油灯旁边,吕昊霖竟然能感觉到死死寒气从火苗中溢散出来。   宁思韶双手相扣,掐着手诀取了火苗,然后打入了吕源的额间。火苗瞬间没入吕源眉心处,然后他的皮肤上便浮现出一道焦黑的伤痕。   宁思韶掐着吕源的人中,冷声喝道:“起!”   吕源闷哼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宁思,似乎极为开心,眼中仿佛带着一丝眷恋。   而站在一旁的牧南星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眸中隐隐带出了些许暗红,他本就站在宁思韶身后,此时借着遮掩毫不留情的摁在吕源腹部,丝丝红色慢慢从伤口处溢出,缠上他的手指,最终被他狠狠捏在掌心。   吕源脸上的笑意敛去,眷恋也变成了惊恐和挣扎。   宁思韶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摇摇头对吕昊霖三人道:“残魂而已,无法问出幕后之人。”   吕昊霖的父亲诺诺道:“那、那还是赶紧驱了吧?我听说这东西在身上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宁思韶伸手一挥,让吕昊霖把符纸从吕源口中取出烧了,道:“等他醒来就没什么大碍了,你们最近小心为上,有事及时通知我。”   有符纸在身,他们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宁思韶便带着木元嘉和牧南星出了医院。   牧南星却突然说有事想回老宅一趟,让宁思韶不要耽误了下午的补考,便打车离开了。   “这小子怎么奇奇怪怪的,小叔,你有没有发现?”   宁思韶微眯着眼看向远去的出租车,慢慢摇了摇头。 第33章   吕庆文很快用在当地找人查出了些东西   那个小偷当时闯进去的是工作人员的住所, 又没偷到什么东西,被抓后一口咬定自己看上了一个工作人员的手表,警察也只能教育了他一顿, 拘留几天后就把人给放出来了。   小偷是当地有名的二流子,所以在村民看来, 眼馋城里人的手表就想去偷回来这件事在他身上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吕庆文找的人却从小偷邻居那里听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消息。   “小偷名叫吴三, 就在古墓被开启后, 吴三的邻居听到隔壁夜里老是有怪声出现, 听起来像小孩的哭声。但是他们不敢管吴三家的事儿, 加上农村少不了野猫野耗子,就没人在意了。”   “后来有一天他们家开始传出臭味儿, 吴三的邻居说, 就像是……热天里尸体腐烂的臭气,当时他们觉得奇怪,还想着别出什么事儿了, 然而当天晚上吴三就去偷东西被抓了, 那股子臭味儿也就此消失。”   宁思韶点点头,问道:“那个吴三现在怎么样?”   吕庆文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两张纸递给宁思韶:“这是那边传来的照片,目前他情况不是很好, 村子里都说他偷死人的东西, 被厉鬼缠上了。”   照片上,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斜靠在墙根处,似乎是在晒太阳。他穿着灰色的短袖和裤子, 裸露在外的皮肤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疱疹, 红色的疱疹最大的如核桃大小, 最小的如米粒般大小, 绵密一片甚是吓人。   最渗人的是,他右胳膊一条胳膊上的疱疹都爆开化脓了,他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任由胳膊烂着,脸上表情甚至带着几分惬意。   “宁先生,您看?”吕庆文只看了那照片一眼,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吐出来,尤其是看到吴三脸上堪称邪门的惬意表情,更是觉得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宁思韶啧了一声:“他要死了。”   吕庆文啊了一声,赶紧给那边的人打电话,让人过去看看吴三的情况。   “死了。”吕庆文看着宁思韶的眼神越发恭敬,“他今天从家门口爬到了村口的麦秸垛,躺在那晒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的气儿,我打过去电话,那边的人查看了才知道人已经死了。”   还有一张纸上面是吴三家内部的照片,三间平房,家具都不见几件,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吕庆文心里有些忐忑,难道线索就此断了?   宁思韶把两张纸还给他:“不用查了,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吕庆文懊恼道:“吴三的嘴也是真的硬,我找人缠了他这几天,硬是一点线索也没从他嘴里抠出来!”   宁思韶拍拍他的肩膀:“他不是嘴硬,他是被人当工具用完顺手就扔了,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吴三背后的那人又不是傻子,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现在既然查不到他们的踪迹,那就只能让他们主动出现了。”   吕庆文提起精神:“需要我做什么,您说。”   宁思韶想了想,道:“把那座墓的相关资料全部整理给我,记住,是全部,任何信息都不要遗漏。”   “好,您稍等,我这就去办!”   牧南星端着几碟点心进来,摆在桌子上顺便给宁思韶倒了杯茶。   “宁哥,下周我有个竞赛要参加,不能过来陪你学习啦。”   宁思韶愣了一下,道:“竞赛?”   “对,学校通知下周一我必须去参加最后的集训,所以……”   宁思韶走过来大力揉揉他的头,笑道:“厉害了,你好好学习,我回去看你的。”   牧南星眼神一亮,点点头道:“宁哥来看我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我好请假!”   “好,加油啊!”   牧南星离开后,宁思韶走到窗边看着他离开了小区,木元嘉探头进来,嘀咕道:“小叔,你没觉得这小子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奇奇怪怪的。   宁思韶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吕庆文很快就再次带着资料上了门。   “这是那座墓穴目前已出土的文物信息资料,以及墓穴内部布局,还有我弟的一些研究资料,全都在这里了。”吕庆文把厚厚一沓纸放在桌子上摊开,“另外还有附近村子里流传的传说,还有附近的航拍资料。”   为了弄到这些东西,吕庆文也费了不小力气,虽然吕昊霖的父亲是组里的工作人员,但有些东西他也接触不到。   根据整理出来的文物分析,这座墓应该是七百年前的王公贵族的墓,但是奇怪的是墓的规模虽然很大,内部的陪葬品却很少,而且样式奇怪。   宁思韶翻看着资料,微微皱起眉头,最终他的手停在一张模糊的墓门图片上,   吕庆文立即道:“这是内部视频截图,这边有清晰的视频资料。”   宁思韶沉默着看完视频,最终问道:“这几天古墓周围,还有考古的工作人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吕庆文赶紧从另一打资料里翻出来几张治疗递给宁思韶。   资料上记载的,都是最近古墓考古小组以及附近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记录得十分琐碎,但宁思韶却从其中发现了一丝端倪。   墓门上纹路已经被腐蚀得七零八落,但宁思韶从残留的纹路看出,上面刻画的是镇压恶鬼的符阵,这座大墓,是用来镇压墓主人的。   而且从古墓的规模来看,墓主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墓穴所处的位置,原本是阳煞位,被镇压在此处,经年下来,墓主人最终只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然而从吕庆文带来的航拍照片看,阳煞位已经被人逆转。   这等大手笔,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这座古墓,早就被人盯上了。   而考古队的到来,意外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那个村民,大概是他们用来吸引外界视线的棋子,如今阳煞阵即将被破,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宁思韶转身对吕庆文道:“我们明天过去。”   下午宁思韶将所需的东西备齐,让木元嘉暂时搬到老宅子去住,第二天一大早,就随吕庆文出发,下午三点多来到了古墓所在的南兴镇。   南兴镇地处南方,此时天气正热,几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太阳仍然十分毒辣。   吕庆文早早让人在镇上定了宾馆,宁思韶一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后,立即驱车赶往古墓所在的潭口村。   “潭口村附近地势平坦,原本有人想租地建工厂,但地基还没开始打,古墓就被发现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在此之前,也有几次在这附近投资的项目,但每次都是赶到一半项目就停了。”   吕庆文找的当地村民指着几处还留有施工痕迹的平地道。   宁思韶在村民的带领下,围着古墓周围仅有的一座一座小山丘转了一圈,看着那几处工地,微眯着眼道:“这几个项目,恐怕都是出自同一伙人之手。”   吕庆文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道:“是盯上古墓的那伙人?”   宁思韶点点头:“他们利用施工的借口,慢慢改动古墓周围的风水地势,到如今差不多已经完全扭转了原本的阳煞位了。”   吕庆文摸不准这里面的门道,但也听出来什么阳煞阴煞的不是小事情,有些担忧的看向远处被封锁条围起来的古墓的位置,里面的工作人员不少,这一个个的都是和他弟弟一样的知识分子,也是有家庭有亲人的人。听他弟弟说里头还有不少学生,万一出了事,可真就了不得了。   宁思韶回头对吕庆文道:“不必担心,事情还有转机,你在附近找个住处,我可能要在这里呆上几天。”   吕庆文立即吩咐助理去办,宁思韶则又在几处废弃的工地转了几圈,找了几处隐蔽的位置埋下黄符,便随吕庆文到暂时找的住处休息。   夜里,月上中天,宁思韶推开窗,将布包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月光照进来的地上,随即盘腿坐下,默念口诀。   月光丝丝缕缕凝集,慢慢笼罩在地上的符纸符笔和几尊形状怪异的木雕上,微光流转,最后渐渐隐入其中。   宁思韶睁开眼睛,提笔画符,五张阴阳五行符画好,他轻提一口气,踩着窗沿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地无声,随即翻墙出了院子,朝村外古墓所在地走去。   山村的夜里格外安静,只有偶尔的虫鸣和狗叫声是不是传来,宁思韶一路来到古墓不远处,看了几眼,便朝着东南方向的一处施工现场赶去。   东南方向的这处工地正是几个月前要建的那处工厂,据村民介绍,这里只是打了地基,在朝南的位置盖了一间锅炉房后就停工了。   宁思韶来到锅炉房,随手找了根木棍,走到房间最正中的位置,提着棍子狠狠朝着中间那块菱形砖敲了下去,砖块碎裂,一声轻响却像是巨声轰鸣,四周霎时间尘土飞扬。   他轻哼一声,脚踩着罡步,迅速将手里的黑色木雕端放在碎砖的位置,而后黄符镇压,声响消失,四周的温度明显慢慢回调。   起身伸了个懒腰,宁思韶啧啧两声,对古墓下手的这伙人还是太过嚣张了,这阵中心竟然就这么大喇喇摆着没人看管,也没有任何防护手段,怕是从来不觉得有人能坏他们的事。   刚要离开,走出锅炉房的瞬间,他却感应到古墓的方向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升腾。   好像是……牧南星。   气息时强时弱,像是受了伤,宁思韶皱眉,抬脚朝那边走去。 第34章   离开锅炉房, 提气快速奔向古墓的方向,不大会儿便见黑暗中亮起了几点灯光。   走近了宁思韶才见古墓周围的防护栏有几处倒塌在地上,而里面的简易房里原本应亮着的灯也全都尽数熄灭。   整个营地一片安静, 近乎死寂的情况下,不远处一道微弱的怒吼声就显得尤为刺耳。   站在营地外仔细观察了一下, 宁思韶见其中并没有伤亡出现,便不再理会, 而是越过营地, 轻盈地追着那道怒吼声远去了。   爬上低矮的小山坡顶端, 月色下, 山坡后面的湖面荡起粼粼水光,宁思韶闭目细感, 便察觉到两道浑浊的气息沉在湖面下方。当他要下去时, 一道惊雷炸响,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翻腾起来,黑色的影子从水面下钻出来, 不大会儿便遍布了整个湖的上方。   手中扣着一道符, 宁思韶静静地看着湖中央的争斗,没有出手。   湖面上的黑影很快便朝着湖中央涌去,随即便如同陷入了漩涡一般又没入湖水中, 只是沾了水面, 它们就像是雪遇岩浆, 发出细微的尖锐响声后就消失无踪了。   当湖面的黑影彻底消失,宁思韶了湖中的两道影子。   湖中央浮着一截枯木, 穿着白色长衫的高大身影踩着枯木静静站着, 长发披散下来, 遮住了他的脸, 远远看去,宁思韶一截下巴。   而在他的对面,飘着一团不停翻涌的黑影,黑影中不断有东西满出来,又被拖回去,借着月光宁思韶可以清晰地看到,冒出来的人脸上痛苦的表情。   只看了那黑雾一眼,宁思韶便又将目光转向站在枯木上的人,他皱着眉头,薄唇微抿,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就是他,身上不知为何带有牧南星的气息。   湖中的人影动了,那人扬手,宽大的袖子从手腕稍稍滑落,露出骨节分明的手,一道符纸从他掌心射出,落在黑雾里,紧接着那黑雾就如同被煮沸的滚水一样,剧烈颤抖着,最终在一声恐怖的尖吼声中彻底炸开。   无数黑雾再次奔腾而出,却逃不出男子周身三米之内,最终全都消散于空中。   脚下浮木慢慢移向岸边,男子转过身来,宁思韶才看清,他的长发右黑左白,半边披散着,左边的白发则被束在而后。   他身上的长袍亦是半边黑半边白,恰好与发色相反,右白左黑。   奇怪的发色与衣服,却都不及他脸上的半边面具。   黑色的面具纹饰极为狰狞,覆在他脸上显得极为诡异。   宁思韶看着那面具,眸色微沉,手指捏着符纸蓄势待发。   然而浮木靠岸,男人脚踏上岸边,便踉跄着慢?韩@各@挣@离慢俯倒在地上。   混乱的气息散去,那股若隐若现的熟悉感再次出现,宁思韶踱步下去,站在男人面前,许久不见这人有动静,最终还是轻叹了口气,弯腰将人扶了起来。   将人带回暂住的小院,宁思韶站在床边看着他,最终也没有伸手去揭开那面具。   他走出房间,看着逐渐亮起来的天际,拿出手机给牧南星打了电话。   铃声响了一下便被接起来,牧南星略带困倦的声音传过来:“宁哥?”   “还没起?”宁思韶轻笑一声。   “没,马上就起,要起来上早自习呢。宁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那边一阵悉索声,宁思韶微眯着眼看向身后的房间,声音仍然带着笑意:“事情处理完了,今天就回去。”   牧南星轻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可是我不能去接你了。”   “你好好学习就是,我回去便找时间去看你。”   牧南星乖乖应了一声,宁思韶又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房间里传出来动静,不大会儿带着面具的男子便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他脸上面具未遮住的地方显出一股虚弱的惨白,宁思韶扬扬下巴:“既然醒了,那就走吧。”   男人轻轻点头,开口朝他道谢,声音清冽:“多谢。”   宁思韶没有理会他,只静静看着他的面具。   正当院子里安静的有些过分时,外面传来些许嘈杂声,随后院门被敲响,有人在外面轻声询问:“请问家里有人吗?”   男人开口道:“是来接我的。”   宁思韶便开了院门。   院子外面站着的四个人,一位须发泛白的老道,还有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老道先是拱手朝宁思韶道了谢,隔着他看到走到院中的男人,绷着的表情才稍稍变得柔和起来。   “先生,我们来接您回去。”   男人微微颔首,走到宁思韶身边,从手腕摘下来一串珠子递到手中:“梁苍山陵游,多谢道友相救。”   门外的四人,尤其是那老道士,看到他的动作胡子都颤了几下,宁思韶余光瞥到他们的表情,笑着接过了那串木珠,入手便察觉出,这是一件十分罕见的法器。   就算是对他来说,这间法器也非同凡响。   宁思韶这才微微怔愣地看向男人,见他目光坦然,便也收了下来。   送别了几人,宁思韶给吕庆文打电话,让他安排回程。   “大师,事情这就解决了?”吕庆文惊讶问道。   宁星阮看向已经正常开工的古墓发掘处,轻笑一声:“解决了,不过不是我动的手。”   吕庆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还有人被害,请了别的大师过来?”   宁思韶道:“也许吧。”   不过看那人的样子,不像是被人请过来的。   路见不平?   那算是吕庆文运气好了。 第35章   吕庆文安排好了行程, 几人下午便回到了宁海市。   医院里,吕源已经恢复了正常,除了面色十分苍白, 身体虚弱无力外,与常人无异。宁思韶将一张纸递给吕源的父母:“命虽保住了, 但他身弱气虚,照这张方子炖药膳给他好好补补吧。”   “好、好, 谢谢您, 真是麻烦您了。”吕源母亲恭敬地接过药方, 连连对着宁思韶弯腰。   宁思韶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看着半靠在病床枕头上,眼神呆呆看向窗外的吕源, 淡声道:“我有些话需要和吕同学单独说, 麻烦你们出去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这就出去, 有什么事儿您就朝外喊就行!”吕庆文见嫂子露出担忧的表情, 赶忙开口应下来,接着就伸手拉住大哥和嫂子,下巴朝吕昊霖示意, 四人推搡着走出了病房, 并贴心地把房门给关严实了。   “庆文, 你说是不是小源身上还有什么麻烦?我总觉得大师脸色有些不对啊?”吕源母亲靠在走廊墙上看着病房门,神色忧虑。   吕庆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过嫂子, 有大师在, 你放心吧, 小源不会有事儿的。”   病房里。   宁思韶走到病床旁边,隔着窗户看向楼下,医院急诊楼前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见无不是神色忧虑焦急。   他转头看了吕源一眼:“想活吗?”   吕源似乎很怕他,听见他的声音瑟缩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双手紧紧抓着被子边缘,眼神闪躲:“宁大师,我、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宁思韶嗤笑:“你觉得自己没事了?都成年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信不信出了医院,一口凉水就能噎死你?”   “那、那我怎么办,大师,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你一定可以救我的对不对?”吕源扒着床头满脸哀求,他真的是怕了。   宁思韶冷漠地看着他道:“气运是你自己甘愿交出去的,我也无法帮你拿回来,不过我很好奇,你家境优渥,衣食无忧,受尽宠爱,又有何所求,要献祭自己的气运换取?”   吕源哑然,随即颓然低头,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一时好奇,觉得好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不该搞这种东西的……”   说着他大哭起来,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作死的过程。他自小受宠,虽然不学无术,但也从来没闯过大祸,父母和哥哥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遵纪守法,从来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责备他。但是他却觉得,这种生活太无聊无趣了,就像是人工湖里的死水一样没有一点波澜。   在一次狐朋狗友的聚会上,他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后来的接触中他从这个人那里知道了一种古老的仪式,说是只要按照要求做几件无伤大雅的事情,就能实现他的愿望。   吕源本来也没什么值得他大费周章的愿望,他想要的一切,父母和哥哥都会帮他买到,他单纯就是觉得这种事情很神秘很刺激,很想尝试一下,于是便参与了进去。   起初那个人还只是让他把几颗石头丢在某处,在某个墙角画点莫名其妙的图案,虽然有些麻烦,但内心无比空虚的吕源却乐此不疲,后来那个人给他的任务慢慢变得有些离谱,比如买几只小猫放到废弃的烂尾楼里,深夜道郊区墓地捡石头。   “开始我也只是、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但是慢慢的,就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就只想着这一件事了。”吕源哭的抽泣,“前两天他发消息让我在学校图书馆大厅用他寄过来的红色油漆画图,画完了再将图案画到寝室门上,说这是最后一次,做完仪式就结束了,我真的没想过……会死人。”   何景文的死,加上韩千俊的发疯,让清醒过来的吕源彻底怕了。   “大师,大师,我知道错了,您救救我,只要能救我,让我干什么都行。”吕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撕心裂肺,他觉得自己真是狗血蒙了心了才会觉得这种邪诡的事情有趣。   宁思韶面无表情道:“晚了,你早已是一只脚踏入了棺材,你爸这件事也只是让你提前倒霉而已。如果想活,就只能从罪魁祸首那里将你的气运拿回来,否则不出三个月,你定要死无全尸,好好养伤,等爬起来就准备后事吧。”   吕源傻眼了,抽噎了一下,连滚带爬从床上滚下来,伸手就要抱宁思韶的腿,宁思韶迅速朝后退躲开了他的手,吕源几乎是全身颤抖着瘫软在地:“我不想死啊,怎么办,我才二十岁,我死了我爸妈我哥怎么办啊,大师你救我啊!”   宁思韶叹了口气,语气怜悯道:“其实,你想活着也不是没有办法。”   吕源喜极而泣:“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宁思韶却摆手道:“能不能活下来,还是要靠你自己啊,吕同学。”   “靠、靠我自己?”吕源迷茫,宁思韶俯身看着他,笑道:“气运是你自己送出去的,自然要你自己想办法拿回来,你说呢?”   吕源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都听您的。”   ……   病房门打开,吕庆文扶着吕源的母亲赶紧迎上来,几人俱是满脸担忧地看着宁思韶,宁思韶笑了一下道:“不用担心。”   “谢谢您,真的太感谢您了。”吕源母亲吊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几乎是喜极而泣地朝宁思韶连连鞠躬致谢。   病房里吕源一番折腾脸色更加苍白,但精神头看着比刚才好多了,他叫了声妈,接着就被吕母哭着喊着抱紧了怀里。   看着一家子抱在一起,宁思韶直接退出了病房,吕庆文很有眼色地跟了过来,将他送出医院,送回了木元嘉的小区。   路上宁思韶拒绝了吕庆文想要办感谢宴的提议,下车时便接到了吕庆文递的红色纸包:“这次真的太感谢您了,还麻烦您跑了一趟。前段时间和几个老朋友去东南亚转了一圈,淘了几块好料,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物件儿,干脆省点事儿把这料子送您,您也别嫌弃。”   宁思韶自然懂他的意思,将纸包接下,送别了吕庆文他打开纸包,里面果然包着一块已经打磨光滑,颜色上乘的翡翠。若是按照如今的市场,每个小几百万拿不下来。   啧了一声,宁思韶叹着气把翡翠塞到了衣兜里。吕庆文可能是觉得给他这样的“大师”总是送钱太俗了,但他就是喜欢钱这样很直接很俗气的东西啊! 第36章   回到家里, 木元嘉不知道去哪里嗨了,并不在家,宁思韶洗漱一番点了外卖, 吃过饭后坐在阳台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清点了一番。   这几次出手的钱除了今天吕庆文送的这块翡翠,基本不剩多少了, 攒钱买房,将原身外婆接过来的计划又暂时搁置了。   把玩着半个巴掌大小的翡翠, 宁思韶叹了口气, 这翡翠他不打算出手了, 牧南星那小子身体里的煞气是个大麻烦, 用这翡翠雕块牌子送给他吸收煞气刚好。   还是要开拓业务啊,有些忧愁地看着落地窗外一片火红的天际, 宁思韶最终还是觉得不能错过原身朋友圈里那群有钱人。   【出护身符, 一万一张,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发完朋友圈将手机扔在茶几上, 端起小茶杯抿了口茶, 上号的茶叶清香在口中弥漫,宁思韶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天色渐暗, 照在眼皮上的光线也逐渐消失, 接连坐车有些疲惫的宁思韶慢慢睡了过去。   他好像又见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那片混沌, 身无所依,空茫的宇宙让他感受到一阵即将被吞噬融入的凛然寒意。   又是那双冰冷的手, 握着他的腰将他拉了回来,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了什么, 但意识混沌中他却没有听清, 只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宁思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从来都喜欢握着别人的命运,而不是让别人成为自己的主导。拼着最后一丝意识回过头去,他看到了那张脸,一般罩在面具下,另一半……   即将看到身后那人的全貌时,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宁思韶猛然从梦境中抽离出来,睁开眼便看到有个人影在门口摇摇晃晃摸索着。   一口气憋在胸口,宁思韶起身走到打开灯,提溜着满身酒气的木元嘉,将人扔在了沙发上。   木元嘉抬起头看着宁思韶,晃了两下朝他露出一个傻笑:“小叔!小叔回来了啊!怎么、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开车去接你啊,你说这事儿……真是,我的错啊……呜呜呜”   “我该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您回来我都没去接,我不称职啊我呜呜……”   看着发酒疯的醉鬼,宁思韶叹了口气,伸手把人按在沙发上,拿了张小毯子扔在他脸上,又倒了杯凉茶放在茶几上。   “行了,赶紧睡吧。”   “好,我这就睡,马上睡,我听小叔的!”嘟囔了几句,木元嘉老老实实拉着毯子把自己从头到尾盖得严严实实,不大会儿毯子底下就传出了呼噜声。   等人睡熟了,宁思韶站在沙发前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走到卧室拿出了自己的布包,从布包中将金针拿出来,挑出其中最细的一根,又走回沙发前,蹲下,将金针慢慢朝木元嘉眉心正中刺了下去。   金针逐渐没顶,一股黑气顺着针孔处慢慢弥散开来,宁思韶拔出金针,原本金灿灿的针已经染上一层灰黑。   “手伸的够长。”宁思韶嗤笑一声,把金针收了起来。   也好,不怕他们伸手,就怕他们缩回去。   既然手都伸到他身边了,不顺着爪子把人揪出来就说不过去了。   回房躺 嚟在床上,宁思韶辗转反侧睡不着,十点多时,牧南星忽然打来了电话。   “宁哥,我下课了。”   宁思韶有些好笑,下课了也要跟他汇报一声,不过大概出门在外的小孩子就是这样,容易想家。   “我回宁海了,你集训什么时候结束?”   牧南星听到这个消息明显开心不少,说话声音都带上了愉悦:“还有三天,宁哥,我想你了,你能不能……过来看看我啊?”   说完又慌忙补了一句:“要是你忙就算了。”   宁思韶想了一下,笑着应下:“这两天没什么事,我明天去找你。”   “好!谢谢宁哥。”少年雀跃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进耳中,连带着宁思韶心情也好了些许。   又聊了几句挂掉电话,枕着手臂宁思韶想起了昨天夜里感应到的那缕熟悉的气息,以及那个黑衣白发的男人。   心中总是不定,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次日一大早,宁思韶将醒未醒时就听见房间外面一阵响动,他起来换好衣服洗漱完,推开房门就闻到一股各式早点混杂着的香气,走进餐厅就看见木元嘉正忙着将一盒盒早点摆放在桌子上,再一个盒子一个盒子的揭开盖子。   看见宁思韶走进来,木元嘉笑嘻嘻地拉开一张椅子,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叔,快快,趁热吃!”   宁思韶坐在桌前,端了碗粥,斜眼看着他:“无事献殷勤?”   木元嘉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有事儿有事儿,昨天给你添麻烦了,就是我一个朋友,家里出了点事儿心情不好,我寻思着做人兄弟的不能坐视不管啊,所以就……就拉人出去喝了点小酒。然后喝完了,顺便给你拉了单生意。”   “说说。”听到生意两个字儿,宁思韶看向木元嘉的目光都变得慈祥起来。   木元嘉狗腿属性上来,一眼就看出小叔对这单生意还算感兴趣,顺杆爬地坐到他身边,噼里啪啦一通说,算是把事情给说明白了。   他有个前几年因为生意举家搬迁到外地的发小,今年家里频频出事,尤其是最近两个月,生意上牵扯上了人命官司,爷爷车祸瘫痪在床,父亲突然曝出来养了几个私生子,几个私生子还找上门来。   除此之外,发小的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最近也变得有些不正常,他妈妈不堪压力,抑郁到差点出事。木元嘉这个发小疲于应付,这次来宁海市出差,和几个旧友小聚时大吐苦水。   木元嘉总觉得他这事儿有些不寻常,想到自家正好有个大神坐镇,小酒一喝就把事情揽下来了。   “我一看就觉得那家伙印堂发黑,霉气缠身啊!”木元嘉十分笃定地下了定论。   宁思韶斜倪了他一眼,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了相面之术了。”   木元嘉得意道:“这不是跟在小叔您身边,耳濡目染,好歹也得懂点儿吧?小叔,这生意咱接不接?”   宁思韶喝完粥,擦擦嘴道:“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去看看吧。”   “谢谢小叔!”木元嘉嘿嘿一笑。   早饭后收拾一番,木元嘉去找自己那个发小商量时间,宁思韶则坐车穿过大半个宁海市,来到了牧南星的集训地。   中午十二点,身穿校服的牧南星小跑着出了校门,找到了学校对面餐厅里等着的宁思韶。   “宁哥!”推开餐厅玻璃门,牧南星脸上就挂上了欣喜的笑意。   等人坐到自己对面,宁思韶仔细打量着他,见他并没有什么异常,身上的煞气也处于平和状态,才道:“这两天身上煞气没有发作吧?”   “没有。”牧南星看着宁思韶的目光越发依赖,“宁哥一直在担心我吗?那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样就不用为我费心了。”   宁思韶有些卡壳,他也不知道随口一句这孩子就能想这么多,不过青春期的小孩子,哄着就好,他笑着调侃道:“行,以后你就当我的关门小徒弟,再出去你就跟着提行李打下手。”   “好啊!”牧南星显然是把他的话当真了,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乖巧应道。   宁思韶把菜单递给他:“快些吃饭,等集训结束后再带你去吃大餐。”   随意点了几道菜,等菜的时候,几个和牧南星年纪差不多大小的男生女生进店坐在了两人旁边的位置。其中一个男生坐下后刚巧对着宁思韶他们的桌子,其他几人说话时,他一声不吭地低头摆弄着自己的餐具,时不时抬头,便是朝着宁思韶两人看来。   频频投来的目光很难不注意到,再次被窥视时,宁思韶瞥了他一眼,却不知为何吓得那男生猛然低头倚,屁股底下的凳子朝后滑了一下,凳子腿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牧南星随宁思韶的目光看过去,面色不虞,他很不喜欢有人引走宁哥的目光,尤其是现在这样,他与宁哥单独相处的时候。   “你认识他们吗?”宁思韶收回目光,询问道。   牧南星笑了笑:“有点面熟,可能是一起集训的同学吧。”   宁思韶低声道:“他们有问题,在学校里不要和他们走的太近,如果有异常情况,记得通知我,不要靠近知道吗?”   “好,我都听你的。”牧南星听到宁思韶是在担心自己,眼中一丝郁色瞬间散去。   饭菜要上的时候,隔壁几个人忽然争执起来,牧南星低声道:“宁哥,我们换个位置吧,我怕他们会打起来。”   宁思韶也不想因为这几个人影响了他们吃饭,就起身找了个远离那几人的位置。饭菜上来后,两人安静吃着饭,那边争执声却越来越大,直到一声刺耳的巨响,紧接着就是惊呼尖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迅速扩散开。   宁思韶抬眼看过去,那边桌子椅子倒了一片,两个男生互相纠缠着扭打在一起,两人头上脸上一片血淋淋,地上还摊着一大滩血,不知道是从谁身上流出来的。   事情闹这么大,餐厅老板早就带人试图阻止,可是那两个人像是疯了一样,根本拉不住。   宁思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就想陪着牧南星安安静静吃顿饭,怎么又遇上这种事情。   起身走过去,将差点就要被殃及的餐厅老板拉到一边,避开了砸过来的凳子腿,宁思韶弯腰朝着几乎是拼命的两人伸出了手。   “哎呦,你别——”餐厅老板心有余悸地急忙出声组织,却只见宁思韶伸手分别在那两人眉间点了一下,两个已经打到眼红的男生像是瞬间失了力,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别靠近……”剩下的话被含糊咽了下去,老板看着表情淡定,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的青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第37章   “叫救护车吧。”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手指, 宁思韶对餐厅老板道,说完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作为,安抚地拍了拍牧南星的肩膀。   坐好之后, 他抬头看向已经在收拾残局的几人,其中那个刚刚一直朝他们看的男生此时仍站在最边上, 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两个伤员。   似乎是感应到了宁思韶的目光, 他微微扭头看过来, 眼神中竟然流露出求救的意味。   宁思韶没有理会他, 不大会儿警车和救护车前后赶来, 两人这顿饭草草结束,等餐厅里安静下来, 宁思韶看了一眼时间, 对牧南星温声道:“快回去上课吧。”   牧南星情绪低落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看着宁思韶:“宁哥你也回去吧,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将牧南星送到校门口, 目送他走进学校大门, 宁思韶才转身走回对面街边。餐厅拐角处,蹲在地上的男生看到宁思韶走过来,起身拦住了他。   宁思韶看着他, 挑眉问道:“干什么?”   男生张了张嘴, 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展示给他看:我感觉快要死了, 能不能救救我?   宁思韶嗤笑:“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自己请来的神, 又如何能反悔?”   男生面露苦涩和绝望, 举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他朝宁思韶微微弯腰示意,便想转身离开,正当他要走出拐角时,身后的宁思韶又出声道:“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凡事皆会留一线生机。”   听了这话男生顿时狂喜,转过身来眼眶已经激动得红了。   “说说吧。”两人坐在一条有些荒凉的路边,宁思韶看着他道。   男生看了他一眼,将手伸到他面前,慢慢卷起了自己的衣袖。只见他手腕处印着一圈红绳一样的痕迹,其中手腕正中的位置是一颗黄豆大小的红珠,乍一看像是纹身图案,然而仔细看却能发现它更像是一条绳子生生勒进了男生的血肉里。   看着这条“红绳”男生面露恐惧,手也微微发抖,他收回手腕,快速在手机上打着字。   男生名叫戴海,随外来务工的父母来到宁海市,就读于位于宁海东郊的宁海十七中。十七中是出了名的“菜鸡”中学,里面只有少数学生是像他一样的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学校里学习氛围很不好,而他们这些外地人在这种氛围里更是受尽歧视。   戴海在学校里不止一次亲眼看见,学校里一个小团体霸凌外来同学取乐,其中两个是和他住一栋出租屋的邻居,他们被霸凌的缘由,只是因为一次期中考试进了前五十而已。   “他们说,外来的人就该老实一点,凭什么抢他们的名额,他们说,前五十而已,下次考不好,老师也只许只会觉得两人作弊了呢。”   “他们说,要么就有本事去考年级第一嘛,年级第一都是老师的宝,他们可不会动,考不了还敢出头,就是找死。”   戴海既不想烂在这个学校,也不想成为被打的出头鸟,所以他要让老师看到他,让那些人不敢动他,年级第一还不够,他要比年纪第一更重要,比如代表这个菜鸡学校,拿到全国竞赛的奖项。   他脑子还算聪明,但远远不够,那段时间戴海几乎疯了一样,买了几科竞赛的真题,然而面对那一道道刁钻古怪的题目,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小聪明根本一点用没有。   “于是我疯了一样,把那些题全都撕碎了,我很绝望,甚至想死,于是在网上匿名发牢骚,直到那天半夜,一个人给我发了私信,他说,他有办法帮我。我已经疯了,就算是他递过来的只是一根稻草,我也会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那根稻草上。”   “我按照他的嘱咐,加了一个人的微信,在他那里买了根朱砂手串,店主说,这根手串可让我心想事成。可是这串手串却没有向我收取任何费用,店主只要了我的地址,第二天手串就寄到了我手里。”   “拿到手串我已经清醒了,觉得它根本不会有作用,但还是戴在了手上,然而自从带上后,我就发现我的脑子越来越清明,以往根本想不通的题目,带上之后甚至根本不用想就能理顺其中的逻辑。”   “我报名参加了几次市级和省级竞赛,都拿到了不错的成绩,老师们也很看重我,那几个很嚣张的学生也和他们说的一样,从来没找过我的麻烦。一切都那么顺利,顺利得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知道收到半个月前老师替我报了参加这次集训,第二天,我就发现,手串它长进了我的肉里。而两周前,我失去了声音,一周前,我没了嗅觉和味觉,我知道,这是我付出的代价。如果我本人知道并且同意了这样的交易我无话可说,但是我根本不知道!”   字打到最后,戴海明显激动起来,他看着手腕的眼神变得十分愤怒,额上青筋暴起,宁思韶能看到那串痕迹周围还未消下去的伤痕,大概在见到他之前,戴海不止一次用别的工具试图挖出这条手串。   “所以一起吃饭这几个同学,和你一样戴了手串。”宁思韶道。   戴海点点头:“对。”   “但是他们和你不一样的是,他们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宁思韶冷笑。   戴海又点了点头,他来到集训场地后,就觉得这次集训很不对劲,因为每个学校参加竞赛的,基本都是那几个人,这次除了他之外,又多出了几个陌生面孔,他自然会多留意一些。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彼此的不同寻常,也因此聚成了小团体。   然而这几个人不像戴海一样,他们想要的是找出不付出代价也能获得好处的办法。   宁思韶道:“他们选择利益别人无权干涉,你既然做出了决定,也不要后悔。”   戴海露出苦笑:不会后悔,我要好好活着,不然我走了我父母会受不了的。   所谓的荣誉,和生死比起来都不值一提,他这次凭借邪门歪道拿到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何尝不是一种作弊的行为呢,既然作弊了,以后自然可能要付出一些代价,这也是他该接受的。   宁思韶让戴海将那个店主的微信推送给他,并嘱咐他第二天去找自己。   回去后他去木材市场找了根槐木,找师傅打磨成手臂粗细的短木棍,带着木棍回到家里。在书房摊开黄表纸,将戴海给的生辰八字写上去,贴在了槐木上,并又用九层黄表纸将槐木层层包裹严实,放在了阳台。   下午木元嘉回来,说他那个朋友定了餐厅,想见宁思韶一面,宁思韶欣然应允。   木元嘉朋友名叫章承,是个个子不高,看起来有些精明的青年,他比木元嘉大了两岁,大学毕业后这两年开始着手接触家里的生意,这次家中长辈频频出事,他虽然强打着精神,但也看得出来眼神疲惫,神情憔悴。   “章承,这是我小叔,小叔,这就是章承,你叫他小章就行。”木元嘉介绍道。   宁思韶朝章承微微点,章承也笑着打招呼,并随木元嘉喊宁思韶一声小叔,不过他虽然表面不显,眼中的一丝惊讶和疑惑还是被宁思韶看得一清二楚。   “这家餐厅我们以前经常来,有几道菜很有名,小叔您一定要尝尝。”不管心里怎么想,章承仍然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等一顿饭结束,服务员进来收拾了餐具,章承才正襟危坐看向宁思韶:“小叔,昨天夜里家里来电说,我一个堂叔在施工现场不小心跌倒,恰巧栽倒在一片钢筋上,所幸只伤了肩膀,并无性命之忧,这已经是我们家这个月来第六个意外出事的人了。”   宁思韶喝了杯茶清清口,道:“元嘉已经跟我说了,你们家出事,原因不在别人,而在于你们。”   章承皱眉:“您的意思是?”   “一饮一啄皆有因果,不如回去问问,你爷爷那一辈曾经做过什么,若问得出来,你再回来找我,若问不出来,那你们只好受着。你们如今享受的一切,是你爷爷他们挣来的,他们要如何处置,也是他们的事情。”   听了这话章承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恭恭敬敬地将两人送回家里,然后才连夜赶回了临省。   回到家里木元嘉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叔,章承他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思韶道:“长辈走了歪路,如今孽力反馈而已。”   “那、那后果会怎么样?”木元嘉有些心惊胆战道。   “如果不知悔改,不外乎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看他爷爷如何选择了。”   这种事情宁思韶前世见得多了,木元嘉却听得背后发凉,他赶紧回到房间里,偷偷把宁思韶的话告诉章承,并嘱咐道:“我小叔说出来的话从来就没有不应验的,你可要跟你爷爷说明白,他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孙子全都出事吧!”   章承过了许久才回消息,说他会处理好的。   深夜,宁思韶点开戴海推给他的微信号,添加好友,许久那边才发过来一条消息:请问你是谁?   宁思韶回道:你好,我朋友介绍我过来,想在您这里买一串手串。   那边很快回复:地址。   甚至没有询问这个所谓的朋友是谁,宁思韶见状却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会有什么条件,没想到就如同戴海所说,没有任何条件,这样来者不拒的态度,他无法估算到底有多少人拿到了那条手链。   报了地址后,那边就再无回应,宁思韶也就此作罢。   第二天大早,宁思韶去学校销了假,上完上午的两节课后,就接到戴海的消息,他已经在宁思韶的学校里了。   在学校门口接到人,宁思韶带着他回到家里,回家之前,他受到消息,有快递到了。快递拿到手之后,正是一条红绳绑着一颗红珠的手链。   收好手串,宁思韶对戴海解释道:“既然有线索,这种人还是彻底解决为好,不然你这样稀里糊涂上当的人可不是人人都能遇上一线生机。”   回到家里,将阳台清空,拉上厚重的窗帘,宁思韶用朱砂在阳台画了隔绝气息波动的阵法,让戴海坐进去。   “接下来回很疼,你准备好。”   戴海咬咬牙,把宁思韶递过来的毛巾咬在嘴里,示意他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   拿出一把看上去十分锋利,巴掌大小的桃木小刀触及戴海手腕上红痕的边缘,他便猛然一颤,手收紧握拳,手腕处青筋暴起。   “忍着,很快就好。”宁思韶严肃道,说着他手上动作极快地用小刀绕着戴海的手腕划了一圈,接着又在红痕另一边划了一圈,只不过数十秒,戴海已经痛到快要昏厥,脸色涨红又迅速苍白下去。   等宁思韶停下动作,戴海已经意识不清了。   宁思韶没有管他,而是将昨天夜里包好的槐木棍子拿出来,右手食指中指在戴海手腕红痕上隔空勾了一下,然后慢慢移动至槐木棍上。   而那条红痕像是活了一般,顺着他的动作,慢慢从戴海的手腕“爬”到了槐木上,然后又环成一条手链的形状趴伏在黄表纸上静止不动了。   等戴海醒来,手上的痛感已经消失,他赶忙抬起胳膊,看着完好无损的手腕,慢慢红了眼眶。他揉揉眼睛,起身朝正坐在沙发上的宁思韶鞠了一躬:“谢谢您,我真的要不是遇到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我身上没有多少钱,但有这个,先、先抵一点,等我挣了钱再将剩下的补上。”说道这里,戴海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一点羞红,只看宁思韶住的这个小区还有这么大的房子,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报不了宁思韶的救命之恩,但是他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只要活着,他就可以等工作了一点点把钱还上。   把脖子里的项链坠子取下来用湿巾擦了擦,戴海十分不好意思地朝宁思韶递过去,这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这是我妈妈给的,应该是真的。”   宁思韶接过来看了看,小小一块和田玉镶嵌了一点金片,金片上刻着一行祈求保佑之类的小字,一看便是母亲求来的护身符。   看完宁思韶又递还给他:“既然是你妈妈给的,你好好带着就是。救你是巧合也是缘分,想挣钱我也不可能从你一个小孩身上挣,如果真想报答我,就在不影响自己生活的范围内,多做好事。”   戴海愣了一下,接过玉佛,低着头带上,好久才抬头,眼眶越发红了,他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力所能及当个好人的。”   把人送走后,宁思韶拿出自己收到的手串,将两串手串摆放在一起。   戴海手腕上取下来的那串已经没有实体,上面原本主人的气息更是一丝都不剩,而宁思韶拿到的新的这串,却是那人刚经了手的。   起坛燃香,换好衣服,宁思韶坐在沙发上默念了段清心咒,然后起身来到供桌前,将那颗珠子放进小香炉里烧成灰。   珠子燃尽剩下一撮灰搅进朱砂里,贴在用纸扎出来的小纸人身上,小纸人立即立在了桌面。   一滴血从宁思韶无名指指尖低落,沁入毛笔笔尖,笔尖点在小纸人额头,小纸人瞬间轰地一声自燃起来,燃烧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惨叫,不过这不重要。   看着纸人烧成灰,宁思韶才将一旁的槐木扔进地上的瓷盆中,槐木也无火自燃,慢慢成了一坨灰。   木元嘉开门进来,就看到宁思韶正在打开阳台的玻璃,屋里一片烟雾。   “这是什么?”木元嘉看着地上的灰烬,好奇问道。   宁思韶轻笑一声:“没什么,烧了个半瓶水邪修而已。”   木元嘉倒吸一口冷气,嘶了一声道:“烧死了?”   “没有,不过也半残了,死了多便宜他啊。”宁思韶指挥着他把屋里打扫干净。   木元嘉想了想,也是,死了一了百了,还是活着比较受罪。   小叔果然是英明啊!   中午时章承给木元嘉打了电话,说他爷爷请求见宁思韶一面,问宁思韶有没有时间。   “要过去的话,我现在就订票。”挂了电话木元嘉道。   宁思韶却摇摇头:“让他来宁海市见我,在哪里做的孽,自然是要在哪里了结,他以为自己躲出去就能躲开吗。” 第38章   章承的爷爷还是来宁海市了。   拖着重病的身体坐车回到了以前章家的老宅, 宁思韶也并非要为难他,跟着木元嘉上门拜访。   老者满头白发杂乱如杂草,面色青白无生色, 眼眶浮肿,一看便时日无多。   看到宁思韶他也没有露出任何诧异或者轻视, 而是颤颤巍巍起身朝宁思韶弯腰伸手,做足了姿态。   宁思韶没有理会他伸出来的手, 而是径直越过他走进内堂。这样的动作让站在一旁的张嘉年轻一辈面色都十分不好看。   这次回来, 在章老爷子的要求下,章 家除伤员外所有人都一起赶了回来。章老爷子有一儿一女, 另有三个侄子,如今他一儿一女各自成家生子, 加上两个侄子的孩子, 大大小小二十几口人,也算得上人丁兴旺。   可是如今能陪他一起过来的也只剩十几个,其余的不是重伤就是重病。   坐回主位,章 老爷子环视一周, 颓败地叹了口气道:“我和大哥白手起家打下一大片家业,眼看子孙兴旺,心中欣慰, 却不料因果循环啊!”   说完他剧烈咳嗽起来, 几乎要将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爷爷!”章承十分担忧喊道。   章老爷子摆摆手:“报应, 都是报应啊!那件事情我一直藏在心底,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我章长寿曾经做过的恶事, 但是今天, 不说是不行了。今日请宁大师过来, 是未救你们性命,你们一个个给我放尊重点!”   章老爷子在家里是绝对的权威,从来说一不二,他放话客厅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反驳,无论心里怎么像,一个个全都朝着宁思韶低下了头。   宁思韶无所谓这些面子功夫,只是示意章老爷子继续。   “我们章家,是真正的贫民出身,我和我大哥,当年连饭都吃不起,白手起家打拼出这一番家业,除了敢拼敢干,最重要的是,我们祖坟冒了青烟!”章老爷子看着门外,神色莫名。   章长寿和章长安二兄弟几十年前只是宁海市周边破落村子里两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小孤儿,两人自小父母双亡,靠乞讨和帮忙做些零工过活,直到章长安成年,章长寿十六岁那年,两人离开村子,一路来到了宁海。   来到宁海后,两人辗转多处工厂工地,四五年过去,章长安靠着自己的脑子攒下钱买齐装备搞了个小摊子,两人的生活才逐渐走向了正轨。   两人年轻力壮脑子灵活,按照他们的计划,等过几年将小摊子换成一个小铺子,慢慢也就能在宁海扎稳脚跟,过个十来年分别再买两套房子,他们就真正成宁海市人了。这样的生活已经比他们村子里最有出息的村长儿子过得更好,然而见识到了宁海市的繁华,和有钱人的奢靡,两兄弟慢慢的根本无法满足现状,他们也想成为富豪,也想住大房子成为人上人。   可惜,就算两人有点小聪明,没有原始资金的积累,能在宁海市站稳脚跟已经是他们能达到的最好的结果,再想更进一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章长安兄弟两人不甘心,但别无他法。后来一次,他们衣锦还乡,开着汽车,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到村里,在街坊邻居一句句追捧中越发迷失,所以在听到邻居闲谈时说起隔壁村子有大富豪请大师寻龙点穴找到宝穴时,他们两人不可避免的起了坏心思。   后来。   他们顺利搭上了富豪,并趁人不注意,等富豪和大师完成仪式后,将墓穴中的尸骨调换,换成了自己的父母。   再后来回到宁海市,趁着富豪的东风,他们果然慢慢发展起来,不过两三年就小有成就。   只是,移了尸骨的刚好第三年那天,富豪一家五口去墓上祭拜时,出车祸全都死在了路上。   “他们的后事是我和大哥料理的,后来我们又找了那个大师,他说,点穴的是张老板,埋的是我爹娘,就等于,张老板的气运全都被我们哥俩给瓜分了。三年到头,张老板一家气运衰竭,才会遭到灭门之祸。”   “我们没想过会这样,当初是猪油蒙了心,张老板对我们有大恩,我们却害得他们……”   章老爷子一口气说完,不知是累还是心亏,整个人气息越发低迷。   章家其中一个小辈张了张嘴,想要替爷爷辩解:“都是封建迷信……那个大师说不定就是个骗子,爷爷您……”   “闭嘴!”章老爷子朝他怒喝道,“到底怎么回事,我比你清楚!我和你大爷爷一路顺畅做到今日,其中运气也不是你们能体会得到的。”   说完他看向宁思韶:“宁大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保住我儿子孙子的命,我都愿意。”   宁思韶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如今的金钱地位,都是那五条人命换来的,想要保住性命,那就把不应得到的还回去。”   “您是说……”   “散尽家财,方可保住小命。”   章老爷子长叹一声,环视着自己的儿子和孙辈,挤出一丝苦笑:“你们都听到了,我想你们活着,你们说呢?”   章家家大业大,家里小辈自出生起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说要散尽家财,他们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几个小辈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甚至暗暗将不屑的目光投向宁思韶。   宁思韶对此视而不见,这些人的命运不是掌握在他手里,而是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他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人做出选择,就如同戴海和他的那些小伙伴,选择活路他自然乐意出手,选择死路那也与他无关。   见多了善恶生死,不干涉别人是他的基本职业素养。   章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我看你们各有心思,也一时难以抉择,那便找个时间,将这家财分了就是,财产到了你们自己手里,你们想做出什么选择都由得你们了!我一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也没办法管得了你们所有人。宁大师,这样安排可以吗?”   “可以试试。”宁思韶道。   “爸!”章承的爸爸叫了一声,“这家业是您和大伯一手打下来的,现在您当然做得了主,您只要一句话,我立马就通知堂弟他们,开始处理,您可别说这话,这是打我们的脸啊!”   章老爷子摇摇头:“企业不是咱们一家的,等过两天你堂弟过来,你们商量吧,我就算做得了你和章承他们的主,也没办法替你大伯做决定。”   章老爷子下了定论,就把小辈们全都赶走了,只留下了章承的爸爸和章承,还有章承堂叔家的大女儿和小堂叔家的大儿子。   “你,们回去一趟,把人请过来,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还是要亲自到场才好。”章老爷子道。   两个小辈都点头应下,这种事情确实轮不到他们开口。   送走了两人,章老爷子才又起身朝宁思韶深深鞠了一躬:“宁大师,这段时间要让您费心了。”   宁思韶道:“你们家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等决定之后再找我。”   “好,好,辛苦您跑一趟。”章老爷子示意儿子拿出红包,接过来双手递给宁思韶,宁思韶笑了一下:“算了,等事情解决后再说吧。”   临走时,章老爷子邀请宁思韶参加三天后的小宴,他们一家子回到宁海市,于情于理都还是要请一些老朋友过来聚一聚。   “好,到时候我会过来的。”宁思韶点头应下。   章老爷子在儿子孙子的搀扶下,执意将人送到门口,目送宁思韶坐的车子离开才转身回家。   “章承,这万贯家财没了,你可就再也不是现在的章家小少爷了,以后那些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恐怕就彻底没了,你要吃苦啊,你舍得吗?”   章承笑道:“爷爷,我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又在咱公司主持了这么多项目,简历拿出去百万年薪还不是洒洒水啦,您就放心吧,养活您和我爸妈还有妹妹绰绰有余。”   “你小子!”章老爷子露出笑意,对孙子的回答,他显然十分满意。   宁思韶回到家里,木元嘉唉声叹气道:“世事无常啊!”   “世事无常?因果有迹罢了。”宁思韶道,“钱财是小事,人命才是大事,章家最后还是要用命去填,只散家财算得了什么。”   木元嘉啊了一声,吭哧半天才开口道:“那、那章承会死吗?”   别人他管不着,人有亲疏,章承是他发小,他可不想章承去死。   “我见他虽霉运缠身却无血光之灾,应该会倒霉很久。”宁思韶笑着安抚道。   “那还好!”木元嘉有些感慨,不知道死的会是谁,但章承肯定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了,不过想到章老爷子口中那个张老板,他也没那么可惜了。   这些人无辜也不无辜,他们不知情但终究享受了张家五口血祸浇灌出来的财富。   章家举办宴会,宁海市有头有脸的基本都会受到请柬,木老爷子与章老爷子相识时间不短,自然也要赴宴。   木元嘉算是找到了事儿干,兴致勃勃地张罗着给两人订制礼服,第二天牧南星集训结束回来,宁思韶干脆将他也带上了。   “时间太仓促,两天连布料都选不好,高端定制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找高奢成衣稍微改改将就一下了。”木元嘉有些遗憾道,他原本想大显身手一手包办,让小叔对自己刮目相看,只可惜时间限制了他的发挥。   宁思韶对这些东西毫不在意,如果不是木元嘉想折腾,他当天可能随意穿一套就过去了。   木元嘉约好了试衣时间,便带着宁思韶和牧南星去了店里。   在选好衣服量完尺寸,并约定好取衣时间后,三人随即离开。   走出店门时,远远宁思韶就察觉到一股很不善的目光,他抬眼看去,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和一个女孩正陪着有些微胖的妇人朝这边走。   视线随意在三人面上扫了一圈就收了回来。   这三人一看就是母亲和兄妹俩,都长着一副吊梢眉三白眼,虽然修了眉化了妆,脸上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气,还有隐隐透出来的戾气如出一辙,藏都藏不住。   只是此刻他们脸上萦绕着一层黑气,黑中带丝红,看着就一副倒霉相。   “小叔……”木元嘉也看到了那三个人,下意识叫了一声。   宁思韶回头看着他有些惴惴的表情,恍然,这三人不就是原身的继母和继母那两个孩子吗。   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   原身记忆里,他在这三人面前从来都是自卑的,几人语言中的打压侮辱和不屑,让原身在他们面前从来不敢抬着头说话。   宁思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对宁家的人天然的带着厌恶的情绪。   皱眉又看了那三人一眼,他眼中闪过一丝厌色,原身对宁家怨气深,他承了原身的因果,自然有义务将宁家欠原身的讨回来。   只是他还没动手,看样子宁家自己就要玩儿完了,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不介意再给他们添一片雪花,加速这场雪崩。   “走吧。”宁思韶收回目光淡声道。   牧南星看出了宁思韶心情有些不好,乖乖伸手拉住他的手,宁思韶安抚地朝他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儿。大可不必为了几只蟑螂坏了好心情。   擦肩而过时,原身的妹妹宁云雅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她仍然用原身记忆里那种嫌弃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宁思韶,仿佛在看什么不入眼的脏东西一样。这样的态度落在三人眼中,宁思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木元嘉两人却比他更火。   “拿你那三白眼儿看谁呢,在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木元嘉恶声恶气道。他虽然在宁思韶面前是个听话的乖宝宝,但在外面虽不是什么恶人纨绔,也从来不是善茬,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他堂哥拉到老宅里当抢使。   牧南星则是挡在宁思韶面前,挡住了三人的目光,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们,背对着宁思韶时,他眼神中的煞气便丝毫不带收敛。   宁云雅被木元嘉毫不客气的一顿吼,气得脸色瞬间红了,她还真没遇见过这么会这么直白骂自己的人,嘴唇颤抖了几下也没能说出话来。   宁云峰见自己妹妹被气成这样,抬手把人拉开,皱眉不悦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说完又看向宁思韶,厌恶道:“离开宁家你就和这种人混?自己不知道丢脸吗?”   “嘿,你再说一句试试,我木元嘉今天倒是想知道,我这种人是什么人?!”   木元嘉,听到眼前这个吊儿郎当一副混不吝模样的家伙姓木,宁云峰三人皆是一惊,这是木家的人?   宁思韶结阴亲的事情他们心知肚明,是为了和木家攀上关系,不管木家怎么看他们,至少有这一层关系在,木家总要给点好处。然而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宁思韶是嫁进木家了,木家却装傻一样,完全不鸟他们!   不过一个宁思韶而已,扔出去他们也亏不了什么,连脏水都泼出去了,他们宁家虽被人议论但更多的是同情他们家里出了个宁思韶这样不上台面的玩意儿。   今天看到宁思韶从高奢店里出来,宁云峰本以为这小子不要脸不知道攀上了谁,没想到竟然是木家的人!   宁思韶的继母一直站在旁边不语,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替自己两个儿女收场,她走上前来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和木元嘉寒暄的两句,态度亲和,仿佛真的和木元嘉很熟一样,即便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木元嘉却完全不按照她的剧本走,完全不给她面子:“我知道你们以前对我小叔很不好,但他现在是我木元嘉的小叔,是我们木家的人,以后再见面一个个眼睛给我放亮喽,再敢招惹我小叔,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宁母脸上笑容差点挂不住,有些僵硬地又说了两句,就赶紧结束了十分尴尬的场面。从头到尾他们连一句话都没能和宁思韶说上。   走进店隔着玻璃,宁云雅似乎十分不甘心地朝这边瞪了一眼,木元嘉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并赠送了一根中指。   “啥玩意儿,鼻孔长头顶了。”离开后木元嘉嘟囔了半路才算了。   回到家里,简单吃了点东西,木元嘉就窝在自己房间里打游戏,宁思韶和牧南星则来到了书房。   将整理好的一些道门相关资料和简单的术数等东西一并给了牧南星,宁思韶拍拍他的脑袋道:“你很聪明,性子沉稳,很适合学这些,如果你是真的感兴趣那就去学,但不要因为我而勉强自己。”   牧南星把翻了翻那本有关术数的书,看了几页他便抬起头,笑着道:“宁哥,我是真心想学,我本身就与这些东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不愿意学呢。”   “那就好。”宁思韶也放下心来。   牧南星将书收好,忽然开口道:“宁哥,以前他们是不是总是欺负你?”   宁思韶怔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牧南星说的是宁家那些人,他点点头,宁家那些人欺负原身是不争的事实。   牧南星眉头紧皱问道:“为什么?”   “因为有些人的恶是印在骨子里的,不要试图去理解他们的想法。”宁思韶道。   “我是说,宁哥为什么会被他们欺负呢?”牧南星覆在桌面上的手握紧了拳头。   宁思韶仔细从原身的记忆中体会着,慢声道:“也许,是还有所期待吧。”   原身来之前,是怀着期待的,他期待自己那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会分给自己一些,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父爱,可惜一丝也没有。   “他们太坏了。”牧南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漆黑的眸子里有一丝红色转瞬即逝。   宁思韶伸手揉揉他的头道:“坏人会有报应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有我在,害怕他们会好过?”   牧南星表情这才舒展开来,然后就有些不安:“宁哥,我不是故意想问你以前的事情,我只是心疼你……”   “我知道,我知道的,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问就问了。”宁思韶安抚道。   结束了这个话题,两人一人占了一张桌子,直到太阳光又灿烈变得昏黄,柔和的光洒在窗边的宁思韶身上,让坐在他后方的牧南星看得痴了。 第39章   章家宴会当天, 宁思韶和木元嘉被木老爷子叫回了老宅。   宁思韶不放心牧南星,询问了老爷子的意见后,将他也一并带了过去。   三人赶到老宅, 木老爷子一早就在客厅等着了。带着牧南星走进客厅,木老爷子看见他们却脸色忽变, 他猛然起身,颤颤巍巍朝进来的三人伸出了手。   木元嘉赶紧伸手拉住他, 焦急道:“怎么了怎么了, 爷爷你没事吧?快, 快那速效救心丸过来!”   木老爷子回过神来, 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嗔怪道:“大早上的嚎什么嚎!”   “我这不是看您不对劲嘛, 我也是一片孝心啊!”木元嘉捂着自己的手背委屈道。   木老爷子没有理他, 而是看向牧南星,露出和蔼的笑容道:“这是牧家那个孩子啊,都长这么大了。”   “爷爷好。”牧南星十分有礼貌地朝木老爷子行了个晚辈礼。   “哎, 好、好。都是亲戚, 要常走动啊。”木老爷子摸了摸胡子,又回头看向木元嘉,“你小子年纪比人家大, 以后要多照顾人家, 知道吗?”   木元嘉瘪嘴, 为什么他家里哪个见了牧南星都这个样子,他木元嘉比牧南星差在哪里了?!   不过……哎, 这小子从小吃了那么多苦, 他木元嘉从小被宠着长大, 让让他也不是不行。   修改好的衣服已经送到了老宅, 四人吃了午饭,换好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木元嘉的父亲也带着妻子赶了过来。   “老大呢?”木老爷子看了看时间,询问道。   木元嘉父亲道:“出差没能赶回来,高朗还在医院,嫂子在照顾他。”   “又住院?这孩子……行,那就不等他们了。”老爷子叹了口气道。   上车后,老爷子和木元嘉父母一辆车,宁思韶三人一辆车,宁思韶坐在最中间,木元嘉和牧南星非要挤着他坐在后座。   车子开启后,一直憋着笑的木元嘉才悄声对宁思韶道:“小叔,你知道木高朗最近多倒霉吗,隔个一两天就得进医院,前天还好好的,我听朋友说昨天他进公司,在大厅不小心左脚踩右脚,一下给摔骨折了!”   宁思韶有些好笑道:“你堂哥倒霉,你就这么高兴?”   “切,他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不好笑。”他可还记得那家伙坑他对付宁思韶,要不是他一身正气,这会儿倒霉的指不定就是他了。   宁思韶啧了一声:“你说得对,自作孽不可活啊,你这堂哥这情况,至少得持续个一两年,这一两年里他是没精力折腾别人了交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也挺好。”   “说的是,正好我哥能清净点儿这家伙本事没多少,老想着给我哥找麻烦,拖后腿的事儿他可没少干。”一说起这个木元嘉更高兴了。   牧南星坐在左边静静听着两人说话,忽然面露难受,轻轻靠在了宁思韶肩膀上,宁思韶注意力立即被拉了回来:“怎么了?”   “有点儿难受。”牧南星轻声道,“可能有点晕车了。”   宁思韶见状拉起他的手,在他小臂上寻了个穴位用拇指用力按压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才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牧南星仰头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点崇拜和喜意:“好多了,谢谢宁哥。”   他仰头的角度刚好对着宁思韶的面颊,一说话热气便扑在宁思韶耳朵上,耳垂瞬间染上了一点淡红。   轻轻推了一下牧南星,宁思韶道:“你躺我腿上吧,马上就到了,再椒???????樘忍一忍。”   两人换了一下姿势,牧南星便微微侧倒,侧躺在了宁思韶腿上,宁思韶伸手轻轻护着他,另一只手则仍捏着他的小臂慢慢轻糅。   木元嘉看着牧南星,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这小子肯定有事儿!   车子停在章家老宅外面,宅子大门前已经铺了长长的红毯,有车子陆陆续续停下,客人下车便有人上前来迎接。   宁思韶看到章老爷子亲自站在门口,遥遥远望,在看到他们时,便示意章承搀扶着自己朝这边走来。   “老章,你这老头子,还舍得回来啊。”木老爷子见状笑着迎上去,两个老人拉着手笑看着对方,看了两眼便哈哈大笑起来。   章老爷子拍拍他的手臂:“不回来见见你,我死在外边儿,都不能合眼喽。赶紧,进去吧。”   “你说你,还站门口干什么,我又不是没长腿,用得着你站门口迎着?”木老爷子见他步履蹒跚,走不过几步就大喘气,有些责备道。   章老爷子呵呵一笑道:“我今天可不是来迎接你的,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木老爷子一愣:“那你等谁呢,我还真想不起来谁能有这么大架子。”   刚来到的客人见两位老爷子都站在门口,自然要围上来打个招呼,走上前来就听见章老说出这话,也十分好奇,如今能和章、木两家相提并论的几个家族,家里老人都不在了,能让章老亲自守在门口迎接的难道是哪位外地来的大佬?   然后他们就看见章老爷子径直走向木家另一辆车下来的一个小年轻,走到小年轻面前,章老爷子竟然深深朝他鞠了一躬,才起身伸出了手。   而那青年就站在那里,十分自然地受了这一礼。   “宁先生,您可算是来了,见不着您,我这心里都每个底儿。”章老握着宁思韶的手笑得乐呵呵,看得周围的人大跌眼镜。   等他们认出这小年轻是谁,更是掉了一地下巴,这家伙不是宁家那个不要脸勾搭自己妹夫,最后还把自己嫁给一个死人,跟木家那个死了多少年的三爷结了阴亲的宁思韶吗?!   章老爷子这是干什么,还朝他行那么大礼!   这个世界真是玄幻得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了。   在场的一个个都是人精,也看得出来章老爷子绝对不是在做戏,就算木老爷子出面,也不可能请得动章老做出这幅低姿态。说到底,能让章老爷子卑微如此,宁思韶肯定有他自己的本事,无论是人脉还是自己的能力,以后这人绝对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了。   不管以前是何种态度,在场的人都朝宁思韶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仿佛以前人见人嘲讽的不是眼前这个人。   木老见这情况,略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感到多么惊讶,毕竟他也早已隐隐有猜测,自己这个“儿婿”不是简单人。   “好了好了,小韶,咱可不陪这老头子站在外面了,快跟我进去。”说完故意得意洋洋地瞥了章老一眼。   章老知道木老头这是在拉进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乐得奉承:“你老小子运气可真好啊,我都快羡慕死你了!要是宁先生能成我家的人,我愿意拿家里所有财产换他。”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哈哈哈哈!”木老爷子看得出这老头表面是在说笑,眼底深深的羡慕却摆明了这是借玩笑话说出了真心话,心里更是得意,故意抓着宁思韶的手加快了脚步,一副生怕身后的老头子把人给抢走的样子。   宁思韶笑着看两个老的开玩笑,同时心里也暗暗叹息,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等几人笑着走进正厅,外面站着的人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这个宁思韶,到底有何魔力,让两个顶级世家的老头子这么看重?   能拿到章家请柬的人都不是傻子,想起以前宁家传出来的各种消息,再联想到两位老爷子今天的表现,顿时心里也了然。   一个乡下原配的孩子,还不是怎么磋磨怎么编排都行。   “宁家这下子可真是错把珍珠作鱼目喽。”有人幸灾乐祸笑道“要是知道了宁思韶现在被两位老爷子这么看重,还不得后悔得以头抢地。”   “哈哈哈,倒是想看看他们得知此事的表情,肯定好看。”   几个关系很不错的人调侃了两句,正要进去,就见一辆车子缓缓驶来,车门打开,走下来宁诚业一家四口。宁诚业下车就察觉到周围所有人都若有若无朝自己投来了视线,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十分从容镇定地朝看过来的人笑着点头示意。   别人见他看过来,也回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刚看了章老爷子那一出的人都放慢了脚步,十分期待有人能上前去说给宁诚业听,顺便看看他会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大家都是矜持的人,谁也不好意思上前去。   等宁诚业快要走进正厅时,忽然走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走到宁诚业面前道:“呦,宁诚业宁先生啊!您真是养了个好儿子,您这一家子这下子可要沾您儿子的光喽!”   “我儿子?”宁诚业下意识看了一眼走在自己旁边的宁云峰,随即脑子里反应过来,这年轻人说的应该是宁思韶那个小子,他眉头皱起,脸上隐隐露出不悦,“你说笑了。”   敷衍完就想赶紧避开这个明显是前来找茬的人,他可不想在章家的宴会上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然而年轻人却不打算放过他,极为快速且绘声绘色地给他讲解了章老爷子亲自等在门口,如何如何重视宁思韶,两位老爷子是怎么将宁思韶跨上天去的。   形容的那叫一个仔细,生怕漏了一点细节,如果可以,看他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把监控录像拿出来怼到宁诚业脸上。   年轻人说完看着宁诚业变幻莫测的脸色,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只剩下僵在原地的一家四口,还有周围心满意足的看客。 第40章   宁诚业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和挽着他胳膊的妻子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眼神凝重。   他们和宁思韶的关系人尽皆知,如今被舍弃的弃子竟然成了章家座上宾, 怪不得,他刚到的时候那些人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宁思韶到底有什么本事, 竟然能哄得两个老爷子一起捧着他?!   “爸,我……”宁云雅皱着眉拉了一下宁诚业的袖子, 前几天温敬又因为宁思韶受伤, 上次见到宁思韶她原本想找他算账, 结果被那个木元嘉骂了一顿, 她是在是没想到,连木元嘉的爷爷都对宁思韶那么好。   那她还怎么朝宁思韶找回面子?   “云雅。”没等宁诚业发话, 宁母就看着宁宁云雅瞪了他一眼, 她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从小被娇惯着, 周围的玩伴都喜欢她捧着她, 让她养成了有些骄纵的性子,受不得一点委屈。   但是如果刚刚那个年轻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宁思韶就不是他们现在能动得了的了。想到前天遇见时, 那个木元嘉对宁思韶的态度, 宁母的心里越来越沉。   “进去吧。”宁诚业发话道, 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来到这里了, 怎么也不可能因为宁思韶闹出什么幺蛾子。   四人收拾了一下心情, 各怀心事地走进了正厅。   宴会厅一处角落, 几个年轻人站在那里看着走进来的宁家四口有些发灰的脸色, 得意洋洋地笑了。   “元嘉哥,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刚刚在门外卖力表演的小年轻笑嘻嘻道。   木元嘉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章桥,你小子行啊!”   “那必须,专业的。”此人正是章承堂叔家的孩子,几人早在得知宁家人要来时,就商量着非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不成,章桥就喜欢看热闹,自告奋勇地来了门外那一出,效果十分不错。   “行了,不用过多理会他们,败了自己的兴致。”木元嘉哼笑一声,“得罪了我小叔,还想好过?窗户都给他封死喽。”   章桥听了这话,问道:“元嘉哥,你小叔真的这么厉害?”   木元嘉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小叔?韩@各@挣@离?我告诉你,我小叔可厉害着呢!”   说完噼里啪啦一顿说,把他和宁思韶一起去处理的于彬彬、吕庆文、吕源等事情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吹捧宁思韶的同时不忘给自己加点戏,把自己描述得那叫一个胆大心细,英勇无敌。   “……那个度假山庄的事儿,新闻还报道了呢,于彬彬他们, 嚟还有杜弘济他爹,吕庆文,这些人总不能都脑袋秀逗了吧?”木元嘉说着就看见刚提及的几个人也在宴会厅里,得意地指了指他们,“信不信,等会儿就得去跟我小叔说话。”   果然,那几个人前去和两位老爷子打招呼时,都不忘和宁思韶寒暄两句,那样子,对着宁思韶倒是比对两位老爷子更恭敬。   “看到了吧。”木元嘉鼻孔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章桥见状虽然信服,脸上却露出愁色。   木元嘉不解道:“怎么,我小叔厉害,你还不高兴了?”   章桥叹了口气道:“你小叔越厉害,那他说的话不久越准嘛,那我家岂不是真的要散尽家财了?我滴妈呀!”   木元嘉拍拍他的肩膀:“有钱那也得有命享受啊,还是活着比较重要。”   “也是,哎。”章桥不知道是想得开还是对金钱没有概念,感慨了两句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章家挪出去这么些年,突然在这老宅里举办宴会,大家也只当是章家可能要回宁海市发展了,宁海市大概又要掀起不小的波澜,有人借机与章家几个顶梁柱攀关系套近乎,想要套出点消息来,最后谈天说地侃了一圈也什么都没问出来。   “怕是要有大动作啊!”几个人暗暗感慨,不过章家行事一向温和,对他们来说,这件事大概是利多弊少。   只有一家人对此只有担忧没有兴奋,那就是宁诚业一家。   亲眼看见了两位老爷子从头到尾连自己的孙子辈都不搭理,只带着宁思韶,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上前去对宁思韶问好,心里的石头已经快要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对宁思韶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换位思考,如果他们是宁思韶,有这两位老爷子撑腰,肯定不会放过宁家。   “诚业,这……”宁母一向雍容淡定,此时也不禁慌了神。   宁诚业拍拍她的手:“没关系,就算两位老爷子喜欢他又能这么样,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个宁思韶就对我们宁家动手的,商场不是儿戏。”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是安慰身边的两个儿女还是安慰自己,宁母连说了几声好,脸上挤出如同平时一样的淡定笑容,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有几个点头之交的朋友上前来和宁诚业碰了杯道:“司韶这孩子能得两位老爷子的喜欢,你们宁家可有福了。”   宁诚业竟一时听不出他是在嘲讽还是嘲讽,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他以为都是体面人,至少不会有人在这宴会上当面给他难看,谁不知道他们宁家一两个月前才闹出来的“丑”事儿。   然而这人又接着说:“父子哪有隔夜仇,以前你们父子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司韶看着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木家和章家这两股东风,宁兄要是乘得好了,可别忘了捎待老兄一程啊。”   宁诚业这下子听明白了,这位老兄是真觉得他们和宁思韶之间矛盾还能调和,宁诚业甚至听得也有那么一瞬间心动,那可是章家和木家啊,当初把宁思韶送给木家结阴亲不就是想搭上木家这艘大船,可惜失算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收到利息。   现在又多了个章家,只要能和宁思韶修复关系,他们宁家稳赚不赔!   然而,下意识看过去,刚好接触到宁思韶冷漠得几乎一眼就将他冻住的眼神,宁诚业瞬间清醒过来,气结懊恼让他深深心痛,这就仿佛在他眼前放了一大块肥肉,眼看着就要吃到嘴里,却发现中间早早就隔上了一层玻璃。   看得见吃不着的肥肉比看不见的更让他心痛。   他们宁家和宁思韶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修复得了的。   强打起精神应付了几句,把这个不了解情况的老兄送走,紧接着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然而这几人却是从来都和宁诚业不对付的老对头,如今看见宁诚业吃瘪,一个个无不幸灾乐祸,你一言我一句,每一句都离不开宁思韶,恨不得把宁诚业气吐血。   “还是诚业兄有本事啊,这儿子放乡下养着,都这么讨人喜欢。”   “是啊,哎呀还是要向宁兄讨教讨教,以后咱说不定可都要仰仗宁兄提携了,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以后宁家可不得,啧啧啧。”   “哎,可是我听说,诚业兄不喜欢这个儿子?这是怎么回事,我看这孩子讨喜的很,一看就让人心里舒服,诚业兄,你这可就是犯糊涂了,这孩子懂事儿呢,你看看这大厅里年轻人多得是,哪个入得了那两位老爷子的眼?就连他们亲孙子都没那荣幸。”   “哈哈哈……”   宁诚业表情彻底维持不住,吊着脸冷声冷气回敬了几句,就带着妻子从容离开了这个小角落。   “看他那鬼样子,脸色都发青了。”   “你这话说的,羞辱舍弃的儿子成了两个大佬的掌中宝,还不让人心慌一下啊。”   几人调侃了几句,心满意足地散开了。   除了一直想着给自家小叔报仇的木元嘉,这边的小不愉快并没有引起在场大佬们的关注,宴会上宁思韶一直被两位老爷子拉着,认识了不少宁海市数得上号的人物,其中也有从他以前的“客户”那里得知了他的事迹的,也借着机会和他聊上几句。   这年头,有实力的玄门中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存在,只是这种人实在可遇不可求,如今面前就有一位,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除此之外,跟在宁思韶身边的小孩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小孩看起来十七八岁,坐在一旁不声不响,但过来拜见两位老爷子的明显看得出来,木老除了对宁思韶十分亲近外,也时不时会看向这个少年,目光关切。   他们不知道这小孩到底什么来头,也摸不准木老的意思,也只能琢磨着不上不下地夸两句。   陪着两位老人见了一些人后,宁思韶便找借口离开了,他领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牧南星找到木元嘉,几人找了个隐蔽的沙发角,宁思韶才靠着沙发背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宁哥,累了吗?”牧南星见状朝他挪了两下,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两边太阳穴按了按。   微凉的温度由指尖传到皮肤上,宁思韶略有些发涨的脑袋好了些许,他无奈道:“我最应付不来这种场合,累。”   一伙各怀心思的人挂着笑脸虚伪寒暄,他们演的不累,作为观众也看累了。   木元嘉赶紧托了一个大盘子,盘子放着上咸甜点心还有几杯不同口味的茶水,把点心摆放在小茶几上,他才道:“累等会儿就跟爷爷说一声,咱早点儿走。”   搁以前他肯定不敢说这话,有章老在,他们这些晚辈儿早退场算怎么回事儿。但现在不同了,他就看出来,有他小叔在,别说早退场了,现在就走爷爷和章爷爷也不会说什么。   宁思韶微微摇头,笑看向宴会厅里道:“别急,先见一个人再说。”   “谁啊,这么大谱。”木元嘉咬了一口点心嘟囔道,说着也扫视着宴会厅。   “找到了。”宁思韶视线停在一个青年身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情人穿着一身银灰色正装,长相秀气,面色有些苍白去嘴唇深红,多看几眼就会给人有些怪异的感觉。   他跟在一个长相刚毅的中年男子身后,却总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偶尔轻轻捂嘴咳嗽两下,那中年男子便会频频回头关切地询问两句。   在男子不远处,宁思韶看到了吕源,两人相视一眼,吕源微微动了一下手指,宁思韶便移开了目光。   “找到谁了?哪儿呢?”木元嘉左顾右盼,却没得到宁思韶的回应。   即便宁思韶只轻轻瞥了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那青年似乎还是感应到了这边的注视,下意识朝这边看过来,宁思韶没有动,表情自然地看着大厅里的人,那青年有些疑惑地扫视了一圈,还是多往宁思韶的方向看了两眼。   然而他终究也没看出什么来,再次低下头沉默地跟着那个中年男子。   天色暗下来时,青年脸色越发白了,惨白的仿佛没有丝毫生气,他似乎有些难受,往前半步,在中年男子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即朝厅外走去。   宁思韶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杯果茶,等看不见那人了,才起身慢慢走向吕源所在的地方,吕源看了他一眼,再次动了动手指,宁思韶了然,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继续朝外走去。   厅外连廊右拐是一道走廊,顺着走廊走不远左侧是一间卫生间,当年张长寿兄弟二人发迹后将这栋老宅装饰得十分豪华,卫生间也十分宽敞,明亮奢华的外厅地板铺的是玉石切割拼接而成的大花朵,顶上鎏金的吊灯尽显奢靡。   然而原本十分金碧辉煌的卫生间此时却给人灰蒙蒙的感觉,仿佛是一副被黑纱遮盖住的画,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沉昏暗。   宁思韶走进去,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中,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镜子里的他也跟着笑了,然后镜子里的他忽然朝后面扭头看了一眼,再回头时,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渗人。 第41章   面对镜子里的异变, 宁思韶只是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扯了手巾把手擦干,镜子里的人影原本充满恶意的嘲讽慢慢恢复平静, 他盯着宁思韶,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   宁思韶擦完手, 皱眉道:“不要用我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很难看。”   说着便将手里擦完手的手巾朝镜子里按了过去。   手巾下的手指掐着指诀, 一接触镜面, 就响起一阵刺啦声, 紧接着那镜子里的人影就面露痛苦, 那张脸脸皮逐渐溃烂脱离,露出一张没有皮只剩血肉的脸。   宁思韶用纸巾在镜子上擦拭了几下, 那张脸就如同水迹一样, 慢慢氤氲模糊,消失不见了。   解决了镜子里的东西,他抬脚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里一片安静, 宁思韶扫视着墙壁和两个隔间门,很快就在隔间门黑色的门轴上看到了很不起眼的几处异常。   是用颜料画过又擦拭后留下来的痕迹,痕迹很小又被擦成一团, 看不出完整图案, 但宁思韶仍然从中找到了熟悉的部分, 正是吕源曾经在图书馆和寝室门上画过的几个图案中某一部分拼合而成。   “出来吧。”宁思韶对着隔间道。   里面没有动静,宁思韶不耐烦跟他周旋, 直接上脚, 将门给踢开了。里面的人蹲在马桶上, 正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 门被踢开时,他脸上警惕混合着震惊,表情十分扭曲。   宁思韶在他逐渐变得惊恐的眼神中伸出手,轻轻拍在他的天灵盖上。青年脸上的表情趋于平淡,甚至露出一丝安详的笑容。宁思韶随即从兜里拿出一根红绳,在自己指尖饶了几下,手指翻飞扎了一个结实且形状有些特殊但看起来十分好看的结。   “回去吧,你身体不舒服,就回去好好休息,不要乱跑,知道吗?”宁思韶柔声道。   青年如同机器一样缓缓点了点头,从马桶上下来,慢慢走出了洗手间。   回到宴会厅,宁思韶直接走到章老身边,对他耳语几句,然后就在众人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下大摇大摆离开了。而章老则赶紧挥手指使自己的大儿子恭恭敬敬把人送出了大门。   “老章,你们有事儿瞒着我啊。”木老敲敲他的手背。   章老露出苦涩的笑容:“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说出口啊,良工,我……唉!”   离开章家,宁思韶立即带着牧南星和木元嘉回到住所。   “累了一天,赶紧洗漱好好休息吧。”回到家里宁思韶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   木元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以为宁思韶这么火急火燎赶回家是有什么大动作,原来是真的在晚宴累到了。   夜深人静,宁思韶在卧室的小阳台画了隔绝气息的阵法,然后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瓷瓶表面布满红色的花纹,这小瓷瓶是宁思韶心血来潮订制的朱砂瓶,如今倒也正好用到。   将从章家老宅带回来的红绳结放进瓷瓶里,他拿出一沓符纸,轻晃了一下,用点燃的符纸在小瓷瓶底部慢慢烤着。   瓷瓶中的红色绳结逐渐褪色,红色仿佛液体一样,在绳结上流动,最终慢慢挣扎着流到了瓷瓶底部。   将绳结取出扔进垃圾桶,宁思韶又取出符纸贴在瓷瓶上,轻弹了一下瓷瓶肚子,出声道:“姓甚名谁,目的何在,背后之人所在何处,给我老实招来。”   一阵沉默,瓶子毫无反应,宁思韶嗤笑:“都到这个地步了,非要吃点苦头。”   说完也不再废话,十八般手段齐上阵,即便是小瓷瓶中传出惨叫哈哀嚎求饶,宁思韶也毫不手软,面无表情地将手段使完才停手。   揭开黄符,一道几乎消散的虚影浮现在瓷瓶上,他瑟缩着想要远离宁思韶,却被牵引着无法离开,最终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倒了个干净。   他叫泰三,他父亲是t国华人,母亲是中国人,他从小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在国内,在他十二三岁时母亲去世,他父亲从t国回来找到他,将他带在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父亲是干什么的,但是跟着父亲他从来不缺吃不缺喝不缺钱花,父亲会经常外出,有时候几个月都不回来,但会给他留下很多钱。泰三十六岁时,他父亲连续一年没有露面,再次出现就将他带到了一座深山里,在山里一个小村子,泰三才知道了父亲在做什么。   他们找到了一座大墓,墓穴深深嵌在大山腹部,为了得到墓中财宝,他们花了数十年时间,蚂蚁搬家一样,在这里陆续建了一个小村子,在外人眼里,这小村子就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一个山中小村,然而每户村民家里,都藏着各种高端仪器。   泰三的父亲就是这伙人中一个中层管理人员,给泰三的钱自然也是从这墓中挖出的东西换来的。他带泰三回去,是因为他们有更大的计划,需要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替他们打入上层圈子。   这些t国华人就算伪装的再好,但终究还是外国人,他们可以靠着深山的掩盖偷偷摸摸住在山里,却绝对不可能凭空伪造出来一个中国人的所有人生轨迹。   于是泰三就在这些人的安排下,利用他们中几个有点“本事”的人出手,成功成为几个有钱人的座上宾。   这次来章家老宅,也是泰三的任务之一,他需要在章家老宅里布下阵法,至于要做什么,他就不太懂了。   他交代了这次跟着他来到宁海市的人的落脚地,正是带他过来的那个中年人安排的。而能搭上此人,也是泰三背后那些人的杰作,他们先是对男人的小孙子动了点手脚,再让泰三出面解决问题,一来二去,男人就彻底将泰三当成了隐士高人,十分恭敬。   这次泰三提出要随他来章家老宅,他自然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章家祖坟,是你们动的手脚吧?”宁思韶道。   泰三魂体飘了两下,这件事他根本不清楚,他就是个普通人,因为自小没有父亲,后来又经常独自一人,所以练就了能看会演的性格,但也就如此了,这么多年招摇撞骗,他从来都是个工具人,只负责台面上的演出,背后的事情那些人从来不会告诉他。   宁思韶见真的问不出什么来了,也只能将他暂时收在了瓶子里。   泰三被他取了主魂,回去之后那些人肯定会发现异状,他必须要在此之前解决他们。还好他回来之前跟章老爷子通了气,宴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泰三自然也不会太早回去。   换了衣服收拾好东西,照泰三给的地址,宁思韶找到了那些人住的房子,按照泰三所说,这些人不敢留下太多痕迹,所以院子地处偏僻,周围摄像头也没几个。   宁思韶发现,这些人总是喜欢住这种地方,不过倒是少了他不少麻烦。   避开仅有的几个摄像头,他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座院子,看得出来那些人对自己很自信,就在院门口的树上挂了一个黑色的小坛子,坛子里应该是他们养的鬼童。   宁思韶想到了于彬彬姐姐养的那只鬼童,这些t国人,实在是手伸得太长了。   贴上敛息符,宁思韶扬手,一张轻飘飘的黄纸便飘上树梢,挡在了黑坛子前,紧接着他便轻盈一跳,跳进了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一片漆黑,不知这些人是路走的太顺还是就是这么心大,院子里竟然没有任何防护手段。   宁思韶直接上二楼撬开西边房间的窗户,泰三说了,这几个人一直都是住一个房间,无论是商讨事情还是吃饭睡觉都在西边最大的房间里。   借着月光,宁思韶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形,几个穿着怪异的光头一个个靠墙盘腿坐着,全都低着头在睡觉。   宁思韶无意给那倒霉的中年男子再添麻烦,看了一眼几人,判断了一下他们的实力,随即跳入房中,打开了灯。   然后他在几人或惊怒或恐惧的目光中,连着将几根银针刺入他们天灵盖儿里。提溜着其中穿得最复杂的一个小侏儒晃了几下,小侏儒身上霹雳哗啦一阵乱响,地上就多了许多竹制或者瓷的瓶瓶罐罐。   宁思韶随意看了几个,便有些厌恶地将这些东西用扫帚收作一团,一张黄符烧了个干净。   他拿出朱砂笔,在几人额头画了符文打进他们体内,随后拔掉金针,刚要说话,却听见外面一阵响动。宁思韶起身走到窗边皱眉往外看去,就见院门口树上的那个黑坛子不见了,地上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和几只鬼童缠斗。   隔着院墙,宁思韶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前几天把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接走的老者。下楼打开院门,出手将最后一只鬼童给收服,若不是院子里的人已经被宁思韶制服,就他们这动静,把人给惊动了两人一个也逃不掉。   “多谢、多谢小友相助。”老者颤颤巍巍走过来行礼道。   宁思韶皱眉:“你们找院子里的人?”   老者忽然卡壳,他才想起这小友就是从院子里出来的,他、他不会是……   “我不是,人已经制住,进来吧。”宁思韶看着他的脸色猜出了他的想法,说了一句就又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老者领着自己的徒弟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下,咬咬牙跟着走了进去,徒弟有些害怕地拉拉他的衣袖:“师父,真进去啊,万一是陷阱咱俩可就交代了!”   老者嘬嘬牙花子:“这小友救过你凌师叔祖,应该不是坏人吧,先进去看看。”   等上了楼,看着地上挨着墙一动不动坐着的几个光头,老者才放下心来。   宁思韶指了指他们:“你要找他们?”   老者拱手道:“是,我们追着康山市那边的几桩邪案一路追过来,这两天才确定他们的踪迹,今天本是想趁着夜色先悄悄探查一番没想到这些人实在狡诈,这次多谢小友出手了,不然我们师徒两人怕是要折在这里。”   宁思韶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给咽了回去,只是摆摆手:“以后长点心吧。”   这老头本事是有的,但不多,不知道该说他们太不谨慎还是不太行,这俩人简直不把自己的小命儿当回事儿。   老者也有些脸红,支支吾吾道:“门里人都忙,我们师徒俩也不能闲着,就、就……好歹也搭个手处理点儿小事儿,以前都是处理些什么丢魂儿啊,神棍之类的,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情况。”   宁思韶:……   从他口中宁思韶了解到几乎所有邪诡的事情只要出现都由他们梁苍山负责处理,其余各个所谓的什么山什么观,除了一两个浅入门的,都是以传道为主。   “世事太平,玄学自然没落,这也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只是,最近事情多的有点诡异,我们门中人本也多以修身为主,这些天来倒是一个个疲于赶路,跑的到处都是了。”   “你们能处理吧?”宁思韶听到他们是专业处理这种事情的,指了指地上的几人,并把他们的情况说了一遍。   老者越听神色越凝重,偷挖大墓事儿就不小了,但看他们这样子可不像冲着墓里的财宝来的。   他道:“我会将此事报上山去,只是这些天不知为何各地怪事频出,还望先生能先照看一二。”   宁思韶道:“章家的事本就是我先应下来的,我自然会收尾,只是那做大墓情况怕也不简单,你们小心应对就是。”   有人帮忙收尾,宁思韶也懒得废话,上次他见的那个人看着也不简单,他们梁苍山应该有能力处理了那个大墓,于是在老者要求下换了联系方式就走了。   “师父,咱自己处理还是通知师伯他们?”找徒弟看着地上的人,感觉有些棘手,以往他们抓到神婆神棍骗人,直接打电话报警把人送进去就完事儿了,现在这几个人看起来可不是送进警察局能解决的。   老者叹了口气道:“那我也不知道啊,你师伯他们都不知道人在哪,不管了,这么大的事情,先报上去再说。”   顺眼他叹了口气,就算报上去,这几个人恐怕还是得他处理了,山上的人肯定要先去探查那座大墓的事情。   两人正发愁时,老者忽然感应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他眼睛一亮,神秘兮兮道:“不用愁可,你师叔祖可能来了!”   有师叔祖在,肯定还有其他人在,那还有他俩啥事儿。   说完老者就急匆匆下了楼,顺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走到院子门口。   然后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睡衣,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冷冷地看着他,神情不满。   老者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他似乎看到一股冲天的浓郁煞气萦绕在少年周身,不等他确认,那种感觉又转瞬即逝。   看着少年转身离开,老者还没反应过来。他确实从这小孩身上感应到了与师叔极为相似的气息,这孩子怕不是师叔的私生子吧? 第42章   吕源提着东西上门拜访时, 宁思韶正在吃饭。   牧南星一大早就去超市采购了食材,按照他的口味亲手做了一顿早餐,宁思韶吃的很舒心, 木元嘉却觉得这小子就是别有用心,那么多早餐店, 平价的高档的,就没有一家他喜欢的?非得自己做。   嘟嘟囔囔几句被宁思韶瞪了一眼, 牧南星却笑道:“可能我做的没有他爱吃的, 下次我多问一句就是。”   “惯的他。”宁思韶道。   门被敲响, 木元嘉火急火燎起身开门, 就见门外站着吕源,手里还提着两个大袋子。   吕源进来就朝宁思韶鞠了一躬, 他道:“宁大师, 我、我是不是好了?”   上次在医院宁思韶跟吕源说,只有解决问题出现的源头才,才能拿回他身上的气运, 吕源便按照他的嘱咐, 和带他入伙的泰三保持联系,并一直找机会在不惊动泰三的情况下让宁思韶见他一次,章家宴会前他就通知了宁思韶, 泰三会过去。   宁思韶看了看他的面色, 微微摇头:“你气运虽还没回来, 但面上死气尽消,最近最好呆在家里少出门, 也许转机很快就到。”   “好吧, 多谢宁大师。”吕源有些失望, 但听到自己不会死了, 他心口的大石头还是落地了,“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还请您不要嫌弃。”   发生这种事情后,吕源这小子也变得懂事许多,说话都开始文绉绉了。   木元嘉收了礼物,又聊了两句,吕源就告辞了。   宁思韶又请了一周的假,他冥冥中觉得,章家的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   章家那边很快就给出了答复,他们选择放弃万贯家财,保住家人性命。只是章家家大业大,即便是要处理这些财产,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在确认了他们的选择后,宁思韶便开始着手准备。他先是在章老爷子的带领下去那块墓地看了一眼。   当初墓地被张先生买下后他们偷偷将自己老父亲老母亲的尸骨埋在其中,后来害的张氏一家惨死,等事情过去后他们才动手将坟墓重新修缮,墓碑也换成了自己父母的。   这些年章长寿远离宁海市,也不无存着想要摆脱这段不敢回首的往事的心思。   他们虽不住在宁海市,但每年过节仍要过来扫墓上香,所以坟墓总是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然而这再来到这片墓地,却看到墓地周围草木疯长,距离上次扫墓也不过几个月时间,坟墓周围的草已经将整个墓地给掩藏起来。   “这……”章长寿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傻眼。   宁思韶却看出来,这些野草是蹭了浓郁的气运生机,才会长得如此茂盛。而那些生机来处自不必说,吕源这些人绝对不会是唯一的受害者。   他围着这座十分气派的墓转了一圈,就发现了问题。那些人将这座灵穴作为收集活人气运的容器,并用阵法将这股气运引向别处。   这灵穴几番折腾,原本的阴宅福地,变得如同漩涡一般,慢慢会将与之相关的所有人气运全都消耗殆尽,章家祖坟埋在这里,自然首当其冲。   章长寿两兄弟阴差阳错之下害得那张老板一家家破人亡,反噬本就会报应在他子孙身上,只是若灵穴不生变故,也许只会一代一代死一两个人,直到偿还完张家五条人命,然而因果无常,灵穴变动之后,自章长寿开始,三代之内,人死债消。   或许只是巧合,又或许这巧合正是天道对章长寿兄弟二人的惩罚。   “宁先生……”章长寿看着宁思韶的脸色,有些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宁思韶走回到墓前,对他道:“回去吧,五日之后,动土开馆,为两位老人家迁坟。”   “好,我这就去准备。”章长寿见宁思韶没说别的,心中松了口气,墓穴他早就找好了,这次他再不求什么能富三代的灵穴,而是就在宁海市的公募买了位置,他的老父亲老母亲也许会更喜欢公募,热闹啊,不必孤零零躺在这荒郊野岭了。   宁思韶将所需棺材等各种东西特殊之处仔细交代,让章长寿一定要按照他的要求办妥,这点小事章长寿自然也一一照办。   五天之内,宁思韶先是联系了那天晚上遇见的老者,得知小院子的事情他们已经处理妥当后,便询问那座山里的大墓的情况,然而老者自知没有参与此事的能力,就干脆不操心了,所以他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这次有师叔带队出马,绝对不会出问题。   “我们是正规组织,有证的,要是真有事儿肯定会向当地求助,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不是。”   宁思韶叹了口气,挂了电话,解决那座灵穴他需要一个助手,原本还想请这老者帮个忙,然而看他这样子,宁思韶觉得自己就算是一个人去也不能带他,不然指不定那里出问题就把他也给拉去垫背了、   准备好朱砂浸泡的红绳,朱黄旗,八块刻着先天卦为的上乘玉石等东西,宁思韶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牧南星。   那灵穴中困住的气运,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掠夺来的,其中定有受害者早已身亡,而那无主气运,与其消散于天地,不如用在牧南星身上。   念头一出,宁思韶便瞬间下了决心。第二天他便与牧南星说了这件事,询问牧南星的意见。   “这件事也许会有一定的危险,但我会尽力护你周全,你考虑一下。”   牧南星听完,目光柔和地看着他道:“宁哥,只要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愿意,更何况你是为了我。_脚c a r a m e l 烫_你会保护我的,宁哥,我真的很高兴。”   宁思韶也笑了:“我只说会尽力 嚟。”   “我也会尽力帮宁哥的。”牧南星道。   剩下两日,他夜间拿出吕庆文送他的那块极品翡翠玉石,将一套套护身阵法套刻在其上,白天则拉着牧南星为他疯狂“补课”。   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宁思韶几乎连他每一步要落在哪里,都一一计算好,并将做法途中会遇到的情况以及牧南星作为他助手的自保方法列举出来,可谓是操碎了心。   牧南星不愧是他宁思韶选中的徒弟,在一两天后,宁思韶看着已经可以自己分析情况,并且提出解决方法的牧南星,心中暗自得意。   距离迁坟还有最后一天时,宁思韶忽然接到了梁苍山老者的电话,说他们那边出了点小事故。他说的很急,且提到似乎那边的事情和章家的灵穴有关,宁思韶思虑后,同意与他们见一面。   来到对方提供的地址,宁思韶看到,除了那位老者还有他的徒弟,院子里还有另外三人,其中一个正是上次他在村子河边见到的陵游,另外二人则是一男一女,都穿着一身青灰色道袍,发髻高高挽起。   两人年龄在四五十岁左右,看着长相极为相似,面容严肃,宁思韶走进来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宛如两尊门神一样坐在正厅门前。   “你来了。”今日的陵游换了一身白衣,白色衬得他原本凌厉深沉的气质也变得柔和起来。   宁思韶客气道:“又见面了。”   “是我想见你。”陵游说话十分直接,他看着宁思韶,目光中似乎带着其他东西,让宁思韶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心中就觉得十分不对。   他们只见过一次面而已,陵游这样子倒像是他们很熟一样。   暗自嘀咕了几句,宁思韶心里隐隐有些警惕,但思及那灵穴的事情,无论是出于要救那些被抽走气运的人,还是已经应下了章长寿的事情,他都要将这件事处理干净。   既然来了,他自然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进来说吧。”陵游欠身让了让,宁思韶也毫不客气地走进了房间里。   茶几上早就摆好了热茶,两人坐下后,陵游亲手帮他到了杯茶。   宁思韶也客气地端起茶沾了沾嘴唇,随即直接问道:“陵道长,那山里的大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陵游微微点头:“那座墓已被掏空,但文物却没有运出去。”   那些人人被控制后,经过询问确定了陪葬品只少了五件小件,他们将那五件拿去卖了做经费,将整座山腹部掏出了一座比古墓大了将近十倍的洞穴。   具那些挖墓的人所说,他们是在找一样东西,除了主持这件事的领头人,没有人知道要找什么,只知道,挖到了就知道是什么了。   然而领头人不在山里,也不曾与这些人见过,他们只知道领头的也是一个t国人,最初的经费是这个人提供的,那几件文物也是通过他的渠道出手的。   只是他们挖了这么多年,墓穴搬空了,上下左右全都挖过了,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却仍然什么都没挖到。   也有人猜测,根本就不可能挖到什么,那座墓就是这里的宝贝了,也有人说,这山里就是有宝贝,说不定是什么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神物。   然而陵游踏入洞穴的第一步,就察觉到,一股让人不适的气息从脚下穿来。   他们挖开了底下,在山洞西边的位置,往下三米多,就挖到了一块红色的石头。   那石头煞气冲天,在场的人员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梁苍山上的修士,几乎全都在石头露面的一瞬间被煞气冲得失了心智。   若不是陵游在场,怕是要全军覆没。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要找什么,领头之人肯定知道,他寻找这煞气组成的石头,又利用灵穴收集人间气运,怕是图谋不小。   暂时封住了那块石头,陵游怕便立即赶到了宁海市。   宁思韶沉思片刻,问道:“那山中是否有可将煞气送往别处的阵法?”   陵游微微点头:“有,据我推算,阵法另一端就在宁海市。”   “这位领头人运气不错。”宁思韶冷笑,正好撞进他和陵游手里。 第43章   章家的墓穴已经不单单关乎到他们章家的兴亡。   再次来到这座坟墓, 周边已经戒严了。   宁思韶带上了牧南星,他与陵游商榷后,决定仍由他来解决这座墓, 而陵游则会在灵穴阵法被破时,寻找阵法另一端的源头。   来到墓穴前, 在宁思韶示意下,牧南星按照原本的计划, 将两套阵旗插在正确的位置。   阵旗插好, 宁思韶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色骤然变成乌云密布, 这座墓位于宁海市,那些人自然要就近截取宁海市居民的气运, 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运与这座墓相连。   “宁哥, 好了。”牧南星站在宁思韶为他留的安全位置,朝宁思韶道。   宁思韶微微点头,随即开始做法。   晴朗严肃的声音飘荡开来, 经文声中, 墓□□眼可见地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块刻着章氏夫妇名字的墓碑忽然开裂,然后倒在地上, 紧接着狂风在墓上方刮起, 沙石乱飞, 尘土迷蒙,将整座墓穴遮掩起来。   宁思韶手持阵旗主旗, 死死盯着墓顶, 待到风乍停, 立即翻身而上, 将主旗插在了墓顶正中的位置。   阵法已破。   嫉妒寂静中,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无数复杂情绪的力量冲天而起。   悲愤、恐惧、喜悦、贪婪,杀意,爱意,忧虑……   人间百般爱憎恶,如同巨浪一样,将在场的两人彻底淹没。   巨浪中,宁思韶灵台清明,他回头看向牧南星,便见牧南星直直站在那里,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表情痛苦。   他脸色一变,拿出一张符纸,施力隔空贴在了牧南星的心口处,牧南星痛苦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集中精神,稳住心神。”宁思韶严肃道。   这些奔散的气运有主的回回到原主身上,无主的便会扩散在天地间,慢慢进入因果轮回之中。   而他如今要做的,就是截取那些无主气运中的一部分,为牧南星固神去煞。   从怀中取出另一面旗,他转身回到牧南星身边,将一套改良缩小版的阵旗按照方位围着牧南星插好,然后将主旗插在牧南星脚下。   两套旗阵呼应,无主气运如旋风般朝这边涌来。   宁思韶看着牧南星按照自己所教的方式,将这些气运全都引导到自己身上,欣慰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忧虑。   牧南星年纪还是太小,这样做总归是有些危险的,只是这小孩十分聪慧,若不是他小孩一样喜欢粘着自己,宁思韶简直觉得他不像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灵穴中的气运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只有被困在牧南星身边的仍然十分浓郁。   抬头看看即将下山的太阳,宁思韶轻叹了口气,不知道陵游那边情况如何,幸好这段时间没有意外,不然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着牧南星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就在最后一丝光线被夜色吞没时,牧南星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宁思韶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梁苍山的人发来了消息。   不过他们发不发这条消息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东南方向,一股煞气冲天而起,距离几十公里,宁思韶能清晰地感应到这煞气的浓郁。   刚睁开眼睛的牧南星,半来已经变得红润的面色,突然又惨白起来,他死死握着拳头,看向了东南方。   那个方向……   是他熟悉的、渴望的东西。   宁思韶仔细推算了一下,不仅皱起了眉头,按照他的推算,这股煞气竟然木家老宅附近。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在老宅过夜时,那个奇怪的梦,还有院子角落里辈分封印的煞气。   今天的事不能带木元嘉,那家伙就回老宅陪木老爷子去了,如今怕是和木老爷子都在老宅里。   “身体怎么 嚟样?”宁思韶有担心木元嘉和木老那边会出事。   牧南星笑道:“我感觉很好,宁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先回市里,你回家好好休息,我去老宅找元嘉。”宁思韶见他无恙,便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灵穴已经被破坏,没有任何价值了,从此这里就是一块普通的土地。   回到市里,也许是因为天气原因,路上比平时萧条许多,将牧南星送回住处,宁思韶嘱咐他好好呆在家里,便坐车赶往老宅。临走前,他从书房拿出了这些天一直在准备的东西。   路上,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和,宁思韶微眯起了眼睛。   木家老宅……   他那位所谓的“亡夫”,和老宅角落里的封印脱不了干系。   赶到煞气附近,宁思韶联系陵游,却发现几分钟前还能联系上的人,却莫名其妙失去了踪影,再找梁苍山其他人,除了为参与此次行动的那对师徒,全都不在服务区。   宁思韶皱眉,有陵游在,那些人不该出事,他看不出陵游的深浅,但能感觉到此人很强,若连陵游都一声不响地栽进了这里,那他也要更加谨慎了。   距离老宅还有两条街时,宁思韶看到周围已经出现了问题,两道街上此时行人不多,但仅有的几个路人全都神色迷离,摇摇晃晃,一副喝醉了酒的样子。   再往里,老宅街口,四五个人正疯狂扭打在一起。他们目色赤红,表情狰狞,疯狂地无差别攻击着身边能够得着的所有人,下手狠辣,毫不留情,一副非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样子。   宁思韶快速上前,敲晕了几人,并将清心符折成三角,放在他们贴近胸口的位置。   安置好几人,他神色凝重地看向巷子里面。   煞气浓而成纱,笼罩着整座院子,逸散开来的煞气肉眼可见,触手可及。宁思韶伸出手,他感应到了这股煞气,浓郁却十分熟悉。   眼皮一跳,他心底发沉。   牧南星。   他一直不曾探究过,但心里也有猜测。   穿好法衣,他从包里拿出一块八卦镜,朝老宅走去。   走入煞气中,宁思韶瞬时便陷入了如罡风一般的煞气攻击,若不是他本身功力深厚,如此浓重的煞气会瞬间穿过他的屏障,将他碾碎成泥。   然而即便是他,走在这条巷子里,也只觉几十米的路却如同天堑一般,太长太远。越靠近老宅,煞气越浓烈,到了最后十几米,他甚至无法移动自己的脚,稍微动一下,身体就会立即失衡。   八卦镜表面慢慢出现裂纹,在踏入十米范围时,它终于发出一声哀鸣,咔嚓一声,碎成了满地残渣。   宁思韶扔了镜框,再次伸手从布包里拿出一根拂尘。拂尘轻挥,眼前便暂时出现一阵清明,他抓紧时间迅速往前走了一步,那片清明又仿佛幻境般消失不见。   没有八卦镜护身,他处境越发艰难,一步一步走得无比煎熬。   就在拂尘寸寸断裂之际,他终于走到了老宅大门前。   一掌打在木门上,厚重的楠木仿佛两片纸一样,轻飘飘倒向门内,然后轰然落地。   踏入老宅的一瞬间,那些煞气全都消失了,院子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干净。   很干净,就像被抽成了真空一般,墙角的花依然开得艳丽,门前的水缸里锦鲤还在摆尾游动。   只是干净得过了头,也会给人一种邪异的感觉。   宁思韶将手中的拂尘杆子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如同鞭炮的引信,一声轻响过后,耳边便猛然激起一阵阵连绵不绝的轰鸣。   灵气爆开,山峰倒塌,煞气蒸腾   婴儿啼哭,牙牙学语,失望哀啼,愤怒质问。   绝望轻吟。   墙角的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落了一地正开的艳丽的花瓣,宁思韶走过去,弯腰将一片花瓣拾进掌心,花瓣根处,竟然流出了点点艳红。   “宁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思韶长叹一声,握住了手掌中的花瓣,红色染红了他的掌心,顺着掌纹流出来。   头发银白,身穿一身睡衣的少年走过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握着的手舒展开,用手里的手巾轻轻擦拭着掌心的红痕。   “脏了。”怎么擦也无法完全擦掉那些花瓣的颜色,少年有些苦恼地皱眉,略带着撒娇意味道。   宁思韶像往常一样,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我说了,让你在家好好待着。”   少年抬起头,猩红的眼睛里带着亲近的笑意,他道:“宁哥,你除了学不好英语,一直都比我更聪明的。”   “所以你也知道,人各有命,有的人,生来就是罪孽,就该去往他该去的地方赎罪。可是,宁哥,我真的舍不得你,原本我一无所有,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将我排斥在外,就是为了这一天,我消失了也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困扰。”   “他们不会伤心不会难过,甚至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宁哥,后来你把我捡回去了。”   少年一直笑着的脸上留下了泪水:“太难受了,我一无所有时毫无留恋,但现在不行,很痛苦。宁哥,我……我喜欢……”   宁思韶有些发愁地啧了一声,他拍拍牧南星的脸蛋:“你这苦情戏演的我难受。”   ?   牧南星呜咽声被噎住,打了个嗝。   “事情只是变得有点儿棘手,又不是解决不了,哭什么哭。”宁思韶伸手把人推到一边儿,蹲下后仔细检查着上次的阵法。   完全被破坏了,被镇压的东西如今就融在这铺天盖地的煞气中。   “能感应到他的存在吗?”宁思韶回头询问。   牧南星抽泣了一下,点了点头:“但是很多,到处都是。”   “那就将这些煞气全都封印回去。”宁思韶不以为意。   他将布包打开,里面林林总总各色刻满了花纹的奇石、奇木。这些天挣到手的钱,全都换成了这些东西。   第一次将这煞气简单封印起来后,他就已经开始准备将这里彻底封印。原本按照他的计划这里还能撑至少半年,然而那群人利用几处大墓,妄图借阴气、煞气以及人间生气搅动是非,引得这处本就薄弱的封印提前破碎。   他来的路上将这几次事发地点仔细推算,即便不知道那些人除了这几处是否还在其他地方动了手脚而不为人知,但他也已经推算出,木家老宅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想得到这股力量吧。   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摆好,宁思韶拉过牧南星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划了一刀,鲜血淋过那些石头木头上的符文纹路,又渐渐隐去。   一股甜腻的血腥味儿弥散开开,血色薄纱随即从这处角落弥漫。那些煞气如同饿虎扑食般,以极为迅速的速度疯狂朝这小院子涌进来。   两人迅速往右侧靠在了墙上,宁思韶紧紧抱着牧南星,将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被抱着的牧南星往他怀里缩,悄悄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愤怒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牧南星忽然从宁思韶怀里抬起头,看向墙外的一个方向,他轻声道:“宁哥,有人来了。” 第44章   “去看看。”宁思韶听见了那道如同野兽一样的怒吼, 同时也感应到了陵游的气息。   两人顶着煞气回涌的压力走出院子,顺着那道声音在巷子外看到了缠斗的两人,几乎摇摇欲坠的陵游, 以及被他牵引着,朝老宅走的一具活尸。   宁思韶看着那具几乎被改造得看不出是人是鬼的尸体, 从仅剩的半张完整的脸上认出了他,是那个被亲生母亲换给舅舅, 后对别人下毒手的孟崇。   自上次他自作孽被反噬后就不见了踪影, 宁思韶只算得出他早就死了, 他家里的人仇的仇, 死的死,无人去找他的尸体, 没想到是被拿去练了活尸。   宁思韶想到他要拜的那个所谓的师父, 正是t国人。   陵游境况与上次在河边相遇时极为相似,走进巷子里后没几步就刀子啊了地上,宁思韶叹了口气, 上前去把人给带回了院子, 身后的孟崇也嘶吼着一并跟了过来。   孟崇浑身上下被一种老树皮一样,散发着焦臭气味的东西包裹着,那些东西与他的皮肤融合在一起, 上面深深浅浅被人用刀子刻出了许多痕迹, 露出里面已经烧焦的皮肉。   他如同机器一样, 目标十分明确,进院子后便朝着封印煞气的角落走去。   陵游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 将他所知道的来龙去脉说给宁思韶。宁思韶处理灵穴时, 梁苍山的人全都分散在宁海市各个区域, 下午五点多时这些人忽然全都失去了消息。陵游对灵气煞气变化十分敏感, 察觉不对后便朝老宅的方向赶来,在路上遇到了身形怪异的孟崇。   他道孟崇当时身穿一件长风衣,身形与常人无异,但他远远便闻到一股腥臭味儿,就跟在此人身后,却发现此人目标和他一样,都是老宅这边。   在太阳落山时,孟崇忽然爆发,如同野兽一样将身上衣服扯得粉碎,露出身上焦黑腥臭的硬壳。   陵游怕这东西会伤到附近行人,便引着他朝偏僻巷子走,然而煞气忽然爆发,他身上旧疾发作,便将孟崇引到老宅,想要利用煞气除掉他。   只要靠近老宅,他自有办法毁掉孟崇这具活尸。   至于是何方法,宁思韶也有猜测。陵游很强,但总是一副病弱的样子,虽察觉不到他身上的异处,但今日相处中,从细节处他仍看出来,此人身上那些熟悉的点。   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牧南星,宁思韶心绪复杂。   安置好陵游,宁思韶提着桃木剑拦住了想要往封印煞气的角落奔去的孟崇,孟崇一双眼睛已经在煞气侵蚀下完全变成了黑色,脸上那些黑色焦臭外皮似乎因得不到足够的养分,已经出现了腐烂剥落的地方。   他动作迅捷,桃木剑抵在孟崇喉头,手上用力,孟崇便被逼着往后退,退到了大门外。   离开院子后,孟崇表现得越发暴躁,他怒吼着扯住自己胸口处翘起来的焦皮,竟然生生将那块皮肉撕扯下来,搀着脓液的黑红色液体流出来,一股恶臭迅速蔓延开,熏得宁思韶眼睛都开始隐隐发痛。   将辟邪符贴在桃木剑上,宁思韶忍着恶臭把符纸打入孟崇伤口处,才遏制住那股臭味儿。   他脚踩在墙上,凌空越过孟崇,将桃木剑送入他的后心,随即抽出来,再次换方向,在他右边肋骨下一寸的位置再次送入一剑。   按照人体百穴,宁思韶一剑一剑刺透孟崇身上坚硬的外壳,随着他的动作,一股熟悉的煞气从那些剑尖创造的伤口中溢散出来,混入朝院子飞涌的煞气中。   孟崇动作越来越慢,最终他终于停下来,轰然倒在地上。   宁思韶微喘着收剑,扶住门框,抬头看看周围已经变得极其稀薄的煞气,有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一直昏迷的陵游,和自陵游到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牧南星。   他心中有些忧虑。   然而他担忧的事情还是来了。   孟崇倒下去后,巷子口出现了一道人影,笑着抬手朝宁思韶打了个招呼。   此人身穿一身白衣,长发柔顺,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他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色的佛珠,仔细看却能看出每颗佛珠上都刻着四面骷髅。   “初次见面,你好。”这人说话不带丝毫口音,笑得友善,宁思韶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威胁,他直起身来,目光沉沉地看着此人。   “宁先生,你虽不认识我,我却要感谢你,多谢您出手解决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师弟,让我不必同门相残了。”   宁思韶了然,孟崇的师父,那个对于彬彬姐姐下手的T国降头师,和此人是同门师兄弟。   “不必废话。”宁思韶剑指向他。   降头师却微微叹了口气道:“宁先生和我无话可说,我却与您有很多话讲。这件事情,我师父就在动手做了,可惜他一番心血被毁的彻底。我作为他的大徒弟,自然要继承他的衣钵完成他的夙愿,将他种下的力量带回他墓前。”   “这么多年,我殚精竭虑,小心翼翼,我从未露出过任何马脚,可是宁先生啊,我这一生的心血,你一出现就给我打了个七零八落,你叫我怎么办啊!”   他面露苦笑说的凄惨,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从自己脖子上的佛珠串上取下来一颗,食指中指捏着轻轻一用力,那珠子便碎了,一道鬼影出现,面目狰狞地朝着宁思韶扑来。   他动作极快,也深知一颗珠子对宁思韶来说毫无威胁,便一颗接这一颗,将一百零八颗珠子全都捏碎了。   一百零八个厉鬼围向宁思韶,这人站在巷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嘴上说道:“我那师弟太不自量力了,还想与宁先生您一较高下,到死怕是也不曾在您这里留下性命。我就不一样啦,我从来没想过与您为敌的。”   “你好啰嗦。”宁思韶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鬼影,收剑而立,嗤笑一声朝它们伸出了手掌。   五雷符打出,空中一声低沉的轰鸣,紧接着一道道雷光落下,那些鬼影来不及近身,便被打得消失了一大半。   凄惨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宁思韶手中不停,他别的法器不多,就符纸最多。   巷口的人脸上笑容僵住,看着零零星星往回飘的鬼影,他长叹一口气道:“这些孩子,是我自小就开始养着,攒了这么多年……我不想与你们任何人为敌的,为什么就不能让开,我收了这煞气,与你们无害啊。”   宁思韶冷笑:“能闭嘴吗?”   白衣男也笑了:“是我啰嗦了,没办法,没人陪我说话我也寂寞久了。看来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真是可惜,我一直将你当做能成为朋友的人。”   他盘腿坐下,从布包里开始往外拿东西,造型精致的银炉子,玉制大肚瓶,一一摆放在自己面前。   宁思韶却不会给他时间,将那些被强行催动着自杀般朝自己冲过来的鬼影解决完,便身形轻盈地跳到他面前,木剑一挑,利落地将他面前的那座小银香炉给挑飞了出去。   紧接着他便拿出红绳,伸手抛向白衣男。   白衣男看了一眼那银炉子,面色有些不悦,但手中动作更快,连出一片残影,直接将各个容器中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   宁思韶一沓五雷符扔下去,白衣人却自己弯腰,将雷给抗了下来。   “我还是小看了你啊。”他背上一片焦黑,鲜血流了一地,咳嗽了两声才爬起来。   地上那片各种灰和浑浊腥臭的液体混合物已经不见,只剩一颗乌黑的珠子。白衣男拿着珠子犹豫了两下,看着又朝自己眼睛刺来的剑尖,表情一狠,将那珠子咽了下去。   他整个人就如同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原本精致妖艳的脸变得好似发面馒头,十分恐怖。   摇摇晃晃起身,他撞向宁思韶,原本信心满满,然而当宁思韶的剑尖触及他的胳膊,他却突然面容扭曲,惨叫着连连后退。   “你和你师弟一样,很喜欢高估自己。”宁思韶拿出一张符纸,轻轻擦了擦剑尖,表情十分嫌弃,仿佛剑上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白衣男狰狞地看着他,忽然起身,胖成球的身体朝着院子墙头跃去,宁思韶冷笑一声,飞快起身站在墙上,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巨大的身躯撞在墙上,白衣男却丝毫不觉痛感,眼睛瞄向被踢到一边的银炉。宁思韶跳下墙来,堵住了他的目光,直接一张符纸,将银炉炸了个干净。   “可惜了,可惜了……”白衣男面露哀色,起身与宁思韶缠斗,却被压制得几乎无法翻身。   两人一直在巷口,宁思韶一掌将他拍飞出去,察觉到异常,回头就看见原本已经倒下的孟崇,竟然拖着残缺的躯壳朝院门爬了过去。   宁思韶皱眉,这东西他很确定已经成了一具废物,怎么会又有动作?   等看清了附在尸体上的半残鬼影,他才恍然。这是孟崇自己的魂魄,虽然被炼制了一番,但到底与他生身契合。   走过去将鬼影拽出来,宁思韶看着他似乎留有清明的脸上的哀求,面无表情地掐散了这个作孽多端的家伙。   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此时,一声奇怪的咀嚼声响起,他朝巷口看去,却看见那白衣男竟然正捧着孟崇的一段手臂在啃。   焦黑的外壳咯嘣作响,粘腻的脓肉顺着嘴角低落。   宁思韶看得连连作呕,无法理解此人行径。为了力量,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啊……   收起感慨,他起身在院门口用刻了符文的石头布下一个简易阵法,便再次朝白衣男动手。   这次白衣男却处处躲着他,只顾着啃食自己手里的半截手臂,仿佛山珍海味一般让他不可自拔。   一只手臂啃完,他身上也已经处处是伤。   跌坐在墙根处,他笑了一声,道:“你真强啊,我要是向你一样,我就不这么麻烦啦。”   宁思韶并不理会他,这种人的话,他听了只觉得很吵。   白衣男却自顾自道:“我原本是想炼成一件兵器的,孟祟的尸身刚好可以当做容器,将这些煞气全然吸收。你知道我多辛苦吗,山中的大穴,我要运人进去偷挖,村子里的古墓,我要日复一日悄悄改变地形风水,为了收集人的气运,我亲自开了饰品店。”   “我做了这么多,很辛苦,半辈子啊,一下子成空,你觉得我甘心吗?”   宁思韶面露不耐,拿出红绳与银针,毫不留情地将银针刺入他周身大穴,将红绳拴在他脖子上。   这人不魂飞魄散他都不放心。   白衣男却嘿嘿一笑:“既然如此,不如同归于尽啊。”   说完他身体以恐怖的速度急剧膨胀,几乎瞬间就堵住了巷口。他身上被金针刺入的位置凹陷进去,如同一个布满了小孔的气球,完全是去了人的形状。   宁思韶后退一步,拉紧了红绳,气球虽仍在膨胀,却始终无法爆开。   他将桃木剑掷出去,正正刺在气球的中间。   气被泄出来,白衣男也慢慢缩小,只是这次他那张人皮却被撑得无法回缩,薄薄一层披在他骨架上,摊了一地。   金针微亮,白衣男恐怖的面容也失去了生机。   宁思韶一张符纸扔过去,他便迅速燃烧起来。   火烧的很快,仿佛地上只是一堆草纸一样,燃至最后,宁思韶看到灰烬中有银光一闪。   他仔细看去,竟是一段指甲大小的金属,上写着:身死魂不消   宁思韶皱眉,他仔细回想,却被身后的动静打断。院门打开,牧南星朝他伸出手:“宁哥,可能要出事了。”   紧接着已经收敛的煞气骤然喷发,这条街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0-10 22:30:33~2022-10-11 22:5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魇少年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大结局   宁思韶点燃带着的一根蜡烛, 再看向地上的金属牌子,心中微恼,这人竟然早将自己神魂做了手脚, 不惜以自己神魂为引,搅乱这方空间的气息流动。   他快速回头护着牧南星, 将他安置在陵游身边,让他举着蜡烛。抬头看了看几人身后的房子, 宁思韶暗道幸好木元嘉和老爷子并不在这里, 不然他们怕是受不住如此浓烈的煞气。   原本安静祥和的院子此时已经被罡风冲击得不成样子, 宁思韶背着自己的布包, 顶着罡风再次来到角落里,用来布阵的阵旗七零八落倒在地上, 那棵花此时根部全部暴露在空气中, 狰狞的根系疯狂生长着缠绕着,根须爬到地面,朝宁思韶脚下延伸。   宁思韶抬脚踩住触及自己脚尖的粗壮主根, 那根系稍稍扭动两下, 竟就这么停止不动了,只是主根上的细须仿佛讨好一样,轻轻抬起碰了两下他的脚踝, 然后缠在了上面。   宁思韶皱眉, 毫不客气地伸脚把它给踩断了。   花根高高扬起, 僵在半空,似是委屈地扭了两下, 将受伤的一端背对着宁思韶, 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宁思韶看着已经冲出院墙的花枝, 心中不断思索。这煞气如今已成气候, 不处置就是一颗天雷,留着总是祸患,只是镇压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要想办法将它彻底解决。   不然总会出现白衣男这样的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了。   至于如何解决……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伸手抓住了一根在自己周围转悠的枝条。枝条在他掌中没有丝毫挣扎,乖顺地任由他翻来覆去打量。   “宁哥。”牧南星将蜡烛放在了陵游身边,走过来站在他身后。   宁思韶皱眉呵斥道:“越靠近越危险,快回去!”   牧南星笑了笑:“我知道宁哥在想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你说什么胡话。”宁思韶没有看他,“你还未正式拜师,又何谈帮我。等以后将我的本事全都学了,再说这话吧。”   牧南星收敛了笑容,他忽然趴在宁思韶背上,将额头放在他肩头,轻声道:“宁哥,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宁思韶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道:“那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可能拿你来冒险。”   “可这是我的选择,你对我好我明白,但我自己也有选择的权力。”牧南星十分执拗道,“我的身体问题,转机也许就是这里,你就让我试一试。宁哥,你说过会保护好我,我相信如果出事了,你也能救我。”   宁思韶将手中的花枝放开,弯腰捡起地上还算完好的阵旗,道:“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事情会变得更不可控,你考虑好了?”   牧南星点点头,柔软的银发随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宁思韶看着他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抱他。   当宁思韶要松开手时,却感觉到腰间一股力量将他紧紧束缚,紧接着耳边一阵湿热,柔软冰凉贴在他耳下轻轻蹭了蹭。   微麻的触感从耳下的皮肤迅速蔓延开,如同电流一样让他瞬间愣神。   腰间的手松开,牧南星放开他,脸已经得火烧一般,头微微瞥向一边,眼睛也不敢看向他。宁思韶心绪复杂,但意外的,他并不觉得讨厌。   唯一的念头竟然是,让木元嘉那小子知道了,牧南星怕是会被揍……   轻咳了一声,他晃了晃手中剩余的阵旗,示意牧南星可以开始了。   “小心些,有任何异样一定要立即告诉我……算了。”宁思韶觉得自己说这种话牧南星也不会听,干脆拿出一段红绳,将红绳两端分别系在两人手腕上,“不准解开。”   牧南星点点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红着的脸紧绷着,似乎生怕自己笑出来。   看着牧南星走向那棵巨大的花树,然后被那些花枝缠绕掩埋。   花枝将牧南星团成了一颗球,一根红线从缝隙中延伸出来,被宁思韶紧捏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子里安静得有些恐怖。   一层一层的枝条不停地朝着那颗开满了花朵的球星枝蔓铺上去,直到所有的枝条全都缠在上面才停止。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花球上弥散开,宁思韶捏着那根红绳,死死盯着花球,掌心早已被布满汗水。   啪——   一声轻响,有花枝断裂开来。   花球摇摇欲坠,似乎有崩裂的形势。   宁思韶起身,将阵旗插在两方墙头,封住外溢的煞气,随即跳下墙来,再次举起桃木剑,一剑刺在花树根部。   下面封印的煞气全都蠢蠢欲动,然而牧南星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承受得住这些煞气一次性跑出来的冲击。   宁思韶要做的,就是控制煞气的输出,让他能安然度过最危险的开端。   桃木剑剑柄的符文被宁思韶用心头血一点一点涂成红色,一直颤抖嘶鸣的剑终于安静下来,刺入花树根部不再动弹。   他盘腿坐下,双手合掌,手指快速翻动着变换指诀,然后轻点在剑柄与剑身连接处的阴阳八卦图上,轻喝一声:“封!”   已经开始崩断的花枝,又慢慢长出新的枝丫,新枝丫缓缓向下延伸,将开出的花落在宁思韶肩头。   宁思韶有些昏沉,但又仍然清醒地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他似乎看到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眨了眨红色的眼睛,然后靠在了自己身上。   “好香啊。”男人喟叹一声。   “你是谁?”宁思韶冷声问道。   男人轻笑一声,戏谑道:“我是你的夫君啊,娘子。”   随即不等宁思韶反应过来,他便消散开来,化作一片片黑色的花瓣,飘向枝头。   宁思韶目光复杂地看向毫无动静的花球,木三爷……牧南星,陵游。   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东边已经开始出现鱼肚白时,纷纷扬扬的花瓣洒落下来,落了宁思韶满头。   花枝枯萎,一层层爆开,无声的冲击压完了附近的所有树梢,一丝阳光刺破云层,宁思韶看到了有些耀眼的银发,然后便放心的卸下强撑着的力气,倒在了地上。   宁思韶很快便又醒了过来,太阳刚刚露出一半身影。他睁眼便看到自己不远处躺着一道身影。   半长的白发披散在地上,脸上带着面具,身上是熟悉的白衬衣。   宁思韶走过去,摘下那面具,露出熟悉的面容。   “南星。”他捏住一缕头发拽了拽。   已是青年身形的牧南星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不仔细看注意不到的丝丝缕缕暗红。他困惑地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最终视线落在宁思韶脸上。   “宁哥。”他声音低沉,带着属于成年人的磁性,他伸出手,强势地将宁思韶揽进怀里,脸埋在宁思韶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   ——   木家三爷回来了!   这个真的“诈尸”的消息,让整个宁海市上层圈子彻底震惊了。   死了二十多年的木家三爷,竟然是在梁苍山闭关修行的师叔祖陵游道长。他生前煞气缠身,为了不殃及家人,也为了破除煞气,才上山修行,如今煞气被化解,便下山来了。   陵游道长是何人,只有少数的、极为有威望的几个老人心知肚明,很多人不知道这位陵道长的地位,但木家宣布木三爷回归的晚宴上,他们看到了几个京市港城真正顶级世家掌权人全都出现在晚宴现场。   也有不少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想要看看这位木三爷对自己父亲给自己“娶”回来的宁思韶,又会是什么态度,却不料整场宴会,这位银发黑衣,长相丝毫不见老的陵游道长,一步也不离地跟在宁思韶身边,一口一个宁哥。   甚至有人看见他悄悄勾着宁思韶的手指,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些许委屈,低声叫了宁思韶一声:师父。   得知这个消息的人都震惊了。   果然嘛,这位宁先生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陵游出现之前,宁海市那些富豪就对他恭恭敬敬,所以那些世家大佬之所以恭敬客气地和宁思韶打招呼,可不是看在陵游道长的脸上。   木三爷这么多年没露面,这刚把“媳妇儿”接到家里,他就修行圆满了,指不定就是宁先生出手破了他身上的煞气。木老爷子简直……慧眼识珠,老奸巨猾啊!   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把这么一尊大神给迎进了家里。   “宁家怕不是要悔断肠子了。”   “宁家?宁诚业那一家子?得了吧,他们现在焦头烂额,哪里还有时间后悔。”有人嗤笑道。   宁家短短几天时间里,又闹出一桩桩丑闻来,如今已经臭不可闻了。宁云雅抓到未婚夫温敬和别人厮混,当即与两人扭打起来,被伤了脸不说,肋骨也断了一根。   温敬从来不是什么善茬,事情发生后他一不做二不休,放出别人传给他的宁云雅和一个酒吧混混鬼混的照片传了出去,并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说他无法接受宁云雅,心情激愤之下才行为有些出格。   宁家与温家已经搜破了脸面,如今两家正闹得不可开交。   宁云峰因家里的事情烦心,出城和朋友飙车散心,不知为何车技一向很好的他忽然就出了岔子,如今还在医院躺着,右腿大概是保不住了。据说他醒来后一直嚷嚷着撞鬼了,有鬼缠着自己,不过宁诚业正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忙着,只当他神经了,把他扔在医院便再也没管。   宁家落魄已经开始,没有人会拉他们,宁思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宁诚业不知道怎么回事,实在是过于倒霉,和他沾边儿的生意,处处受阻受限,生意场上利益为上,他总是掉链子,不少人都联想到了宁思韶。   如果帮了宁诚业,得罪宁思韶,万一人家一个心情不好也对自己动点手脚,可不是哭都找不着大门哭。   而梁苍山的道士们,挤在角落里看着自家原本不苟言笑师叔祖,一个个如同被爹娘抛弃了一样垂头丧气。   他们的师叔祖再也不是他们的了,亲眼目睹了这些天来师叔祖从浑身冒冷气,十天半个月一句话没有的人形兵器,到撒娇卖萌,卖乖讨好的夫管严。   梁苍山,终究是错付了!   “一!个!个!笨得要死,怎么全都死脑筋!”和宁思韶打过交道的老道士上来啪啪啪给人每人赏了一个大北斗,“咱梁苍山多了宁先生这么大一助力,不给我傻乐,还在这垂头丧气,修术法时脑子转的一个比一个快,怎么这时候全都变成傻子了!”   几个小道士挠了挠头,小声问道:“真的假的……师叔你可别把我们当傻子,你看师叔祖这样子,像能把宁先生拐上梁苍山的吗?”   “就是,宁先生把他拐走还差不多,不是,不用拐他自己就跟着走了!”   老道士看了一眼紧跟着宁思韶的师叔,瞪了几个小道士一眼:“那又怎么样,他是梁苍山师叔祖,还能不管咱咋地,他管咱,宁先生还能不管他咋地?这么一来,还怕宁先生不管咱?”   说的……有道理哈。   ……   晚宴结束,送走客人,宁思韶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紧接着便有一双微凉的手贴上他的太阳穴,力度适中地轻轻揉着。   “帮我倒杯水。”宁思韶瞥了来人一眼,有气无力道。他对此人的水磨工夫已经深有体会,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他是拿这人丝毫办法没有。   想起刚醒来时,这人还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试图蒙混过关,果然再也不是他乖巧可爱的试用期徒弟了。   在被戳穿后,他又装可怜卖惨,凄凄惨惨一股脑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还拉上了爱儿心切的木老爷子,木老爷子爱儿心切,不过也不是那抢人所难的人,就是总哀哀地看着两人,叫宁思韶哭笑不得。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少年忽然变成了成熟的打人,总归是有些不习惯,但他在宁思韶面前,仍然如同以往一样,只不过将那份以往总是隐藏起来的情绪放出来,明晃晃地显示着自己的占有欲。   他是木南星,木家三爷,时年四十七岁……关于这点,木南星从来不承认,按照他的算法,他今年仍然十七岁,只是高大的身型怎么也说不过去。   接过木南星倒的温水,宁思韶看着他,又移开目光。木南星醒来后,牧南星便“消失”了,木南星有牧南星的所有记忆与情感,有陵游的道术,有那些煞气化作的力量。   他仍是陵游,梁苍山的人仍然记得他,但除了宁思韶和……木元嘉,没人记得曾经有一个牧南星。   宁思韶问他:“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牧南星存在的痕迹,你不会难受吗?”   木南星看着他笑道:“宁哥,你以为,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在乎我的存在吗?我说了啊,我自小就被这个世界排斥在外,我还是小小孩童,便被关在那座老宅子里,没人记得,无人关心。牧南星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遇见你啊。”   “只要你还记得我,木也好,牧也好,我还是我。”   宁思韶仍觉得怅然,但他知道,牧南星那些记忆,那些存在的痕迹,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怀恋的事情。   如今这样也很好,木南星有了真正爱他的父亲和大哥,那些被遗忘在荒宅里的记忆终究会被覆盖。   木南星说,他本是天生灵体,却被人掠走当做收敛煞气的工具,无奈之下他自毁神魂,一分为三。   其中一缕携带无尽煞气自封于地下,另一缕阴差阳错生于木家,最终上了梁苍山,剩下一缕却飘摇无依,最终附身于将死的牧家婴儿。   如今能三魂归位,是宁思韶救了他,宁思韶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当以身相许。   宁思韶:……   就这么着吧,自己捡回来的,没办法啊。   长叹了口气,他回过神来,推开往自己脸上靠的脸,喝了口水,又长叹了口气。   日子总归是要过的,有人上赶着端茶倒水,也不是不行……   “宁哥,明天我们要去看奶奶,今天早点休息吧……”   一番折腾,房间灯光熄灭。   站在二楼走廊尽头阳台上的木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管家嘘了一声,心满意足地拄着拐杖回房间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家三儿子此时正抱着小被子委屈巴巴地躺在地板上。 第46章 番外   1、奶奶的大孙婿   木南星孙婿当得十分称职。   宁思韶寻了一座合适的小院子, 收拾好后想要接原身的奶奶来宁海市,然而无论他怎么说,奶奶就是死活不来, 非要留在村子里,问只说她年龄大了, 不想离开故土。   宁思韶无奈,只能给村长转了钱, 麻烦他按时给奶奶送些肉类蛋奶, 以及一些他寄回去的补品, 并请他帮忙另找了一家比较和善的人家, 帮忙看着些老人家,帮她做饭收拾家务。给了足够的报酬, 那户人家的女主人也十分尽心, 每日按照宁思韶嘱咐,将补品炖了盯着奶奶准时吃。   奶奶每次打电话来,都嗔怪地让宁思韶不要让人盯着她吃东西, 她老啦花钱白费。   宁思韶只笑着说, 自己有钱,花不完,并询问她是否能来宁海市看看。奶奶一如既往地拒绝, 但宁思韶看得出来, 她精神越来越好, 脸色也慢慢健康起来。   这是原身想要看到的。   后来,木南星借口梁苍山有事儿, 消失了两天, 接着就把怎么也不来宁海市的老人带了回来。   “我跟奶奶说, 宁家快要破产, 奶奶就来了。”木南星凑到宁思韶耳边低声道。   宁思韶:……   怪不得奶奶看着精神头十足,简直脚下生风。   “奶奶,我陪您出去转转吧。”木南星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   宁思韶斜眼看着他在奶奶面前装乖,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两人带着奶奶来到一处别墅区,木南星出示证件后,开车直接进去,随后停在一座装修十分豪华的别墅前。   “奶奶,您看这院子怎么样,喜欢吗?”木南星搀扶着奶奶走到院子里。   奶奶看了看,哎了一声有些忐忑道:“别介,小木啊,咱可买不起这大院子,咱还是赶紧走吧。”   木南星却搀着她继续往里走,边走边道:“奶奶,我想送您礼物呢,就算不买,看看也是好的。”   说着已经走到了楼前,此时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面色颓唐的中年男人。   “宁先生,既然您急着出手,那价格问题就这么定了,若有后续我会尽快通知您。”   衣服皱巴巴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正是宁诚业。   奶奶看着宁诚业,脸色骤然一变,握着宁思韶胳膊的手也猛然收紧。   宁诚业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几人,却是脸色一僵,随即颓唐地低下头,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加快了往外走的脚步。   “宁诚业。”在他即将离开时,木南星却喊住了他,“我觉得这座房子很有眼缘,不如去同我的助理谈谈。”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的宁诚业停下了脚步,宁海市,几乎没人敢收他的房子,他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降低价格。   他真的急需用钱。   回头看着面色漠然的宁思韶,以及满眼恨意的老太太,宁诚业笑得比哭还难看,却还是上前来接住了木南星的话。   他知道木南星是在给宁思韶出气,但是没办法,只希望两人出完了气,能放他一马。   毕竟他一双儿女,如今都在医院等着用钱。   “行了,我只是带奶奶来看房子,买不买还要看奶奶的心意,你等消息吧。”   宁诚业佝偻着身子走出了别墅大门。   奶奶长舒一口气,仿佛将憋在心口二十来年的恶气全都吐了出去。   “奶奶,我们进去看看吗?”木南星询问道。   奶奶仰头看着眼前比电视里的城堡还好看的房子,笑道:“看,怎么不看,以前就电视里看见过,今天来了还能不进去啊。”   走进房子里,奶奶看着里面更加奢华的装饰,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她抓着宁思韶的手道:“你……你妈没那福分,住这么好的房子,小韶啊,奶奶很开心,你比奶奶,比你妈,比那个畜生更有本事。”   “奶奶说的对,宁哥厉害着呢,整个宁海市没人敢惹他。人人都知道宁诚业和宁哥不对付,他的房子都没人敢买呢。”木南星一手拍着奶奶的后背,一边笑着道。   “小韶喜欢这房子吗?”奶奶问道。   宁思韶四下看了一下,摇摇头道:“风水不好,住久了伤身。”   “好,那咱就不住。”   最终奶奶还是在宁思韶的小院子住下了,木南星专门去村里请了常照顾她的两三个人来,给她们算了保姆的费用,却只要求她们陪奶奶谈谈心,并另找了人照顾着她们在宁海市内到处转一转。   偶尔奶奶也会回老家住些日子,每次回来都神清气爽,照顾奶奶的人说,她回村子里可被人羡慕死了,天天被人围着问,一边不耐烦一边炫耀自己孙子多孝顺。   奶奶十分喜欢木南星,孙子这个朋友对自己怎么样她心里也清楚。后来木老爷子还专门上门来拜访了她,得知这是木南星的父亲,奶奶一边诧异这老爷子老当益壮,一边和他聊得挺开心。   直到她知道自己孙子和木南星的婚事。   至少一个月没理他。   2、关于洞房   木南星“下山”后,按照木老爷子的说话,两人必须得庄重地补办一场婚礼,省得外面总有人惦记他们。   木老爷子也愁啊,别人是防着一群,他得防着两群!   宁思韶起初不同意,后来,奶奶得知了他们还没办婚礼,气得非要上门理论去。   然后就有了一场极为奢华,几乎惊动了整个宁海市的婚礼。   很隆重,奶奶很满意,木爷爷很满意,木南星也很满意。   宁思韶……宁思韶也很满意,婚礼收了很多礼钱,比他干活来的轻松多了。   直到宾客散去,回到两人的“新房”里。   木南星这家伙早就买好并装修好了。   累了一天,宁思韶拿了衣服进房间洗漱,等他洗完澡披着浴衣出来,就被坐在床上的人吓了一跳。   木南星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身衣服,当然是改大了号的,低眉顺眼地坐在床沿,听见宁思韶出来的动静,就抬起头来,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宁哥。”   宁思韶:……   “你走火入魔了?”   木南星疑惑皱眉:“宁哥,你说什么呢?”   宁思韶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一掌把人给推到:“犯癔症出去犯,我累了,赶紧睡觉。”   谁知道木南星眼圈一红,眼巴巴地看着他,低声道:“宁哥是不要我了吗?”   如果不是确定这家伙没事儿,宁思韶都要拜服在他的演技之下,当他突然失忆了。   正要起身离开,他却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木南星伸手捞着腰拉近了怀里。   “今天很累,不闹了。”宁思韶任由他亲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有些无奈道。   木南星却道:“宁哥都不亲回来,宁哥不爱我了。”   宁思韶额头青筋暴起,伸手扯住他的耳朵:“没完了是吗?”   “洞房吗……不一样的。”木南星可怜巴巴道。   宁思韶叹了口气,低头吻住他的嘴唇,直到两人皆气喘吁吁,面色绯红,才分开。   然而一吻结束,不知不觉中,身上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衣早就被揉得不成形了。   宁思韶捉住腰间不停作妖的手,冷笑一声:“行啊,我到要看看,今天你能闹到什么时候。”   事实证明,他能闹到天亮。   四十七岁的老人家,体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